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庞韩探望
自从东宫回来之后,齐蕊姝就一直待在玉牡居内,因着之前那个不是水痘是天花的传言,下人们连走路都绕着玉牡居。
生怕一不小心自己沾染上什么,这样一来,玉牡居反而越来越清净,齐蕊姝心无旁骛地待在里面安心养着伤。
齐蕊卿每日清晨都会过来陪着齐蕊姝说说话,尹太医配了些祛疤褪痕的好药,勤勤抹着,伤口倒是日日见好。
转眼半月已过,这一日,齐蕊卿照例先去了玉牡居,陪着齐蕊姝刚用了早膳,就见红蕉急急忙忙地进了院子。
“小姐,大夫人和二夫人去宁禧堂了!”
“什么?”
齐蕊姝低低惊叫一声,庞氏和韩氏这时候来安国公府,定是来看她的,是不是长兴侯府那边,知道了什么?
想到若是戴氏知道自己在东宫中差点清誉不保,那她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齐蕊卿握了握齐蕊姝因为惊慌而有些冰凉的素手:“姐姐,无事,一会儿你只管待在院里,我来应付!”
说罢,将齐蕊姝领到梳妆台前坐下,抽出口脂盒,在小木棒端头轻轻缠了几丝软棉花,沾了一点口脂,在齐蕊姝脸上斑斑驳驳点了许多小点。
又吩咐梅樱将齐蕊姝头上的飞仙髻打散,梳成了百合髻,前额处多垂下了几缕头发,正好将额头上的伤疤遮了个严实。
飞仙髻将额发全部梳在了发髻内,额头敞敞亮亮,有利于伤口恢复,若是被庞氏、韩氏看到就遭了,百合髻倒是梳着正好。
做完这一切,齐蕊卿命梅樱找了个厚厚的帷帽出来,塞给齐蕊姝道:“姐姐,一会儿若是大伯母非要进来看你,那你就带着帷帽远远见她一面,其他有我在!”
说罢,见齐蕊姝踌躇着应了,齐蕊卿带着红蕉出了玉牡居,吩咐守门婆子将院门关好,和红蕉一起守在门外。
宁禧院内,庞氏、韩氏等人在丫鬟的指引下进了屋子,就见正中的紫漆描金山水罗汉床上,坐了个身穿松柏色四喜如意纹遍地金褙子的老太太。
正是越氏!
上次越氏带着卫氏身穿国公夫人诰命服打上长兴侯府,那般气势汹汹的场景,着实让庞氏和韩氏胆战心惊了一番。
就连一向对她们动辄打骂、恶语相加的戴氏,在那明光闪闪的国公夫人诰命服前,也不由自主地软了声气、矮了几分。
戴氏好歹是个侯夫人,庞氏是个正五品的宜人,韩氏不过是个正七品的孺人,此刻见了越氏,身份上就短了不少,哪里还有气势可言。
互相寒暄了几句,庞氏面上堆满了笑容:“天气反反复复,母亲这几日身子一直不大舒坦,因着府上也正乱着,也就没有过来!”
韩氏笑着接了口:“谁说不是呢,乱哄哄地哪是养病的地儿,姝姐儿在您这里,倒是比我们府上还放心!”
越氏眯着眼,盯着庞氏和韩氏看了几眼,将这二人的脾性心思摸了个遍,露了个笑:“老身的外孙女儿,多照看两分也是应当的!”
说罢,就命石斛端了茶过来,将微微带着余热的茶碗端在手上,轻轻拿了茶盖一下一下地拨着茶叶沫儿。
卫氏和顾元莲都得了嘱咐,此刻并未出来见客,罗汉床前一左一右站着石斛和珙桐。
墙角守着丫鬟线莲和槐米,不远处的门边,束手站着两个低眉顺眼的二等丫鬟,一个端着红漆大方盘,一个端着镶银边木盘。
丫鬟们屏气敛息,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到越氏茶盖刮着茶碗的“叽叽”声。
庞氏和韩氏面面相觑,心弦各个绷紧,看来是前些时候戴氏没有派人来看齐蕊姝,惹恼了越氏。
想起戴氏临行前“一定要亲眼看到齐蕊姝”的嘱咐,想起这几日庆永当铺那边韩东阳几次派人来打探齐蕊姝的消息。
庞氏心中暗暗叫苦,到底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姝姐儿若说是出了痘,按理说也结了疮了,父亲母亲那边心上也时时挂念……”
越氏轻轻合上茶碗,往小桌上一放,清脆的声音惊得庞氏心中一跳。
却听越氏不轻不淡的开了口:“若是真的挂念,怎就不见人来瞧上一眼,倒不是为难你们两个,实在是姝姐儿那边,委实不方便见客!”
越氏打定主意要替齐蕊姝拦了庞氏和韩氏两个,齐蕊姝现在面上的青紫红肿虽然已经消退了,可是额头上的疤痕还在,若被这二人看了去,那还了得?
庞氏干笑着开了口:“不是已经结了疮了嘛,只是看上一眼,想来不会有什么!”
越氏板了脸:“怎么不会有影响!女儿家的脸面是最要紧不过的,若是见了风,将来落了疤可怎生是好?”
庞氏闻言连连赔笑道:“是,是!老封君说得应该!我跟弟妹两个就隔着窗子看一眼,回去也好给父亲母亲交代!”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若是仍然挡着不让见,反倒惹人疑虑!况且隔着窗子,想来也看不出什么!
越氏略一思索,冲线莲扬扬下巴:“带两位夫人去玉牡居吧!把表小姐照看好了,切莫见了风!”
齐蕊卿在玉牡居门前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见庞氏和韩氏姗姗而来,看那二人的面色,想必在宁禧堂里受了些下马威的为难。
心下不厚道地笑了几声,越氏最是护短,前些日子往长兴侯府上报了信,戴氏想是听了“水痘、天花”的传言,一直未派人前来看望。
虽是正和心意,越氏对戴氏的寡情心上到底还是不怎么舒坦,如今过了半月,戴氏才派人来看,庞氏和韩氏正撞在了枪口上,能得了越氏的好脸色才怪。
“卿姐儿,你怎么在这里?”
齐蕊卿笑着迎上韩氏:“二伯母,我也是刚刚才到,两位伯母也是来看姐姐的吗?”
韩氏端详了齐蕊卿两眼,见她面上虽有担心却不焦虑,想来齐蕊姝得的并不是什么天花,要不然齐蕊卿作为她的胞妹,哪有现在的云淡风轻。
顿时放下心来,携着齐蕊卿走到玉牡居门前站定:“咦?院门怎么还关着呢?”
齐蕊卿故作气愤道:“先前有几个多嘴的下人,见玉牡居里伺候的人少,就胡言乱语说是姐姐得了天花,害得人人避讳!姐姐一时生气,就命人关了这院门!”
韩氏闻言心上大定,合掌骂道:“就是!满嘴喷粪的玩意儿!好端端地怎会得了什么天花!想来是讹传!”
齐蕊卿领着韩氏和庞氏进了玉牡居,走到窗前站定道:“两位伯母,姐姐面上刚结了疮,不能见风……”
庞氏凑到窗前:“无事,我们就是隔着窗子看上几眼,回去说了好让你祖父祖母放心!”
放心什么?不是天花是水痘吗?
齐蕊卿心上冷笑,若是真的担心孙女儿,至于十天半月之后才来看望吗?想来是府上出了什么传言,戴氏不得不派人来作样子。
庞氏凑眼朝屋内看去,见齐蕊姝头上戴着帷帽坐在床上,隐约见面上生着许多斑点,想是水痘结的疮。
见庞氏和韩氏看过来,齐蕊姝还行了个福礼,满面为难地指了指脸颊的位置。
庞氏见状放下心来,又和齐蕊卿寒暄了两句,领着韩氏心满意足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