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教养宫女

“小姐，您怎么老是念叨龙威赌庄四个字？”

甘遂的声音轻轻响起，齐蕊卿回过神来，随口道：“龙威赌庄害人无数，要是能将之清除，不知能使多少京城百姓免于戕害……”

甘遂眼睛一亮，高兴道：“是呢小姐！我哥哥也常常这样说，那龙威赌庄不知害了多少人，就连我家院子周围也有好几户人家栽到里头了！”

“你哥哥？”

“是啊！当年刚到京城的时候，生计困难，哥哥托了一个拜把子兄弟的介绍，进了龙威赌庄，挣些银钱度日，后来时日一长，哥哥不满龙威赌庄的勾当，才找了借口脱身！”

“你哥哥在龙威赌庄待了多长时日？”

“前后满打满算也有一年光景……”

一年？

齐蕊卿眸光一亮，一年时间足够将龙威赌庄明面上的生意摸清了，看来日后，甘遂的哥哥甘琅还能派上大用场呢！

招手让甘遂靠近，齐蕊卿小声耳语几句，甘遂点头低声道：“小姐，奴婢晓得了，过两日奴婢回家的时候一定好好替您问问！”

……

滂沱汗似铄，微靡风如汤。

烈阳似火，蒸腾的暑气让人禁不住头晕目眩，玉坤宫内，几个宫人正汗流浃背地伸着黏网，黏着一颗椿树上的知了。

皇后娘娘魏紫朱本就畏热，偏生这般热的天气，椿树上的知了太不识趣，惹得魏紫朱心烦，吩咐下来，只道要在日落之前将知了清理干净。

“哎呦……”

一个小宫人叫唤一声，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其他宫人们见状，忙凑过来将她扶起，廊下站着的一位身着石青色宫装的中年妇人，以手遮阳走了过来。

宫人们七嘴八舌地小声道：“立秋姑姑，怕是中暑了……”这么热的天气，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半日，不晕倒才怪！

立秋点点头，指挥人将那小宫人抬到廊下，面上泼了一盏茶水，待那宫人悠悠转醒后，又喂着喝了一大碗咸水。

“都愣着干什么？快点干活！”

椿树下站着的宫人们闻言各个苦了脸，交换了眼色，推搡出一位领头的宫人，那宫人磨磨蹭蹭地挪到立秋面前，陪着笑脸道：“姑姑，这知了数目太多，天儿太热，姐妹们都有些受不住，不如留到晚上用笼灯试试？”

立秋皱了皱眉，“笼灯”是由稻草制成，入夜之后，在树下放只“笼灯”，用力震树，知了趋明，自会朝着“笼灯”自焚。

办法虽好，奈何皇后娘娘不喜欢稻草的气味，加之点起火来烟大，若是呛到娘娘，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立秋只是微微思索了两下，就板着脸道：“都去领碗茶水喝了，若是日落之前还有知了吵到娘娘，娘娘发作下来，仔细你们的脑袋！”

说罢，不理垂头丧气的宫人们，兀自以手为扇，扇着凉风往廊下去了，这日头真大，站了一小会儿，她就头晕目眩难受地紧！

余光见那些宫人们各个苦皱着脸，重新拿起黏网，立秋不在意地抿了抿唇，这算什么，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宫里生活的人，哪个不受这些？

就连那素日母凭子贵的淑嫔，惹恼了皇后娘娘，不也被罚着跪在了院子中间？烈日暴晒的皮肉苦，淑嫔受得，宫人们反倒受不得？

院子中央，静静跪着一位身着淡粉色金绣海棠裙的宫装丽人，素日善睐的明眸紧紧闭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沁出，溜过玲珑的琼鼻，滑过光洁的下巴，一路渗进领口里去。

立秋瞥了眼淑嫔隐隐汗湿一片的前襟，心中暗忖，看来是因着天热惫懒，她敲打的次数不够，粗使的宫人们反倒比不上淑嫔，该娇贵的不娇贵，不该娇贵的，反而娇贵的不得了！

心中念头刚过，就见那“该娇贵的”淑嫔，身子一歪，徐徐栽倒在玉坤宫的青石板地面上。

立秋面色一滞，遥遥打了个手势，制止了其他宫人们想要过去查看的脚步，垂首进了正殿。

“啪！”

魏紫朱一把将面前的茶盏扫在地上，清冽的茶水很快就污湿了立秋的裙摆，立秋面色不变，好在魏紫朱并未为难，很快将她叫起。

“没用的贱婢！才跪了一个时辰就坚持不住了？去……那贱婢不是中暑了吗？还不快喂绿豆汤解暑？”

立秋听出话里的深意，低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个小宫人提着一桶绿豆汤出现在淑嫔身边，从桶中取出一个木瓢，瓢里满满盛着绿豆汤。

那小宫人小心翼翼地将木瓢瓢口对在淑嫔嘴边，手腕倾斜，将绿豆汤向淑嫔嘴里灌去。

绿豆汤是由御膳房选取上好的绿豆，小火慢熬了三个时辰，又放在冰窖里凉了两个时辰，看上去汤色清亮，沙糯可口。

奈何小宫人手上倾地急了些，绿豆汤非但没有灌进淑嫔嘴里，反倒洒在了衣裳前襟上，汤汁和着豆沙沾了一身，湿湿嗒嗒的好不难看！

“你在干什么？”

门口传来一声暴喝，一个身着兰色夏袍的少年人急急跑进门内，一脚将执着木瓢的小宫人踹倒在地。

少年人身后跟着的夏琼，眼疾手快地把淑嫔扶在怀里，见淑嫔身上汤汁洒了一身，忍不住痛哭出声：“主子……呜呜！”

立秋慢悠悠地从廊下转出，故作惊讶道：“四皇子殿下您这是干什么？淑嫔娘娘犯了晕症，皇后娘娘特意拨了绿豆汤下来，怎得您？”

那小宫人闻言立刻扑上去跪在立秋跟前，带着哭腔道：“立秋姑姑，不关奴婢的事儿，奴婢正给淑嫔娘娘喂绿豆汤，谁知四皇子殿下突然踹了奴婢一脚，才污了淑嫔娘娘的衣裳！”

立秋装作看不见刘焱瞬间变黑的脸色，面上假装斥道：“没眼色的东西！白瞎了往日教导！还不快滚下去领罚？”

“是……是！”

那小宫人机灵地扣了个头，在刘焱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刘焱气得咬牙骂道：“难道玉坤宫就是这样教养宫女的吗？”

“我玉坤宫如何教养宫女，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皇子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