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这样能行吗?”
行进在去塘沽的路上,周进心里有些不安。
“行不行的也只能这样了,鬼子已经放羊了,再想把鬼子聚起来不容易啊。”
说着朱翊镒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远处的塘沽城,接着又道。
“实在不行就竖起大明世子这杆大旗,多少对鬼子有点吸引力吧。”
周进本来就不安,听了朱翊镒的话,心里更加惶恐,他娘的,跟着这世子,他早晚会被吓死。
行进到距离塘沽城五六里的地方,已经可以看见村寨里的小股倭寇了,短暂交锋之后,残余倭寇纷纷往塘沽城逃去。
等到朱翊镒领五百兵马到了塘沽城下,塘沽城已四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留着月代头的倭寇。
朱翊镒在城北预设的一处山包上扎下营寨,随后派三百兵马前去攻城。
塘沽城上,倭寇的首领岛津义男望着城下准备攻城的明军,又问了手下一遍。
“真的就只有五百人?”
“确实五百人,只少不多,三木他们刚才跟明军交了手,就这些人。”
岛津又看了看下面明军,心里有了数,遂令各倭寇头目盯紧城墙,试试这群明军的成色。
三百明军来到城下并没有急着攻城,而是先砍伐了些树木,开始打造攻城器械。
倭寇们就在城上看着明军慢腾腾的砍树,制作云梯和盾车。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下午,明军仍然在砍树,制作云梯和盾车。
“大人,这股明军看着也不像强军,比戚家军差远了,要不派属下带人直接去将他们斩杀吧。”
一个倭寇头目跃跃欲试的对岛津道。
“嗯,八嘎,不可轻敌!”
岛津啪的一巴掌甩在了那小头目脸上,随后道:“《孙子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进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进,村下桑,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那小头目闻言,一脸崇拜,赶紧低头哈腰:“嗨!”
在倭国,能说出中国的几句古语那是相当有文化的象征,就如岛津义男,虽然现在做了倭寇,那之前也是萨摩藩岛津家的近支,是受过正经教育的。
两人说话间,一个身穿白色大裘却又手拿折扇的男子领着一人上了城墙。
“岛津,你这次赚大了!”
那白裘男子唰的一下打开折扇,就着西北风扇了扇后,对岛津笑着道。
“施焯君,你说这话良心就大大的坏了,这大明北地不如南地富庶,这次我带了三千兄弟来给你们帮忙,却也没抢到啥值钱的东西,你们说好的报酬可不要忘了。“
叫施焯的白裘男子闻言一笑,折扇一甩又猛然合上。
“那是自然,岛津不要质疑我们的八大家的诚信,要不是怕引人怀疑,我们都想自己干这一票了,不过我今日说的不是这事。”
那施焯说着,将身后男子引到了岛津身前。
“鲁呷,快给岛津兄说说你在天津卫城都看到了什么?”
那叫鲁呷的人闻言,便上前将裕王世子带五百兵马前来剿倭的事给岛津义男讲了一遍。
岛津闻言大喜,不过生性谨慎的他还是问道。
“你滴,可看清楚了?”
这时代的明人对周边国家可是有很强的优越感的,鲁呷虽是施家派到天津卫的下人,但对岛津却也并不客气。
“当然看清楚了,我跟着出城劳军的队伍去的,就五百人,我看的真真的,而且巡抚大人和那裕王世子说话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盛粥,听得真真的。”
“一个只带了五百人的世子爷就在你对面,怎么样,岛津,你说你这次是不是赚大了!”
岛津看着这主仆二人,心里并不清楚这两人为什么这么高兴,遂问道。
“世子是你们大明的什么官?比戚继光、胡宗宪如何?”
施焯闻言,这才明白这岛津为什么一脸木然了,敢情这家伙把裕王世子当成大明官员了,亏他还整天将孙子兵法挂在嘴上,以为他多懂大明呢,原来也是个念两句古语、写两笔毛笔字的草包。
心里暗暗将岛津鄙视一番,施焯又解释了一遍嘉靖、裕王和裕王世子的关系。
“对面那竟是大明的皇太孙?”
岛津这次终于被震惊到了,虽然用词不太准确。
倭国人普遍慕强,虽然现在进入了幕府时代,但对于天皇还是很尊敬的,要不然也不可能现在还没被干掉。
一听说对面的那是大明的皇族嫡孙,岛津眼睛都亮了,这要是活捉了,那真的是发了,能与大明换多少个堪合啊。
他甚至已经在幻想带着大明的堪合文书返回萨摩藩,一举取代岛津家久,成为新一代的萨摩藩藩主。
生性谨慎的岛津突然间沸腾了,当即下令集结人马,半个时辰之后,塘沽城的北门开了。
“杀!”
岛津一马当先,对着明军便冲了过去。
正在带着队伍干木匠活的周进这时都懵了,这戏才演到一半,倭寇咋就不看了?后面佯攻失利退却的大段戏码还没演呢,这倭寇就等不及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进当机立断,迅速整合队伍与倭寇打了一场遭遇战,随后便往北边营地退了回去。
岛津骑着一匹栗色驮马急追不舍,猛一回头却发现除了几个有马的亲卫,自家兵丁竟然还没追上来,前出太多,岛津赶紧勒马停住。
不仅孙子兵法,三国演义他也是看过的,其中关二爷的拖刀计常被他津津乐道来教训属下不要贪功冒进。
生性谨慎的他自然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只得勒马等一会儿他那些迈着小短腿死命追赶的兵丁。
倭寇多船,但却无马,毕竟常年海上奔波,马要是还能活着那就见鬼了,而塘沽靠海,更无良驹,岛津坐下那匹驮马是他在塘沽这里抢的商户驮货物的滇马,很是矮小,但岛津骑着还挺正好。
“啪!”
岛津身旁一个护卫猛然从马上跌落,不过在地上打了个滚,接着又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