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姊妹登门

辰时将过，齐蕊姝就装扮一新地去了飘妩居，她今日穿着一身银红色散花如意云烟裙，头戴白玉嵌珠翠玉簪，看上去丰容靓饰，说不出的端丽冠绝。

才进了飘妩居，齐蕊卿就不自觉地赞叹出声：“姐姐姿色天然，这般打扮，合该占尽风流！”

齐蕊姝噗嗤一笑道：“什么占尽风流，怪不得外祖母、舅母她们总说你嘴甜，日日都跟抹了蜜似的！”

齐蕊卿笑着在头上簪了枝白玉响铃簪，她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绣花玉裙，往日因着身形略胖，这般嫩色她是万万不敢上身的。

谁知自打过了十一岁的生辰，仿佛柳枝抽条了一般，不仅个头蹿高，身形也瘦了不少，这玉裙还是前几日卫氏叫了绣娘新做的，今儿个第一次上身。

因着齐蕊姝在玉牡居内养病，越氏为遮人耳目，日日派了小丫头在玉牡居内熬药，前两日才停了药，浓浓的药味却还萦绕在院子里。

故而今日的花会摆在了飘妩居内，门帘一动，进来一个十三四岁俏生生的姑娘，清脆地回道：“三小姐安，回小姐，院子里的盆栽已经都摆好了，您看可有什么不妥？”

齐蕊卿透过窗子向院子里看了一眼，见廊下整整齐齐地摆着山茶、芍药等盆栽花，缕缕幽香迎风飘送，赞许地看了灵雨一眼，果然是个得力的！

“好了灵雨，辛苦你了……快下去休息会儿吧！”

灵雨清脆地道了谢，这算什么，搬几盆花罢了，比当暗九的时候舒适多了。

想起今日沈得音也要来，灵雨面上闪过一丝兴奋，到时候还能看到暗七……啧啧！

齐蕊姝见灵雨退了出去，疑惑道：“这是新来的？我记得你没有叫灵雨的丫鬟啊！”

齐蕊卿抿了抿唇，将灵雨那日卖身葬父的情景给齐蕊姝一说，不过一日，灵雨就办好了后事，拿着当日齐蕊卿给她的信物来安国公府了。

因着她没有名儿，只有个“九九”的小名，齐蕊卿替她改了名，灵雨得了正儿八经的新名字，喜不自胜，这两日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很快就得了飘妩居上下的人心。

真是个得力的！

……

巳时将过，韩氏就满面春风地带着长兴侯府的几位小姐登门而至，众人下了马车进了院门，迎面只见一块叠砌考究、雕饰精美的硬山式琉璃檩状影壁高高耸立。

那影壁非寻常砖雕，乃是由一大块汉白玉整雕而成，上面雕刻着当年太祖皇帝背水一战的情景。

不比长兴侯府天上掉下馅饼似的爵位，安国公府的爵位是第一代安国公顾义浴血奋战拼命得来的。

顾义是太祖皇帝座前一大儒将，当年太祖皇帝与前朝敌军对阵黄河水边，顾义临阵献策，为大败敌军立下了汗马功劳。

影壁上雕刻的正是当年战前之景，只见太祖皇帝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满是真龙之态，顾义端坐马上，手持书卷，一片儒将风范，身后仿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影壁最中间还雕着太祖皇帝亲笔题写的吉祥赠语：绩为能邪署，功因养成宜，顾立将亿兆，同此世昌延。

众人一看，几乎忍不住顶礼膜拜，各个躬身行了礼，才扶着丫鬟坐上了青帷小车，行至垂花门前，齐蕊姝和齐蕊卿已经等在那里。

齐蕊卿见齐蕊盈穿着一件海棠色金缕月华长裙，齐蕊亭穿着一件丁香色洒丝蝴蝶迎春花长裙，齐蕊泠穿着一件翡翠色织金连烟锦裙。

想是因着衣裳是新作的缘故，她们姐妹几个的穿着与那日东宫赏花宴上一样，小一点的齐蕊芳和齐蕊湄也穿着上次玉娘送来的新衣裳。

齐蕊盈等人进了垂花门，感觉周围传来不少人的打量，高门大户的阔绰和贵气远不是长兴侯府这样的破落户所比，一时众人都有些紧张拘束。

就连一向爱咋咋呼呼的齐蕊亭也缩起了脖子，安安分分地走着路，没敢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众人进了宁禧堂，越氏早就穿戴一新地坐在紫漆描金山水罗汉床上，她今日穿了一件松花绿金线团花褙子，圆髻上插了一枝嵌宝点翠福庆簪，束着八宝吉祥抹额，看上去分外和蔼可亲。

安国公府一直人丁不旺，到了顾翱这一代，只得了顾元狄和顾元莲兄妹两个，顾元狄也只得了顾连哲和顾连易两个小子。

不管是卫氏还是越氏，因着自家没有红花只有绿叶的原因，对别人家的小姐们都格外稀罕些。

此时越氏见一下子进来了五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儿们，喜得笑逐颜开，命石斛拿来了一个描金螺钿匣子，一人赏了一枝金累丝宝蝶戏花簪子。

女孩子对漂亮的首饰无一例外的没有抗拒之心，此刻见那金簪明光闪闪，花样精巧，各个眉开眼笑地冲越氏道了谢。

越氏见花枝招展的女孩子们一叠声儿地道着谢，往日里清净的屋子一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面上喜笑连连。

年岁一大，越发喜欢这些热热闹闹的场面，越氏唤了最小的七小姐齐蕊芳上来，亲热地拉在怀里，命丫鬟拿了果子上来。

越氏见齐蕊芳羞涩地接过果子，捧在手心小口小口地吃着，面上笑窝越深：“亲家是个有福的，这么多可心的孙女儿，看着我老婆子好生羡慕……”

韩氏闻言忙笑着回道：“老封君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您虽没有孙女儿，可是这两个外孙女儿却一个赛一个的出色，就说这姝姐儿，满京城都没几个比得上，那卿姐儿侍候您也是一等一的上心，您的福气大着呢……”

越氏听完，面上的笑容越绽越大：“是呦！卿儿是我老婆子从小疼到大的，往日里就是我的贴心小棉袄，若有不懂事的地方，你这当伯母的也要多多照看几分呐……”

韩氏听了连声答应，越氏面上满意一笑：“我老婆子往日里不爱出门，上次你们来了也没好生招待，往后若是无事，还要多来府上走动呢！”

知道越氏说得是和庞氏一起来看齐蕊姝的那次，韩氏面上颇有些受宠若惊，上次来时越氏不怒自威，看上去颇有些老封君的端庄威严。

这次过来，越氏态度这般和蔼，还让她以后多来府上走动，看来是把她当作正经的亲戚来看待。

韩氏大喜过望，凑趣又夸了齐蕊姝和齐蕊卿姐妹几句，见越氏面露笑容，又将顾元莲和齐敏洲也顺势夸了一番，一时人人带笑，其乐融融。

越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着韩氏问道：“敏洲的小女儿呢？在哪里？快让我老婆子也认认……”

见顾元莲身子微微一晃，越氏心下一叹，她这女儿，倒是深陷情关拔不出了，不过是个妾侍，竟也这般放不下！

看她这样子，就连听都听不得，可想而知这些年来，怕是一直都没有关注过那位生的子女。

只不过顾元莲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她却不能任由脾气行事，少不得要替顾元莲做做场面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