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旧疾复发

从怜星居里跑出，齐蕊卿呆呆在花园里的长廊上抱膝坐了许久，因着有顾连易陪着，越氏那边还以为是小孩子家家闹得新玩意，也就没有多做理会。

倒让齐蕊卿松了一口气，调整了一番心绪，待面上毫无异样时，才去了宁禧堂，懒洋洋地趴在越氏怀中。

越氏笑眯眯地抚着齐蕊卿稍有几分单薄的后背，年初的时候，看起来倒还有几分肉呼呼的模样，哪知过了十一岁的生辰，身子抽了条，倒越发显出几分纤弱来。

齐蕊卿听越氏招呼了石斛上前，吩咐晚膳要给她多加些肉食，盈盈的双眸顿时弯弯如月牙：“外祖母，卿儿吃不了这么多……”

越氏面上露出几分语重心长的笑意来：“我的乖乖心肝儿，别学那些皮包骨头连路都走不稳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该吃就吃，只要心里舒坦了，万事也就舒坦了……”

见齐蕊卿点头表示赞同，越氏面上笑意更浓：“这就对了！当年你母亲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最是好吃，日后这该有的身段，不也一样没少？”

说罢，越氏倒是想起另外一桩事来，问道：“也不知道你母亲现在到哪里了？还有跟着一同去的那个庶哥儿，都不知怎样了？”

知越氏说得是齐毓昭，齐蕊卿连忙回道：“外祖母，蜀道难走，不过好在此次带去的护卫多，母亲那边倒也不碍事！我那庶弟和二哥哥入了青城书院读书的事情，还要谢过外祖母呢！”

“你这孩子，这有什么值当的！我只是担心，也不知道哪个庶哥儿心性如何，值不值得你母亲这般提携？”

齐蕊卿垂下眼，这一次让齐毓昭跟着顾元莲去锦城，其实是她的主意，一来是不想留下齐毓昭在京城碍手碍脚，毕竟上一世虽然廖姨娘和齐蕊湄对她多有亏欠，但齐毓昭始终以礼相待，不论是他本性如此，还是遵循礼数，心里头到底还是念着他一份情。

二来是将年不过十岁的齐毓昭派到顾元莲身边，他自幼生得个木头一般的书生性子，想必能入青城书院得到大儒唐之鹤的指点，齐毓昭心中对顾元莲自有几分感激。

三来是顾元莲虽与齐敏洲和好，但到底膝下无子，仅有两个女儿傍身，虽然她日后不思嫁人，但姐姐齐蕊姝却总归要出阁的，将齐毓昭派到锦城，早早和顾元莲、齐蕊姝都打好关系，就算日后顾元莲生了其他心思，齐毓昭也能对得起这份抬举。

想到这里，齐蕊卿面上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外祖母，能入青城书院读书，是天下多少学子梦寐以求的好事，昭弟自幼喜爱读书，想必心中也是欢喜至极的！”

“那就好！那就好！”

越氏笑着点了头，只要心里欢喜了，自然会念着给了这份人情的人，依着阿莲的性子，若要她直接将那庶子纳到膝下当嫡子，想必也是不肯的。

况且阿莲的岁数还年轻，此次跟着齐敏洲去了锦城，没了婆婆的管教和姨娘的干扰，夫妻俩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日后未尝没有生育嫡子的可能。

不过即便如此，趁着那庶哥儿心性还未完全定下来的时候，送到名门书院里熬制几年，只要懂得了嫡庶有别的道理，就算日后阿莲起了收做嫡子的心思，也好教养。

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越氏心上满意地紧，见天色差不多了，忙吩咐丫鬟们摆膳，早间虽然已经在各院传了晚膳要同用的消息，但席间仍然缺了顾翱、顾元狄和顾连哲三人。

见越氏眉间似有疑色，卫氏忙起身笑着解释道：“母亲勿恼，说是叫了哲哥儿在问心堂议事呢，今个儿晚膳便用不成了！”

越氏眉头一挑，安国公府的问心堂只有在特殊的时刻才会开启，她记得上一次开启是在哲哥儿十岁时被请封为世子的时候，没想到时隔五年，问心堂竟然再次开启。

“可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卫氏忙笑着道：“没有的事，听说是哲哥儿交了世子命牌，想要从父亲那里领些差事做！”

越氏欣慰地一笑，看来哲哥儿已经长大了，知道为家中承担责任了，见齐蕊卿和顾连易满面疑惑，笑着解释道：“世子命牌一交，可就再无清闲日子可过了，日后少不得要多干些事情！”

听罢，顾连易无趣地撇了撇嘴，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得亏有哥哥挡在前头，不然光那些文课武课就够头疼得了，若还要干差事……天老爷！”

“瞧你个猴儿！没出息！尽想着偷懒，看我不告诉你祖父！”

听着越氏的叫骂声，顾连易的讨饶声，齐蕊卿的规劝声，卫氏耳边热闹，心中倒是一叹，她记得顾元狄说过他是临娶亲的那年才将世子命牌交上去的，谁知哲哥儿倒比顾元狄还要早了几年。

……

在安国公府接连待了三日，除了第一日之外，再就没见过顾连哲的面儿，想到越氏所说的“世子命牌”的事儿，齐蕊卿还以为顾连哲从顾翱那里领了新差事，也就没有过多理会。

这几日里，最高兴的莫过于顾连易了，身边有齐蕊卿陪着玩耍，缺了顾翱和顾元狄的管教，日日睡到日上三竿，顿顿在宁禧堂里吃个酒足饭饱，真正快活得紧！

哪知到了第四日清晨，就得了一个晴天霹雳，原来长兴侯府那边派人来请齐蕊卿回去，却是戴氏不知怎得犯了旧疾，唤齐蕊卿回去侍疾。

心中明白她要是跟着回去，顾连易连日的快活也就到头了，故而对一脸苦相的顾连易视而不见，齐蕊卿满脸歉意地冲越氏请辞。

本来已经说好要住个五六日的，哪知戴氏那边偏生出了这般幺蛾子，若说什么旧疾复发的话，齐蕊卿心中是一万个不信。

戴氏急急忙忙地唤她前去侍疾，难道就不怕她捅出个大篓子出来，让戴氏来个气急攻心，伤重不愈？

像是为了体现戴氏此次旧疾来势汹汹似的，连荣庆院里的人都没有派，来得倒是庞氏跟前得力的赵嬷嬷。

赵嬷嬷见了齐蕊卿就一番哭天抹泪，将戴氏此次旧疾复发的惨象说得十分严重，还说戴氏时常念叨着齐蕊卿，只盼着能见齐蕊卿一回。

越是如此，齐蕊卿心中却越发觉得蹊跷，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戴氏这样天怒人怨的大祸害，前世尚且活到长兴侯府覆灭的那一日，这一世她还未做大动作，戴氏又怎会早早丧命，想来是戴氏出的幺蛾子！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回去，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将心底的想法压下，齐蕊卿笑盈盈地陪着越氏说了话，才在越氏的满面不舍中，随着赵嬷嬷回了长兴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