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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当头棒喝

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齐蕊卿甫一睁眼,嗅了一鼻子木密香的清香,透过雨过天青纱帐,就见雕漆螺钿拔步床前,坐着一位身着绯红色并蒂莲纹袄衫并月白色马面裙的妇人。

顾元莲见齐蕊卿睁眼醒来,忙关切地凑到跟前,柔声问道:“卿儿醒了,可是口渴?”

许是因着空莲大师为她驱除心魔的缘故,再见顾元莲,齐蕊卿的心中再没有那般无能为力的恐慌,只是满心孺慕地看着,轻轻点了点头。

顾元莲见齐蕊卿果然在渐渐恢复,面上一喜,亲自将纱帐打起用银钩子挂好,搀着齐蕊卿缓缓倚坐在秋香色织金靠枕上,在她下颔处细细垫了锦帕。

这一切做好后,从顾嬷嬷手中接过茶盏,用手试了试温度,才轻轻捧着凑到齐蕊卿嘴边,看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

齐蕊卿感到嗓子滋润不少,见屋里还站着顾嬷嬷,临窗小凳上坐着一个低头绣花的丫鬟,似是白檀,但白芍和宝绿却不见了踪影,不由奇道:“母亲,之前跟着我的两个丫鬟呢?”

“那两个禁不住事儿,我让顾嬷嬷关到柴房里了,等你身体好一点儿了,再自行发落……”

听顾元莲说的轻描淡写,齐蕊卿面上情不自禁地浮上一丝惊讶,母亲不是对这些事万不关心吗?怎么突然操心起丫鬟的事儿了。

顾元莲看出齐蕊卿的惊讶,面上一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卿儿,以前是母亲糊涂,对不住你们姐妹,从今往后你放心,母亲一定会好好护住你的,这个地方脏,咱们……”

顾嬷嬷怕顾元莲说出荣庆院的事儿,再惹齐蕊卿伤心,忙开口提醒道:“夫人,五小姐刚醒来,怕还是需要静养呢……”

顾元莲心思一转,登时明白了顾嬷嬷的意思,替齐蕊卿细细掖了掖被角,站起身说道:“卿儿好好休息……母亲下午再来看你!”

齐蕊卿轻轻点了头,就见屋外帘子一掀,身着藕荷色折枝梅纹百裥裙的齐蕊姝走了进来,见齐蕊卿醒了,面上满是喜悦。

“妹妹醒了……醒了就好!母亲,我刚刚从沁澜院回来,父亲……已经等了您好一会了!”

顾元莲面色一淡,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郁色,又掩饰般地强笑了一下,领着顾嬷嬷出了门。

齐蕊姝望着顾元莲和顾嬷嬷的身影出了院子,才感叹般地说道:“我还道母亲已经放下心结,谁知对父亲……不过这样也好,母亲总归不像以前那般了!”

见齐蕊卿好奇地看过来,齐蕊姝抿唇一笑,将越氏和卫氏穿着国公夫人诰命服,阵仗齐全地打上门来的事儿,挑拣着给齐蕊卿说了。

外祖母真是了不得!

齐蕊卿感叹一笑,齐金堂、戴氏、庞氏、韩氏,满屋子的人加起来还没越氏和卫氏身份贵重,打骂都得受着,扯僵了脸笑语相迎的感觉,想必会让他们终生难忘吧!

齐蕊姝见齐蕊卿面色微润,似有兴趣,将越氏上沁澜院的事儿也拣着说了几句,口中感悟道:“那日我只怕外祖母说的重了,让母亲受了刺激,谁知母亲竟是一下子好了,就像……就像重新活过一样!”

齐蕊卿赞同地点点头,这些年母亲听得俱是好声好气的劝导,久而久之也就厌了,反而愈发听不进去,外祖母想必也看出了这一点,那番疾言厉色的训斥,无异于一记当头棒!

柔风细雨的劝诫也许会达到润物无声的效果,但有时候又何尝不需要醍醐灌顶的当头棒喝来警醒迷误!

她以前曾听裴先生讲过,佛教里面的禅宗主张顿悟,黄檗禅师和临济禅师见众人迷误、红尘挣扎,就常常用“当头棒喝”的法子来点醒世人。

想来外祖母也是苦心一片,这一记当头棒,硬生生将母亲从自艾自怜里拖了出来,使她重拾直面人世的勇气,也开始学着承担作为母亲的责任了。

齐蕊姝见齐蕊卿微笑着若有所思,怕她刚醒来身子弱,伤了心神,忙开口打断道:“卿儿不要多想,母亲这般也是好事!说了好一会儿话,你怕是累了吧?”

齐蕊卿摇摇头,累倒不累,只是硬挺挺躺了几日,身子都有些僵硬了,也该活动活动了,遂唤了白檀来给自己收拾。

才拾掇完毕,坐在圆桌上由齐蕊姝陪着用了一碗红豆羹,就见帘子一动,穿着葱青色比甲的丫鬟红蕉一脸郁卒地进了屋子,苦着脸说道:“小姐,六小姐来了……”

齐蕊媚?好快的消息!

齐蕊卿和齐蕊姝对视一眼,面上皆有一种“她来干什么”的不悦,随即就相视而笑,对于齐蕊媚和廖姨娘,她们姐妹俩总能站在同一战线上。

见红蕉白净的脸庞几乎皱在了一起,齐蕊卿心中了然,轻声一笑:“这是什么样子!请进来吧!”

红蕉是奶娘全嬷嬷的女儿,盖因每次齐蕊媚过来时都会整出点动静,不是扭了腕子就是茶水烫了手,事后廖姨娘就会不声不响地捅到全嬷嬷那里。

全嬷嬷面子上下不去,不好袒护,因着所谓的“伺候不周”,红蕉被罚了好几次月钱,不怪她不喜齐蕊媚。

帘子一掀,走进一个身着鹅黄色折枝纹百褶裙的女孩,梳着双丫髻,带着几朵形态逼真的绒花,看上去天真可爱。

“三姐姐好,五姐姐,你醒了?”

齐蕊媚马马虎虎地行过礼,见齐蕊卿盯着她头上的绒花瞧,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了抚,面上是掩不住的得色:“五姐姐,这是我舅舅从扬州给我捎来的,你看好看不好看?”

见齐蕊卿点了头,齐蕊媚面上得意得几乎要飞起来:“是啦是啦……这可是扬州专贡呢,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喜欢戴!”

齐蕊姝闻言抿唇一笑:“那六妹妹可是得了大体面了,毕竟是……娘娘们戴过的东西!”

齐蕊媚面上一僵,听出齐蕊姝是讽刺她戴着女人们才喜欢的绒花,扮相老气,忍不住急急反驳道:“不止是娘娘们,连宫里的公主们都爱戴呢!”

越说越不像了,谁不知道齐蕊媚的舅舅廖钟林在扬州只是当了个不入流的典史,还是庆元十七年二伯父齐敏业外放时,商贾之家的嫡女自请进京做了齐敏洲的侍妾,托了长兴侯府的关系才谋得职。

一个典史,连九品都够不着的芝麻小官,还能知道几千里之外宫中娘娘、公主们戴什么头饰?要是这么能干,怕都能当正二品的内务府总管了!

见齐蕊卿和齐蕊姝但笑不语,屋内几个丫鬟也是各个低头耸动着肩膀,齐蕊卿恼怒不已,狠狠地剜了一眼笑得最凶的那个,那个叫什么红蕉的死丫头最讨厌了!

齐蕊媚新得了绒花,炫耀不成反吃了刮落,再没心情待下去,随意吃了口茶,就匆匆忙忙的告辞了,连廖姨娘安排让她探听齐蕊卿情况的任务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齐蕊姝奇道:“六妹妹此遭……大张旗鼓的来一趟,就是为了让我们看两朵绒花?”

齐蕊卿微笑着摇摇头,绒花虽有几分看头,但依着廖姨娘谨小慎微的性子,怕是借着绒花让齐蕊媚来探听虚实的。

齐蕊媚不足为惧,若是廖姨娘也能三言两语呛几声就打发的话,那就好办了!毕竟在她印象当中,这位前世步步为营掌了三房大权的廖姨娘可难对付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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