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三章 凤兮龙兮(1 / 1)晏莲如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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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凤兮龙兮

前些日子接连下了几场阴雨,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阴雨过后,秋寒越甚,浮玉院内的木槿花早在雨水击打中落了个干净。

刘焱径直推了院门进去,却见院内清王刘清身着一件上好的宝蓝色锦衫,乌黑的长发上堪堪别了枝楠木簪子,看上去清逸别致,儒雅非常。

只是此刻,刘清手里拿着一把笤帚,正细细扫着落了一地的木槿花瓣,不远处堆了小小一堆,像是花坟一般。

见刘焱进来,刘清将笤帚递给一旁束手束脚站着的聋哑仆人,摆手比划了几下,才回屋净了手,坐在铺了绒垫的石凳上。

不一会儿,那聋哑仆人弓着身子在石桌上摆了玉壶和玉杯,刘清拿起玉壶,清洌洌的酒水倾入玉杯,泛着澄澄的明光。

刘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打开铺在桌上:“王叔,这次的事情好生棘手,不知是哪个在背后暗中捣鬼,妄图将我架在火上烤!”

刘清端起玉杯,一饮而尽,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纸张,却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几句:

望云卷云舒,弃世俗万物

山川草木乐,悠然天地间

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

丈夫存韬略,不求功与名

仰观穹苍外,俯察蜗角间

凤兮思高举,龙兮风云会

携剑赴征尘,清风入我怀

在世当有为,播政太平春。

顿时眼前一亮,往玉杯里复添了一盏,执在手中含笑道:“好词!”

刘焱面上一急:“王叔!现在满京城的说书先生都在传唱,这些年虽说暗中经营了些许好名声,但若是被这唱词掀到明面上,那我这些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耳边听刘焱急不可耐地解释,刘清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屑,真是徒有其表!若非当年一念之差,遭了淑嫔的算计,这些年他怎会迫不得已扶持这么个蠢货!

抬头看了眼不远处隆起的花坟,刘清眸光一暗,只要眼前这人助他成了事,报了当年的夺情之仇,将来,他就会在一个木槿花开的日子,下去……陪她!

见刘清面容淡淡,刘焱不敢打扰,直到刘清回过神来,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叔,侄儿向您讨个主意,请您指点……”

刘清薄唇一抿,视线在刘焱身上打了个转,不轻不重地呵斥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早些年就说,让你不要费心贪图那些好名声,读书人的交情,今日陪你喝酒取乐,明日就能捅你一刀子,那些国子监的寒门子弟连温饱都解决不了,各个都是些净拖后腿的蠢蛋!”

听刘清骂得严厉,刘焱战战兢兢地低下头,不敢做声,这些年国子监确实有些寒门子弟对他多有推崇,时常赞誉,原以为能助他打通士林,谁料此刻,那些昔日的推崇和赞誉,全成了扎锥刺股的言刀。

“凤兮思高举,龙兮风云会,真是好毒的句子,若是金銮殿的那位也起了疑心,你该如何?”

刘焱狠狠打了个冷颤,这些年他成功扮演着刘照的跟班,就连父皇也深信不疑,虽说上次东宫的事情不知怎得走漏了风声,传到皇后娘娘耳中,使母妃当众受罚,但事后父皇却未说什么。

只是这次事情闹得太大,若是被父皇疑心他有争权夺位之心,如今他羽翼未丰,只消父皇一声令下,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不!他不甘心!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

思及此,刘焱深深弯下身子,恭敬问道:“王叔,侄儿这次一不留神遭了算计,还请王叔能指点一二……”

刘清不言不语,往玉杯里斟酒,一连喝了十几杯,才薄唇一碰,吐出四个字:“负荆请罪!”

……

玉坤宫内,闲杂人等都退到了殿外,只留了立秋守在殿门口,殿内,魏紫朱面色沉沉地坐在上首的凤座上,大公主刘希陪伴在旁。

刘沛身着一件绣着云纹的淡蓝色锦衫,手里拿着一张纸,正一字一句地指着上面的字迹道:“凤兮思高举,龙兮风云会,呸!就老四那个宫女生的,也配言凤称龙?携剑赴征尘,清风入我怀,母后看啊,老四都要亮剑了,果然有异心!在世当有为,播政太平春,哼!连外祖父都不敢说播政太平春,老四何德何能,也敢说得出口?”

待刘沛说完,刘希秀眉紧蹙,疑道:“会不会是旁人搞错了?四皇兄一向谦和有礼,哪能……”

“哼!不就是刘焱往日里待你温和些,至于这般向着他说话吗?”

刘沛不高兴地打断刘希的话,无视刘希面上的怒目而视,看着魏紫朱恳切道:“母后,您快帮我拿个主意,这次定要好生教训刘焱一番!一个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赖货,也敢有夺位之心?哼!”

魏紫朱拿起纸张,细细看了几遍,将纸张一把拍在桌上:“皇儿,你先回去,此事我心中自有决断,万不可自作主张,待会儿你外祖父就要来了,母后同你外祖父商量一番再说……”

等刘沛不甘不愿地和刘希一同下去之后,不一会儿,就见立秋开了殿门,领了一位花甲之年的长衫老者进了大殿。

魏敬是大乾建武和庆元两朝的阁老,虽然已过花甲之年,但仍然精神矍铄,保养得意的面皮上,满是优渥的从容。

见魏紫朱走下凤座欲要行礼,魏敬忙摆手制止:“殿中只有你我父女,那些虚礼就都免了吧……”

说罢,拿起先前被魏紫朱拍在桌上的那张纸,细细看了起来,越看,眉头拧得越紧,魏紫朱端详着魏敬的面色,开口道:“父亲,您看这唱词,出自何人的手笔?”

魏敬皱紧了眉头,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这唱词言辞通俗,密而不疏,倒不像是朝中之人的手笔,莫非,是出自民间?”

不等魏紫朱接话,魏敬又疑惑道:“倒不知民间何时出了这般人物?偏偏还是与四皇子有仇的才子!奇怪!奇怪!”

魏紫朱跟着道:“父亲可记得上一次玉坤宫出了贼人夜半传书的事儿?”见魏敬点头,接着道:“那时我虽然心有疑虑,到底还将淑嫔唤来,烈日下罚了几个时辰,听说刘焱是孝子,果然不久后就来了玉坤宫,激动之下,言语多有不敬!”

见魏敬面露疑色,魏紫朱目光一冷道:“若非早有夺位之心,又怎会装出一副温文尔雅的面容,直到被逼到极处才显露真容,依我看,恐怕早就成了不安分的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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