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午的阳光带着温暖撒向大地。
祖泽润满头大汗的看着张万仁的腹部,这一匕首神奇的没有扎到任何内脏和肠道。
就像是事先预定好的一样,只是不知道张万仁为何此时迟迟不醒的原因。
人体的构造太过于玄幻,他根本不可能事事都清楚。
虽心中有所疑问,但他还是双手麻利的将张万仁的腹部缝好。
做好这一切,他已经快要虚脱了。
随着身后骑兵将大蒜水缓缓倒入张万仁的嘴中后,他终于长舒一口气。
侯婉已经坐着马车,带着她的侄子跟随韩阳往山海关方向而去。
临走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深情款款的看着祖泽润。
透过她的眼神,祖泽润知道她是想祖大弼了。
都说自古美人爱英雄,但这念念不忘的架势属实让祖泽润有些伤不起。
后世对于一见钟情,那解释可就太多了。
无非就是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那点事。
祖大寿坐在火盆旁边,看着祖泽润问道:“这次顶替辽东老卒的军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熊帅此时已经快马加鞭的赶往抚顺,一旦让他知道这件事,咱祖家日后可就难以在辽东打开局面了。”
祖泽润叹了口气,看着脸色苍白的张万仁说道:“东厂之事虽然已经告一段落,但咱们在魏忠贤心里就像一根鱼刺。
喝水咽不下去,吃饭也咽不下去。
他现在已有起势之意,只要祖父稍稍向他身边靠拢一点,他定然不会揪住此事不放。
辽东老卒我准备纳入祖氏私兵,些许财物对于现在的祖氏来说,那就是路边的砂石。
就算熊廷弼知道,碍于魏忠贤也会装聋作哑的。”
祖大寿点了点头,辽东如今像是一盘散沙。
袁应泰畏罪自杀后,朝廷为了稳住辽东,只能让熊廷弼再次出仕经略辽东。
“沈阳现在什么战况?”祖泽润疑惑的问道。
“我走之时,你祖父已经发起反攻,现在已然三日,想必定能逢凶化吉。”祖大寿略微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祖泽润抬头望着帐篷的顶部,喃喃自语道:“但愿不会丢掉吧!”
前世沈阳丢掉后,辽东就进入了长期的拉锯战。
为了反明,皇太极更是将女真改成满洲,将沈阳改成盛京。
此等魄力,并不是一般人可为的。
“你母亲给我的书信中说道,你舅舅已经全家搬到宁远了。
而且还动用了家中财物在郊外购买大量土地庄园。
此举为何?”祖大寿思趁良久问道。
祖泽润笑着说道:“父亲可知,辽东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粮食?”祖大寿疑惑的回答道。
“是也不是!”祖泽润走到桌子旁边,倒了杯水递给祖大寿继续说道:“辽东苦寒,兵员年年靠关内支援。
南方的士兵面对这冰天雪地的辽东,未等开战已经磨去了一半的战斗力。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发动辽东自己的百姓,拿起长刀守卫家园。
但大明目前的财政,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
靠着京都每年的拨款,是起不到任何效果的。
所以我让吴三桂在郊外购买了大批量的土地跟宅子。
先解决财物,让祖氏成为辽东乃至大明最富饶的家族。
然后用钱财,来武装辽东的将士。
只要女真敢来进犯,必让他有来无回。”
祖大寿点了点头陷入了沉思。
大明官场的腐败已经到达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虽然魏忠贤并没有在辽东的军饷上面有过克扣。
但每次发军饷,是一次比一次少。
军户没钱,就不能让后方的家人吃饱饭。
家人吃不饱饭,士卒怎么可能尽心竭力的为大明守卫边疆。
“祖父是否言说此次父亲军功能坐到什么位置上?”
祖泽润被火盆烤的面色红润的坐在一边问道。
祖大寿略微摇头说道:“并不知晓。”
“此间事了,我将休书一封与我祖父,到时父亲一定要亲手交到他老人家的手中。
东厂番子无处不在,能减少点麻烦还是少一点吧。”
祖泽润心有余悸的说道。
此次营救张万仁的妻女,他几乎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都做了。
但棋差一着,最后还是让张万仁陷入了不知生死的境地。
魏忠贤能够成为九千岁,其心智,谋略确实高明。
而且此时的祖氏,还有东厂番子的存在。
这根插在大腿上面的细叶子,已经很难拔下来了。
土黄色的脓水开始腐蚀向他的全身。
祖大寿闻听此言,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
“来之前,你祖父让我告知与你,如若经略宁远,需付出更大的代价!”
祖泽润转头看向祖大寿。
“一旦沈阳被女真攻陷,广宁作为经略指挥使司将直接面对女真。
朝廷定会将宁远设置成经略指挥使司,届时熊廷弼与你祖父将以此作为据点。”
广宁还没有失陷,祖承训就已然看的如此深远。
他不禁有些感慨,能做到总兵位置的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这种大局观就像是开了挂似的,知道下一步女真的所作所为。
“祖父还说什么了?”祖泽润想着祖承训已经如此想了,那熊廷弼可能想的会更为长远。
只是熊廷弼在稳住辽东局势后,也将会迅速的成为魏忠贤的眼中钉肉中刺。
祖大寿盯着祖泽润,轻声说道:“魏忠贤如饿狼,需谨慎对待。”
祖泽润叹息着点了点头。
一股无力感袭上心头,他作为后世穿越过来的人,尽管已经知道辽东的局势走向。
但仍然困在其中,辽东这一盘大棋有太多人在执子,他一个小小的祖氏想要翻起浪花确实很困难。
他不禁想到,就是在如此的困境之下,祖大寿跟吴三桂仍然能抵御住女真,真的是厉害了。
“祖父之格局,我不如!”
想到这,祖泽润轻声叹息的说道。
祖大寿宠溺的摸了摸祖泽润的头顶,笑着说道:“你祖父久经沙场,百战不殆!有此格局不是天经地义的?
倒是你小小年纪,有如此胸襟,确是我祖氏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