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她算什么

齐蕊湄从人群中走出，端端正正地给越氏行了礼，越氏忙招手让她上前，端详了两眼，笑道：“这模样子倒是随了敏洲，日后少不得又是一个美人坯子，不错！”

越氏满意地扬扬下巴，石斛见状忙捧了个螺钿匣子上前，越氏笑眯眯地冲齐蕊湄道：“乖孩子，看看喜欢不喜欢？”

齐蕊湄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却是一整副金镶玉点翠珠宝首饰，石斛笑着解释道：“这是老太太专给姑娘的，里面大大小小共有一十二件呢……”

越氏笑眯眯地表示赞同，见齐蕊湄捧着不敢收，将匣子合上笑道：“你母亲前些年身体不好，你这孩子也没来过府上，这是外祖母的一片心意，你就放心拿着，现在戴不了，留着日后当嫁妆！”

齐蕊湄闻言又推拒了两下，才红着脸收下了，只是眼睛时不时地瞄着手中的匣子，看上去有几分爱不释手。

越氏见状，面上的笑意又加深了许多，还好不是个城府深沉的，要不然，依着顾元莲的性子，免不了要吃亏！

众人一起说笑了几声，帘子一动，进来个小丫头，齐蕊姝姐妹一听又有客人到了，忙出去迎接。

不一会儿，韩梅英、韩梅瑶、沈得音、贾鱼瑶四人跟着进了宁禧堂，恭敬地拜见越氏。

四人中沈得音身份最高，只见她穿着淡粉色双碟云形千水裙，头戴白玉孔雀簪，看上去娇姿出色，德性温淑。

贾鱼瑶穿着月白色荷花暗纹长裙，头戴绿雪含芳簪，虽无靓饰装扮，但也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雅致。

韩梅英、韩梅瑶姐妹一个穿着水蓝绣白玉兰长裙，一个穿着粉色散花水仙绿叶裙，各个看上去仪态温柔、姿容美丽。

越氏喜得连连称好，一人赏了个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样式新颖别致，正和这么大年岁的女孩子们戴。

四人连忙道谢，越氏见沈得音和贾鱼瑶面上羞怯，知她二人都是自幼丧母之人，继母怕也没有费心教养，才养成了这般性子。

越氏细细拉着手，亲切地问了几句话，见她二人面上渐渐不再紧张，才笑着说道：“哎呀，老婆子人老话多，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好啦，去耍吧！你们都甭拘着，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众人齐齐笑着说了两句，韩氏留下来陪着越氏说话，齐蕊姝姐妹带着小姐们出了宁禧堂。

……

飘妩居内，桐花开满的树下铺了厚厚的软垫，上面放了几张小矮几，矮几上摆着笔墨纸砚、书本棋子之类的雅致之物，女孩们可随意取用，或看书说话，或下棋作画，端的是逍遥自在。

因着爱好不同，女孩们很快就分成了几伙，齐蕊盈和齐蕊亭从庞氏那里得知齐蕊姝姐妹没请庞家的几位，心上到底不痛快，占了一处矮几，无趣地说着悄悄话。

齐蕊泠带着齐蕊芳和韩梅英、韩梅瑶占了另一处矮几，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齐蕊芳虽是庶出，但她自幼生母早亡，韩氏从小将她抱到屋子里养，是以跟韩家姐妹也都很熟。

齐蕊湄一个人坐在水坛边，水坛里浮着十来朵睡莲，因着未到花期，只见巴掌大的叶子层层铺开。

水坛中间放着一块清瘦疏美的太湖石，水流从石孔里钻进钻出，看上去倒也有趣得紧！

齐蕊姝等人坐在紫玉兰树下的石桌上，沈得音、贾鱼瑶本就是温柔如水的性子，加之齐蕊姝姐妹也非嚣张跋扈之人，因此越发觉得投缘。

贾鱼瑶见沈得音凑过去和齐蕊姝小声说着什么，咬唇看了看齐蕊卿道：“卿儿妹妹，我想去看看那里的芍药花……”

齐蕊卿见贾鱼瑶意有所指，知她恐有话说，命红蕉在游廊上放了两个软垫，坐在游廊上正好可以看到那些盆栽。

贾鱼瑶见其他人都没注意到她们，真心实意道谢道：“卿儿妹妹，谢谢你上次借我银钱，我本该不拿的，可是奶娘恰巧生了病，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奶娘那几日感染了风寒，连着好些日子卧病在床，她手头一点银钱也无，继母面慈心狠，若不是用齐蕊卿借她的银子给奶娘抓了药，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齐蕊卿见贾鱼瑶面上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笑道：“不值当什么！姐姐有需要，妹妹不过是随手帮了小忙罢了！”

话虽如此，可是贾鱼瑶已经将齐蕊卿的人情深深记在心里，借着手帕的遮掩，从荷包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齐蕊卿。

“姐姐这是干什么？”

贾鱼瑶将银票强行塞在齐蕊卿手里：“这是哥哥给我的，哥哥说欠朋友的钱不能不还，现在奶娘已经好了，该还给妹妹了！”

哥哥？那就是贾羽了？

齐蕊卿见贾鱼瑶坚持要给她银票，也就顺势收下了，况且之前就说是借给贾鱼瑶的，若是强自不收，被误会可就不好了。

收好银票，齐蕊卿随口问道：“你哥哥？你不是说他被你继母送到庄子里去了吗？难道回来了？”

说起贾羽，贾鱼瑶面上浮上一抹喜悦：“哥哥说在庄子里认识了一位能人，跟着那位能人学了不少本领，等学好了就会回来……”

能人？

上一世贾羽做到从四品锦衣卫北镇抚使一职，掌管诏狱，因着一套所向披靡的逼供手段，得了“活阎罗”的称号。

据说贾羽的手段都是少年时期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狱吏学的，难道这位狱吏，就是贾鱼瑶口中的能人？

游廊的角落里，灵雨拉着暗七，悄悄地说着话，暗七偷偷看了一眼齐蕊卿：“暗九，那位就是你的新主子？看上去还挺好相处的……”

灵雨炫耀般地仰起头道：“那当然！还有，别叫我暗九了，我现在的新名字叫灵雨！”

“灵雨？听上去好好听！不过我也有新名字，是大小姐亲自取的，叫鸣芝！”

灵雨暗中比较一番，觉得还是自己的名字更拉风霸气一点，得意地笑起来，嘴巴差点扯到耳根上。

鸣芝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灵雨，戳着她的肩膀道：“你们小姐很缺钱吗？”说罢冲着前方点点下巴。

灵雨顺着看过去，正好瞧见贾鱼瑶将银票塞到齐蕊卿手里的画面，顿时眼珠一转，世子爷不是有钱吗？

也许下次她给世子爷传信的时候，可以顺带提提？

齐蕊泠、齐蕊芳和韩家姐妹坐着耍了一会儿，见齐蕊盈、齐蕊亭、齐蕊湄都坐在水坛边，也好奇地凑了过去。

原来水坛中央的太湖石里，不知何时钻出了许多一掌长的锦鲤，正在欢快地吐着泡泡。

齐蕊湄指着太湖石说道：“二姐姐，这坛水这般清澈，想必是活水吧？也不知是从哪里引过来的？”

齐蕊亭闻言不雅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人家的外孙女吗？赶明儿多叫几声外祖母，也让人家给你建个院子啊……”

都是一样的姐妹，偏偏齐蕊媚多得了一副金镶玉点翠珠宝首饰，不过是个庶出的，偏生得了看重，怎能不叫她气愤异常。

那样鲜亮的点翠，怕是少不了内造的手笔，她在庞氏那里也看到过一次，听说还是庞老太太重金求来给庞氏作嫁妆的。

这般宝贝，偏生给了齐蕊媚，她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