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玠气得真想抽出瑞珠裤腰上的猴皮筋弹她屁股。
滚圆肥硕的……
猛然摇了摇头,晃出脑海中的疲倦和旖旎念想,琢磨着明日还要往扬州府去,又要斟酌拿刘屠混进闽人宅院的法子,一时只想哄了瑞珠安稳,而后睡个好觉。
于是开口,温柔地问道:“小肥,老爷早和你说过,只要你听话,就给你买金……”
“闭嘴!”
瑞珠登时急了,满眼都是威胁之色,带泪娇憨带嗔道:“我,我不想和憨批说话!”
哼。
谁爱搭理你似的。
甄玠心下颇为不屑,要不是方才你给了我些许灵感,就凭这一句话,非得把你屁股打上一宿不可。
便见瑞珠又往旁边挪了挪,几乎凑进樱桃怀里:“樱桃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可卿姑娘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又行的端做得正,有什么说不开的呢?”
樱桃顺势把她抱了,“她若真不要你,你就来和我做个姐妹便是了!”
瑞珠哭得更凶:“我不想,不想离开小姐……”
甄玠见状,心里多少有了几分了解。
估摸着,是樱桃的离间计发挥出来一些效果,其中是否连宝珠也算计在内,尚不可知,只觉着,倘若不是她在秦可卿面前说了话,瑞珠不会伤心成这样。
樱桃这姑娘不愧是魏期行身边的近人。
便只是耳濡目染的手段,也绝非小妖精宝珠所能抗衡的。
至于家宅不安?
甄玠心知姑娘们都有个分寸,因而也不计较,这些娘皮要是闲了,精力非得全用在他身上不可。
甭管跟谁,左右逃不出他家院子。
这也就够了。
又笑。
樱桃收留瑞珠之语看似安慰她的气话,表面上九假一真,实际上却是九真一假,假如能给小肥说动了心,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今云玖和香菱两个小姑娘根本是站在妾室一边的。
秦可卿只得一个宝珠,话语权纵然还在,舆论——多半就是枕头风,已经全然败下阵来,四比二,甚至四比一的情况下,如果他甄玠是个没主意的老爷,正妻有理也说不出来。
“宝珠说我,说我争宠……这是什么话呢?快十年,十年了!小姐来嫁,本来是就她的主意,她却要数落我的不是,小姐也信,这是什么道理呢?”
瑞珠越说越委屈,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樱桃却不开口,只微笑抚摸着姑娘的后背,一边给甄玠递来眼神:你可别多事!
甄玠一怔。
这小娘皮怎地底气愈发强悍起来了?
昨儿还得我给她撑腰,今儿就能威胁我了?
仔细思量下,心里蓦然一惊。
便是几日之前,云玖可是心向秦可卿的,香菱也是樱桃亲手送给正妻的,更别提宝珠瑞珠两个,那时节,这妾室还是孤立无援的情境。
五比一。
怎么局势全然翻转过来了?
不行。
我得帮帮秦可卿。
可是,从何处下手呢……
甄玠满心为难,只觉这房中几个娘们玩得比整个扬州城还热闹。
本来方才挨了瑞珠的骂便可作愤怒状离去,这关节却过了,眼下只得顺着瑞珠的话安抚,也骗得樱桃一个信任,故此起身怒道:“早说了你们在府里都是一样的身份地位,又扯什么争宠来的?府外闹得满城风雨,老爷我尚且顾不过来,还要抚慰你们!这话可真是宝珠说的?老爷我亲自与她讲个道理!”
迈步出门。
正见宝珠等在门外。
甄玠登时一个头两个大。
“小姐让我来寻瑞珠回去。”
宝珠垂眉眼低顺说道,也不知听没听见房里的话。
“还伤心呢……”
甄玠下屋阶走了几步,招手把她往四进院引,“我且与你一同回去。”
“我是来寻瑞珠的。”
宝珠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甄玠见状便心知要坏,她肯定是听见房里那话了,只得过来试探着扯了扯她的袖角,哄道:“你是个聪明姑娘,自是明白我对可卿的心意,绝不肯让她吃亏的……”
“我也不肯。”
宝珠悄然抽手回来拢在身前,依然低着头,惨兮兮一笑,“可我却没法子,昨儿想了一夜不曾入睡,好容易拿瑞珠的心思哄了小姐一番真话,却给人家利用了,这便是寻樱桃姐赔礼来的……说到底,还是她和老爷亲近。”
甄玠听她低声细语,似难过得什么一样,心生不忍,便也说了实话:“就是把这事情看在眼里,忧在心里,我才要找可卿去的……我这几天没睡个好觉,昨夜更是没合眼,此时比你也困倦,你只管信我,老爷我这就去给可卿撑腰。”
“真的?”
宝珠立时抬俏脸目露精光,眉眼间哪里瞧得出一丝难过的味道。
甄玠点头,心知上了当。
想必是前天那景儿让小妖精明白过来味儿了,这房里争取云玖,争取香菱,安插秦钟过来,哪样也没求他撑腰来得直截了当。
宝珠今夜本就是奔着他来的。
这姑娘,当真不白给。
也不晓得平时都看些什么兵书,还知道个擒贼先擒王。
假如,我再坚持一下的话……估计她也能舍得,使个美人计迫我就范,那日里三人花枝招展地过来,便是早就埋下了今日之伏笔。
甄玠暗叹一声,束手就擒。
相比和她计较打闹,不如老老实实听话过后睡个好觉,既然她有自己的谋划,也省得老爷我再费脑筋了。
与她来至秦可卿房间,便见姑娘好像思夫仕女画般闷坐闺中,暖阁灯火旁,一双迷人眼眸中满是忧愁,待来人近前才望了一下:“可是瑞珠不肯回来?”
“来是来的,被我拦下了。”
甄玠笑着近前坐在她身边,“那样好的姑娘,谁舍得让她走呢?可卿你身边少了个可心人,不如……我与她换了罢,她愿在我那屋子住下也成,我睡她之前睡的地方就是了。”
“十个你也不换一个她。”
秦可卿散了眉间愁云,嗤声笑道,“你来做什么?”
“呦,原是我来得不巧了。”
甄玠也笑。
“这话儿怎么说的?”
秦可卿侧脸问道。
“早知你在等那不来的人,我便也不来了。”
甄玠哼声道,“只教你心也凉了,脚也冷了,想起没人暖床的时候,我才顶了她的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