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庶女规矩
那眼神让人怪不舒服!
当时她还以为大嫂因着没和大哥商量,不敢妄自答应,如今想来,许是大嫂早就知道了齐蕊亭心悦庞源的事儿,故意表露出来恶心她呢!
想到这里,庞氏面色越发不愉,阴沉地盯住齐蕊亭道:“二丫头,跪了这么几日,有些事情,可想明白了?”
齐蕊亭抬起头来,露出一张黯然憔悴的面庞,看着庞氏道:“夫人,您要相信我!对庞家表哥我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哼!”
听庞氏只是冷哼一声,齐蕊亭心中越发忐忑,自从那日回来后,庞氏每日都叫她过来跪上两个时辰,美其名曰“教规矩”。
至于教什么规矩,她也心知肚明,无非是告诉她身为一介庶女的本分,对那些高攀不起的人,趁早断了这份念想。
都怪三房那个贱丫头!
齐蕊亭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要不是她当众说出那番话,抖出了她心底温暖的秘密,这几日她也不会这般难熬!
不过,那个贱丫头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
见庞氏面色黑沉,齐蕊亭不敢再想下去,狠狠一咬牙关,右手指天道:“夫人,我发誓全无非分之想,若有一丝一毫欺瞒,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见齐蕊亭如此,庞氏面上稍稍好看了几分,冲齐蕊盈使了个眼色,齐蕊盈连忙放下绣棚,一脸关心地凑到齐蕊亭跟前,将她举起的右手放下,嗔怪道:“二妹妹,看你说得什么话!好生生的发什么毒誓?”
庞氏面上怒色化开,扯了一丝笑:“是呢!不是要罚你!只是五丫头说了那般话,满府都看着呢,不得不做做样子……”
齐蕊亭换上一副感恩戴德的笑脸,好生感谢了一番“姐妹情深”的齐蕊盈,又冲庞氏说了几句吉祥话。
庞氏敲打完了齐蕊亭,却见门内急匆匆撞进一人,却是杜鹃,听完杜鹃的几句耳语之后,庞氏大惊失色,连忙挥手打发了齐蕊亭。
回到汀云院,却见屋内的雕花椅上,身着一件半新不旧撒花裙子的佟姨娘焦急地等在那里,见她进来,忙迎上前来。
齐蕊亭冷着脸看向佟姨娘道:“你来干什么?”
佟姨娘闻言心上一涩,见齐蕊亭面上越发不耐烦,苦笑道:“来看看你,那日在老太太房里,你实在是……夫人这几天为难你了吧?”
“不用你管!”
齐蕊亭僵硬着面色冲佟姨娘大吼道:“若不是你自己没本事,我用得着这般汲汲营营,千方百计地为自己打算吗?你知不知道有齐蕊姝在,我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啊!”
佟姨娘苦着脸,含泪看向状若疯狂的齐蕊亭,不过一个隔房的堂妹,用得着这般较劲?怕是亭儿自己过不去心上的坎儿!
齐蕊亭最见不得佟姨娘这种悲天悯人、劝她认命的表情,她厌恶地推了佟姨娘一把,吼道:“你走!用不着你可怜我!”
佟姨娘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悲哀地看了齐蕊亭一眼,失魂落魄地掩面哭着走了。
待佟姨娘走得远了,齐蕊亭眼里的眼泪才禁不住喷涌而出,呆呆哭了一会儿,想起茗香院所受的屈辱,连带着一起恨上了庞氏和齐蕊盈!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都在我脚下匍匐求饶!
……
宁袅院里,廖姨娘今日新穿了一件翡翠色莲纹春衫并月白色弹墨裙,云鬓上插着一枝金枝玉兰步摇簪,薄施粉黛,面如芙蓉,看上去分外可人!
面前摆着一盆花房新送的白萼吊钟海棠,书案上铺着一张画纸,一副海棠图跃然而上,廖姨娘稳稳地拿着画笔细细地上着色。
齐蕊湄欢快地跑进屋子,见状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挪到一张雕花椅上坐下,托腮看了半晌。
“姨娘,你画画的样子真好看!”
好看吗?
廖姨娘闻言秀眉轻轻一簇,眼前忽然浮现出那日在荣庆堂时,那个风度儒雅、俊逸非常的男子,面上浮起的慌张和绝望。
可惜这样生动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是分给她的!
廖姨娘黯然垂下了眼眸,看着眼前书案上栩栩如生的海棠图,突然感到心中寡淡得很!
明明年节上远远还见过那人,她却荒唐地觉得仿若有半生未见似的!
“姨娘,姨娘……画污了……”
廖姨娘回过神来,原来齐蕊湄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顺着看去,却见刚才失神之下,笔尖歪斜,将其中一只白萼污染得不成样子。
海棠本就艳丽,白萼海棠却生生多了几分雅致,此刻被颜色一污,看上去分外醒目,丑陋得紧,改也没法改!
心上越发觉得没意思起来,廖姨娘搁了画笔,见齐蕊湄雀跃着跟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知她有话要说,柔声道:“怎么?得了什么信儿?这般高兴!”
齐蕊湄眉飞色舞道:“姨娘,汀云院那位,如今可吃了大苦头了!”
不等廖姨娘做出反应,齐蕊湄接着急急道:“听说那日不仅挨了祖母的训斥,这几日都在大伯母的房里跪着,出来的时候腿都是抖的!哎呦……可真是可怜!”
廖姨娘听罢,温柔看着齐蕊湄道:“湄儿,那你可想清楚了,老太太、大夫人为何会罚二小姐?”
齐蕊湄皱眉道:“祖母训她和大伯母罚她,不都是因为五姐姐说她和庞家表哥……”
到底是没好意思说出“心悦”的话来,廖姨娘轻抚着齐蕊湄的头发,有心想要指点两句,告诉她大夫人是在调教庶女,树立规矩,不让庶女对高攀不起的人心生妄想。
却又想到齐蕊湄也是庶女,害怕这番话说出来吓着了她,心中一叹,罢了,罢了!湄儿还小,过几年再教她这些吧!
故而廖姨娘只是顺着齐蕊湄的心意道:“左右二小姐已经受罚了,咱们的目的达到了,以后可要好生学着这些手段,能兵不血刃,就不短兵相接!”
齐蕊湄乖巧地靠在廖姨娘身边,点头称是,上次从安国公府回来,明明是齐蕊亭推她下水,谁知祖母却将她禁了足,还打了教养嬷嬷二十大板。
虽然齐蕊亭也被禁足,但在齐蕊湄看来,像她这般心机丑恶的罪魁祸首,就该在祠堂里跪一年才对,区区禁足哪能消解她心头大恨!
况且那日要不是廖姨娘不眠不休地守了一夜,幸而她夜间没有发热,吃了几副汤药就大好了,要不然,她怕是咬死齐蕊亭的心都有了。
自此,齐蕊湄对廖姨娘越发亲近,不似前时那般横鼻子竖眼,经过齐蕊亭之事,对廖姨娘更加信服,颇有些言听计从的意思。
毕竟还是廖姨娘足智多谋,好歹替她出了口恶气,何况,她现在也越来越迷恋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