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回到了原本在南城租住的房子。
他现在看起来凄惨之极。
与玄明司的两人厮杀拼斗一番,胸前又中了一掌,肋骨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再加上被喷了一脸的鲜血,虽然路上粗略擦拭了一番,仍有不少血迹残留,而今干结凝固在脸上,显得血腥而恐怖。
而且他身上还中了不少刀,虽说只是皮表之伤,但是不光疼痒难耐,血也流了不少,一身书生长袍东一条西一块破乱的不成样子,上面还印着斑斑血迹。
地狱出来的人什么样没人见过,裴宁如今这副形象,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绝对有人相信。
幸亏还有两身备用衣服,否则说不得还得半夜出去偷衣服去。
裴宁摇头苦笑,感觉如果真那样做,似乎也挺有意思的,最起码以后发达了,可以没事拎着儿孙后辈忆苦思甜。
当年你老子我落魄到什么样?要半夜去人家家里偷衣服穿,有今天,全靠一直努力拼搏......
现在已是深夜,裴宁索性脱个精光,站在院中舀着井水开始清洗身体。
也亏得林墨雪跟踪查明他居所所在后便已离开,否则不知道会不会躲在暗处偷偷欣赏......或者,一记影刀切了他那碍眼的玩意儿,。
清洗完毕回到房中,裴宁顾不得疾乏劳累,盘坐在床拿起凤归石开始修炼。
他印象中某个藏经阁内有无数传记典籍曾记载,生死大战之后最容易突破,他想试试。
【长青混元功】运转,裴宁的皮肤上隐约有青光显露,青光伸缩跳跃,没入他肌肤之中又再次浮现。
这是未被吸收的天地元气被排斥出身体的现象,人的身体根据天赋修为境界等等因素,对天地元气的吸收效率各不相同,天赋方面不好界定,修为境界这块倒是记载的清清楚楚。
练皮初期,便如裴宁这般,由于对天地元气吸收有限,排斥出身体的天地元气较多,会有青光显露。
练皮中期,吸收的多些,排斥出身体的天地元气显紫色。
练皮后期,修炼时,便只有一层淡淡金光附着于肌肤表面。
至于突破到锻骨境以后,天地元气透过皮肉渗入骨骼,人体对天地元气的吸收能力大大增强,排斥出的天地元气已经肉眼不可见。
裴宁现在肌肤表面的青光深重发黑,其实已经带着一丝紫气,这也是他判断自己快要突破的依据之一。
可是就差那么一点。
今天同样如此,给裴宁的感觉就像是天地元气渗入肌肤后,由表到里,现在遭遇到了一道隔膜,只要突破这层隔膜,他就突破到练皮中期了,可是,始终差一点。
难道是今天遭遇的凶险不够?还是说这本就是无稽之谈,他还需要积累?
裴宁有些失落,却也不多。
又累又乏,明天还要出去买伤药,先休息吧。
......
第二天,清早。
林威早早的来到了安置裴宁的小院之外,都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梆梆梆敲了几下门直接推门而入。
在院中呼喊几声一直未见应答,林威暗感不妙,这小子不是又偷跑了吧,毕竟是有前科的。
推开房门一看,果然,已经人去屋空,甚至步骤都一样,又TM留了一封信。
他还想着把小妹已经知道他和裴宁互传功法的事情告诉他呢,而且修炼【长青混元功】遇到几个问题也想探讨一下,结果人已经走了,这王八蛋。
林威怒气冲冲的拿起信件,展开观看。
书信上裴宁没有隐瞒,言道自己得罪了玄明司,不想连累林家,因此再次不告而别,希望林威谅解云云。并特别点出,如果再次相遇,如果他没有和林威相认,林威万不可贸然出声,玄明司势力庞大,绝不是林家可以抗衡的,要诸事谨慎行事。
裴宁说的这么详细,也是迫于无奈。
他是略懂化妆易容,可也达不到邪术的境界,应付陌生人没有问题,相熟之人认真观瞧,还是能认出来的。
林威别的方面不出彩,眼神毒辣他可是见识过的,在夜晚簋街那昏暗的灯光下仅凭背影就能把他认出来,指望化妆易容瞒过林威那是自欺欺人,因此他才提前点明。
看完信件,林威不禁皱眉,玄明司?
他倒是听说过,印象中好像是个探查侦办案件的衙门,具体怎样便不清楚了。
难道裴宁所说的他燕城的那个朋友身份很重要,所以案件转到了这个衙门?
目光转动,林威忽然看见了床上的斑驳血迹。
糟糕,这个玄明司真的这么神通广大,昨晚已经找上门并且发生争斗了?
那裴兄弟怎么样了?
他步履匆匆的向外行去,比起自己瞎猜测,他更相信小妹对事情的分析判断。
花厅中,林墨雪单手托腮斜拄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睡眼惺忪,一副闺阁少女闲极无聊的模样。
眼见林威手拿信件快步走来,她当然知道所为何事,但不好明说,便权当没看见。
“墨雪,墨雪,你快帮大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林威脚下生风,也不管林墨雪在干什么,把信件往她面前一摆,口中便开始述说起来。
述说完毕,眼见林墨雪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不禁急道:“哎呀墨雪,此事事关裴兄弟身家性命,耽搁不得啊。”
“大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人家裴宁根本看上是咱们林家,所以屡次拒绝你的招揽,这封信也是托辞,人已经远走高飞了呢?”林墨雪慢悠悠的言道,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自家大哥和修士牵连太深,抓住机会便出言挑拨。
林威断言否定,“怎么可能?床上还有好几处血迹呢,而且出门时我才发现,那间房屋的门栓已经断裂,必是有人入室行凶。”
“呵呵,叫大哥你说的好像裴宁被劫色了一般。”林墨雪浅笑出声.。
“呸。”
林威脸一黑,罕见的摆出兄长架势,“什么被劫色,这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该说的话吗?”
眼见林威发火,林墨雪不再嬉闹,摆了个求饶的姿态,“好啦好啦,说正事。”
她扬了扬手中信件,“大哥,我问你,这书信是裴宁写的吗?”
林威哼了一声,满脸无奈的点了点头,“和上次的笔迹一样,是他写的无疑。”
“这便是了,信件笔迹工整丝毫不显杂乱,说明裴宁写这封信时安全无虑,大哥你还担心什么?”
“可是......”
“可是什么?总不能是他未卜先知,知道有事发生,从容的写下这封书信,然后坐等强敌来袭再血拼一场吧?”
林墨雪临时客串了一把神婆,把昨晚发生的事当作猜测娓娓道来,“要我说,必是这个玄明司的人来犯,裴宁击退对方,而后怕你担心,这才写下这封书信,而且你瞧信中这撇清的架势,说明什么?很肯能是他已经把玄明司的人灭口,否则玄明司知晓咱们林家和他有交往,还谈什么不想牵连?”
“这个...倒是合情合理。”
林威琢磨了一会儿,心想自己这个妹妹是越来越妖孽了,事情大抵便是这样吧。
可是,“灭口?”
林威手上也有人命,可那是行镖途中遇到山匪拼杀,原则上来说他还是个守法之人,杀衙门的人?这在之前根本不在他的概念之中。
“呵呵,你以为裴宁一身书生打扮,便是良善之辈了?”
林墨雪冷冷一笑,说道:“他昨天在酒楼之上说的也许是真的,他朋友被杀,他当时只是在场,是被牵连了,可是,大哥,你有朋友无故被杀吗?要知道有一句话,叫臭味相投。”
“墨雪你这可把大哥也算进去了。”
林威有些呐呐,犹豫道:“那...玄明司?”
“大哥以前也许没有留意,玄明司专管江湖仇杀匪事,里面全部都是高手,任何一人大哥都不是对手,所以裴宁书信上写的不错,咱们林家根本没资格参与其中,大哥也许不在意,可是嫂子呢?爹呢?那么多的叔伯兄弟呢......”
林威脸色有些怅然,终是点头,“墨雪你说的有道理,那便如裴兄弟信中所言,以后即便遇到,他不招呼大哥,大哥绝不主动与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