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七夕乞巧

到了七夕乞巧那日，齐蕊卿派灵雨回了趟长兴侯府，将玉锵、白檀、红蕉几个，连带着宝绿，一并带到了安国公府。

乞巧，顾名思义，就是向织女乞求巧艺，传说织女明艳绝代，光彩溢目，衣玄绡之衣，曳霜罗之帔，巧手弄机杼，云锦天衣成。

大乾习俗，在这一日要穿针乞巧、喜蛛应巧、投针验巧、兰夜斗巧，都是女儿家的玩意，人越多越热闹。

红蕉几个本来以为今年的乞巧节她们只能私下里凑合着过了，谁知会被接到安国公府来，一时间都有些喜出望外。

飘妩居里，红蕉几个都打扮地花枝招展，玉锵面上的伤口抹了尹太医配好的药膏后，除了一丝淡淡的痕迹之外，伤口已经好了。

梅樱之前一直待在晴芝院里养伤，跟红蕉她们几个都很熟悉，她的手腕贴了几副膏药，已完全好了。

宝绿虽然在二门当差，但是自从齐蕊卿给宝绿加了半钱银子的月钱之后，红蕉等人知道齐蕊卿把宝绿当作心腹丫鬟，是以人人对宝绿，与灵雨、甘遂等人一般无二。

这些人中，属红蕉最爱玩闹，在飘妩居里围着齐蕊卿说了一会子话，红蕉牵头道：“小姐，日头不早了，奴婢们还要好多活计要做呢……”

说罢，不待齐蕊卿吩咐，就掰着指头数道：“抓喜子、置巧缸、取绣针、编巧棚、设巧架、做巧果……”

还未说完，额头上就被齐蕊卿点了一指头：“好啦，知道你心里面，已经急得更猫抓似的，快去准备吧……”

红蕉嘻嘻笑着，拉着白檀、玉锵等人，要去园里的花树上捉喜子，甘遂和灵雨想留下来陪着齐蕊卿，却被齐蕊卿笑着赶了出去。

暮色渐浓时，众人齐聚花园，廊下搭了棚子，里面摆着几张桌子，越氏、卫氏、顾元莲等人坐在里面看着女儿们玩闹。

月光融融，清辉尽洒，初秋的凉风丝丝袭来，一片凉爽怡人，游廊中早就挂满了各式各样、精致特别的巧灯。

有菊花、牡丹、海棠、佛手、文宣果等花样的，还有八仙过海、群仙祝寿、童子拜观音、福禄寿吉祥图等人物的，灯影婆娑，溢彩流光，看上去分外喜庆热闹。

迢迢银汉星煌煌，家家乞巧针影忙，花园里设着一座用柳条编制的巧棚，上面缠绕着鲜艳美丽的朝颜花。

卫氏身边的春绮剪了许多剪纸送来，此刻也被挂在巧棚上，齐敏洲送来一幅牵牛织女图，挂在了巧棚的正中央。

巧棚前设了一张供桌，上面摆了茶汤、酒水、香瓜、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两边各设一只景泰蓝缠枝莲纹瓶，里面插着几枝丝石竹和几束红纸，正前方放着一个香烟袅袅的铜鎏金香炉。

越氏等人在案前焚香礼拜，面朝织女星，神情肃穆，眉目专注，虔诚祈望，心中默念心事许愿。

齐蕊卿定定看着织女星的方向，心中默念道：“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祭拜完毕，越氏等人坐回棚里，看女孩们斗巧，正是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春绮拿来九针孔和五彩丝线，分给众人，齐蕊姝和齐蕊卿也手持针线准备穿针，卫氏凑趣当了宣令官，随着一声令下，一时间众人纷纷穿针引线。

齐蕊姝最先穿好，接着是齐蕊卿，然后白檀、玉锵等人相继穿好，连甘遂和灵雨也穿的飞快，倒是红蕉落在了后面。

待众人都穿完后，春绮公布了前三名的得巧者，分别是齐蕊姝、齐蕊卿和白檀，越氏笑着一人赏了一对珠钗，白檀不敢收受，倒是齐蕊卿笑着替她接了。

红蕉见状，看着甘遂和灵雨不服气地说道：“输给白檀也就算了，她每日里绣棚子不离手，只是怎么连你们两个舞枪弄棒的，也快在了我前头？”

灵雨和甘遂对视一眼，均抿嘴一笑，红蕉哪里知道，虽然她们两个因着习武不碰针线，但是那穿针和使暗器是一样的道理，既然暗器能使好，穿针又有什么难的。

春绮派丫鬟们撤下了针孔和彩线，在供桌前摆了五个大小一样的琉璃小缸，算上齐蕊姝和齐蕊卿，刚好是十个人，每个琉璃缸前各站两人，开始投针验巧。

琉璃缸中盛着“鸳鸯水”，是取了初六那日白天和夜间的井水，放在露天下过了夜，初七日放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一天，水面上形成薄膜，就可以验巧了。

齐蕊姝身后跟着梅樱，齐蕊卿身后跟着灵雨，之后的琉璃缸前分别站着玉锵和白檀、甘遂和红蕉、竹芸和宝绿，越氏看着有趣，前来做了判者。

排在第一位的齐蕊姝和齐蕊卿等人纷纷上前，取出绣花针，轻轻平置于水面上，水底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针影。

越氏眼神不好，派了石斛前去代她查看，石斛挨个走过琉璃缸，笑着道：“两位表小姐一个成了牡丹花，一个成了玉凤……”

越氏听了，忙凑过来看，只见齐蕊姝面前的琉璃缸底，一朵重瓣牡丹悠然绽放，而齐蕊卿面前的琉璃缸底，则静静栖着形态精美、栩栩如生的玉凤，顿时连连称奇。

顾元莲和卫氏也忙凑过来看，笑着称赞了一番，那其他三个琉璃缸中，玉锵成了朵梅花，甘遂成了根竹子，倒是竹芸差了点，针影笔直，无甚看头。

接着第二轮比试紧跟而上，梅樱、灵雨等人投针之后，还是石斛上前查看，只见梅樱成了只雀首，灵雨成了把宝剑，白檀成了朵兰花，宝绿成了只花瓶。

红蕉因着紧张，下手重了些，戳破了水面上的薄膜，绣花针沉到了水底，正满脸懊悔，嘴里嘟囔不已。

越氏满面笑容，给齐蕊姝和齐蕊卿一人给了一套压箱底的头面，给玉锵、灵雨等人一人赏了枝金簪，就连那没有形成针影的竹芸和红蕉，一人也得了枝鎏金银簪，一时间皆大欢喜。

春绮命人撤下琉璃缸，抬上一个黄花梨大方桌，方桌上的果盆里摆满香瓜、黄金瓜、巧果、花生、红枣等吃食。

红蕉等人纷纷拿出之前就捉好的喜子，放在果盆里，举着巧灯凑在桌前，紧紧盯着喜子，看哪只喜子先结网。

齐蕊姝和齐蕊卿坐在棚子里陪着越氏等人，剥着花生，嚼着瓜子，闲闲看着红蕉等人玩闹。

上一世东宫花宴后，姐姐和母亲相继去世，这种乞巧的玩闹齐蕊卿就再也没有参与，如今隔了两世，月华如水，置身其中，不免心生恍惚。

想起刚才祭拜时心中默念的“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的心愿，齐蕊卿面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看着远处明亮的群星，心上越发觉得温暖和感动。

苍天怜我……

那厢传来红蕉兴奋的叫喊声：“哎呀，这只吐了，这只吐了……”齐蕊卿回过神来，拉着齐蕊姝凑过去看，果然见一只喜子安静地趴在一个黄金瓜上，细细吐着丝。

红蕉小心地将那只喜子捉住放在木匣里，捧到越氏等人跟前，越氏、卫氏都凑过去看了一眼，赞了几句，笑着吩咐石斛和春绮将瓜果切开。

越氏带着卫氏和顾元莲，笑着将瓜果分给齐蕊姝、齐蕊卿等人，嘴里祝福道：“吃吧，吃吧，年年有巧，年年有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