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梁伯爷是在吴大娘子院里安置的。
尽管喝了不少酒,但他头脑清醒,躺在床上睡不着还在与吴大娘子确认着,“小六的那个主意真的能行?”
“哎呦,我都说了多少便了,很定能行!”吴大娘子有些被问得烦了,索性做起身来与他分说明白,“我们吴家那些掌柜,眼光绝对差不了!你是没看到,他们听到小六说完汇票,还有熔铸金银锭时候的样子,我父兄在世时的时候,都没见过他们那般迫不及待。还能有个不行?”
“可那毕竟是商贾勾当,怎么能保住咱们梁家富贵?”
“商贾怎么了?我们吴家是靠商贾起家的,可那也是皇商,当今官家的近臣。想当年,我爹说什么时候进宫,一张拜帖就进了,汴京城有几家勋贵能比得了?你别一天到晚商贾长、商贾短的,瞧不起我们吴家。”吴大娘子一听这个就来气。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梁伯爷赶紧解释,“我是说,勋爵人家归根结底靠的是实权。没有实权,谁人肯卖你面子?到时候即便有再多的钱,那也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吴大娘子白了丈夫一眼,“可我说的不是钱,是小六的这身本事。你想想他这半年来做的事情,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比试稳稳压着那些比他大六七岁的,也就算了。三言两语随便的两句指点,就让一帮浸淫商道多年的老掌柜,像打了鸡血似的;还有他的那个求己居,你那大儿子把小六的练兵之法带到军营去了吧,怎么,难道没闹出点动静?”
“怎么可能没有动静?”梁伯爷闻言来了兴致,“年前,薄老将军视察军营,一眼就看中了大郎带的荒字队。还说大郎年轻有为,能把一个排名最末,没人愿意带的队伍带出精悍之气,是年轻一辈当中不可多得的将才呢。”
“那,他可说明这练兵之法并非他首创?”吴大娘子反问。
“瞧你这话说的!”梁伯爷顿觉兴致被打断,“上官赏识,正夸赞着呢,你跑过去屁颠屁颠地说上官夸错了,这法子不是我创的,那不是打上官的脸吗?”
说着,似乎不想再搭理吴大娘子的样子,背过身去装睡。
吴大娘子气得很想踹他一脚,但想想还是没下得去脚,“就你的歪理最多,还不是偏心你那个大儿子?”
见梁伯爷不搭理她,于是也背过身重新躺好,“反正,我的话今天撂在这,咱们家的将来还是得看小六的。只要有小六在,你就安安心心养你的伤吧,梁家没落不了。”
……
另一边,回到求己居的秦昊也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觉。
原来,就在今晚梁伯爷宣布,决定立梁晔为世子的时候,打卡系统终于有了动静。
【叮,恭喜宿主,通过努力成功改变梁家格局,符合系统打卡条件,获得奖励点×10,请及时查收……】
虽然仍旧没有开启系统商城,仍旧响过之后再无反应。
但秦昊还是基本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努力改变剧情,努力对剧情施加影响,应该就能触发所谓的打卡条件。
当然了,这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才能得到确定的答案。
但起码给了他一个新的方向,让他反思之前是不是太依靠个人的努力了,或许接下来,多尝试影响剧情进展,能够尽快赚取更多的奖励点,开启那个所谓的系统商城。
只可惜,梁家毕竟是剧情的边缘地带,影响有限。
所以,即便自己在梁家玩出花来,只怕也收效甚微,估计赚不了几个奖励点。
或许自己应该想办法尽快接触一下宁远侯顾家。
凭借着顾廷烨的主角身份,如果自己提前揭穿小秦大娘子的真实面目,又或者施加影响不再让他那么的声名狼藉,也不知道能赚到多少个奖励点。
当然了,难度估计应该也不会小,毕竟是“白莲圣母”。
以小秦大娘子的心机手段,若是单比大宅门的那些阴谋勾当,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在对手最擅长的领域跟她竞争呢?
她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装委屈、扮可怜,诱导那些不明内情却又好打抱不平的蠢材为她冲锋陷阵。
那自己也能一力降十会,跟她玩后世的特种战术。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到时候看看谁吃亏就完了。
就这样,想着想着,秦昊最终还是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应该是那天的晚宴起了作用,从那天开始,梁家长房这边上上下下的氛围为之一新。
首先是冯小娘那边变得消停了,不但每日安安分分地给吴大娘子请安做礼,不再到处搞那些幺蛾子,就连梁昶也知道了收敛,不再有事没事跟秦昊别苗头了。
而吴大娘子呢,本身她就不是那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如今为了家族和睦,她也像是放下了多年的芥蒂,拿出了当家大娘子的胸怀气度,最起码在表面上,双方非常默契地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可能大家都在装吧,但要是能这么装一辈子也是好事。
没有了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烦心,秦昊的生活再次进入了每天读书习武的单调模式。
他前世就已经习惯了这种单调,因此乐此不疲。
时间很快就到了上元节这天。
上元节,也就是元宵节,自古以来就有赏花灯、猜灯谜、放烟花等一系列民间传统。
家家户户不分男女老幼尽皆出门,摩肩接踵,好不热闹。
按照往年的规矩,梁家也扎了彩灯,高高的一个大架子上,挂满了各色花团锦簇灯饰,远远看去,明晃晃的好不耀眼。
不过他们毕竟只是伯爵之家,不好太过显摆、出风头。
所以与齐国公府、宁远侯府那种,横跨了将近半条街的超级大彩灯相比,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当天,官家为了与民同乐,决定在大庆殿设宴款待群臣,汴京四品以上的勋贵官宦均在受邀之列。
梁伯爷当然也收到了宫宴邀请。可惜偏偏这么不巧,前两日汴京下起了小雪,梁伯爷的旧伤便又复发了。这次梁家没有瞒着,光明正大地请了御医过来诊治。
御医看后摇了摇头,说是积年老伤,已然深入骨髓。
想要治愈是没有可能了,只能施针调理、好生将养,或多或少能让伯爷感觉好受很多。
御医的话让吴大娘子好生担忧,偷偷地抹了好几次眼泪。
这样一来,宫宴肯定是没有办法参加了。梁伯爷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往宫里递了个折子,将自己旧伤复发、难以医治的事情说了,自知无法继续跨马持枪,为大宋、为陛下征战,因此不敢窃居高位,自请辞去神卫军副指挥使之职,并且请立嫡子梁晔为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