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杯酒落地那一刻,两人的心还存着许多温热和期许。
上一刻,广离和夏枫正说着美好甜蜜的誓词,就像在重温揭开恋爱心思一般。一地红妆,万千光彩,这个美好的月夜全部属于二人。
掀开她的红盖头,广离被惊艳之余,真诚地说道:“此生不负,永久与共!”
夏枫抿着红唇,微微一笑,羞涩幸福地回道:“愿与郎君相伴一生、生死不弃!”
金杯御酒,香醇诱人,却没来得及被味蕾感受。
端起交杯酒,门外突然有嘈杂的吵闹,并不适合这美好的气氛。
未几,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慌慌张张的老奴跪在两人跟前。
“三王子、王妃,不好了!皇帝,皇帝遇刺了!”
两人惊了又惊,所有的美好遐想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两人手中的交杯酒齐齐地落下,砸到地板上,发出一阵响声。
“皇帝现在情况如何?”
“回三殿下,皇帝又是中毒,又是被暗器所伤,现在情况不妙!王妃的师姐已经在诊治了,但是并不见好转!”
“什么?”夏枫惊得愣住了,心中十分难受:怎么会这样?皇上帮我了这么多,执意让我跟广离在一起了,却却在此刻倒下了?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广离扶着夏枫,忧愁而疼惜地看着她。“皇帝吉人天相,你别担心,我们去看看吧!”
“好!”夏枫收了情绪,抹去了眼角的泪。“我们走!”
广离和夏枫互看一眼,扔了头上、身上繁杂的装饰,一齐走出了新房。
外面的吵闹声戛然而止,这已经是深夜,许多皇室贵族、大臣将领都已经散去了。事情并没有闹得很大,消息已经被歌笑封锁了,所有见证者都跪成了一排。
广离和夏枫赶来的时候,只见宴席的角落里流着许多血渍,刘礼被一群人拥在中央。目光所及之处,有许多黑衣人和宫女的尸首,桌上的东西全部破碎不堪,现场一片狼藉、血腥甚浓。
国君激动而哀愁地站在一侧,同歌笑等王子守卫现场。
“父王,会没事的,广离来了!”歌笑安慰着僝僽的国君。
国君看了广离一眼,眉皱得更紧了。原本,他想给广离一个最好的婚礼,却没想到最终会成了血腥的场面。
广离走了过来,目送夏枫进了那堆人群中,这才问道:“父王,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若是皇帝在平梁皇宫出事,那我们岂不是百口莫辩?”
国君愁闷不解地点点头,悲叹道:“是啊,这就是一个劫难啊!”
灵儿和莲子看见夏枫来了,立即让周围的人退了去。
“此处交给王妃处理,你们所有人都出去站着!”灵儿将围观者打发走了,这才和莲子、夏枫将刘礼搬到屏风后面。“你们快给他止血、解毒,我去找雪泽!”
莲子的眼泪涔涔而下,止不住地哽咽。“师姐可能睡着了,麻烦你去皇上的住所看看!”
夏枫见此,激动而惊疑,一边与她一起止血,一边低声劝慰:“你怎么哭成这样,皇帝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莲子丝毫没有理会夏枫,她的心宛如被人一刀一刀地割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让她丧失了理智,只将目光放在那个满身血迹、气息微弱的人身上。
“我该好好学医,不必出现这等局面!”
夏枫想要劝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加紧止血的动作,生怕这人有任何闪失。
未几,外面又响起阵阵吵闹声,似乎又有大批刺客闯了进来。
国君十分气愤,又非常后悔,怒吼道:“来人,将那些人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父王,现在形势危急,我们还是先将贵人都移到安全地带吧!”
“好!”国君看了看歌笑,苦闷地说道:“你去办,把皇帝送到后院去!”
歌笑点了点头,安排厅内的大小事情,独留国君一人肠子悔青、愤恨难当。
“薛后,如此过分,我真是愚蠢!我到底交了一个什么样的盟友啊!”国君气得拍桌子,又将桌布掀了起来,悲愤地说:“我本以为你是豺狼,没想到你是能吞象的蛇!”
雪泽赶到的时候,只见屋子内外都守了很多人,还听见一阵阵小声的啜泣。雪泽看了看身后的男子,与他一道焦急地走了进去。
“南宫小姐,风行将军,你们来了!”歌笑守在房间外面,直勾勾地看着雪泽,焦急的神色显露无疑。
“皇上呢?”两人齐齐问道。
“皇帝在里面,正由两位医女救治!”
“我可以帮忙,风行可以守卫,让我们进去吧!”
歌笑点点头,开了门:“请!”
雪泽看了风行一眼,与他一起走入房间内。灵儿将歌笑拉了到床的一侧,然后走了出去,生怕有人闯进来。
莲子将夏枫带到一边,边哭边叮嘱她:“你,你不可以看师姐!”
“我知道!”夏枫和莲子背过身来。
雪泽挥了挥手,床上的人变回了风行的样子,刘礼也卸下了伪装。两人焦急而紧张地看了看风行的身体,个个都情绪激动、悲愤不已。
“雪泽,我”
“我知道,你放心!”雪泽看了刘礼一眼,将他隔绝在外。“我知道他是为你受的伤,我一定会救活他!”
说罢,雪泽施法止住风行的伤口,发现他身上的两道伤都十分危险。查探了一下他的毒,更是惊奇不已,这毒竟然药效浓厚、浑郁难辨,似乎不像中原的毒。
“刺客能够将他伤得这么深,应该是一等一的高手。所用剑法乃是中原门派,并非平梁人士。可是,这致命的毒药却阴狠醇厚,丝毫不带法术,似乎不像太后的手段!”
雪泽施法给风行平了脉息,又将他的经脉冻住,暂时保住了他的性命。
雪泽看了看奄奄一息的风行,心中十分难受:该怎么跟莲子说呢?他的外伤内伤都处处致命,若是没有起死回生的药,根本不能让他苏醒过来!这天山雪莲也只有冰晶莲可以,但是雪域的冰晶莲根本取不了
莲子躺在夏枫的怀里哭泣,一遍一遍地小声说道:“我不该让他分心!”
“没事,没事,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都是我的错!”
莲子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她觉得风行受伤全是因为她的存在,这使得她不停地回忆起刚刚的情景,又无法从中走出来
所有人都在举杯庆贺,莲子望着风行不曾欢笑,心中总有种悲凉凄荒的感觉。别人都已经经历磨难、步入礼堂了,而她们却还没有互诉衷肠、真切表白。
有的时候,莲子真的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进入风行的心。偶尔,他关心得要命、在意得要死,看起来像是爱她时常,他冷漠地来来去去、礼仪问候,对她就像是对待一个朋友,甚至还有陌生人的感觉。
莲子看着风行装作刘礼的样子,心中还有些欢喜:“没想到这个人也会做这样有趣的事情!他认真起来,还真有种帝王的感觉!”
风行见莲子看着他,不禁感到脸红耳赤,紧张地连喝了几杯酒。每个人给他斟酒,他都毫不犹豫地喝掉了,像是在化解尴尬一般。
突然,宴会变成了凶案现场,整个过程只用了几分钟。所有有武功的人都在维护自己的主子,极少数保护着风行,而风行的眼里就只有莲子。
危难关头,风行不假思索地冲了过去,替莲子挡了些许飞箭和暗器。
突然,众多刺客破防而入,全部都在关注风行的一言一行,毕竟他在别人眼里就是刘礼。剑法招招奇绝而致命,风行又要维护莲子,又要承受毒药的后果,自然寡不敌众。
“风行,你你没事吧?”莲子愣了一下,看着略有难受的风行。“走,我带你离开!”
“不要随意施法!”风行拉住莲子,将她推到远处。
有人出手相助的时候,风行已经胸口中了一刀,也有暗器在腹部停留。
“保护国君和皇帝!”歌笑大吼一声,可惜为时已晚,风行已经体力不支、难以抗衡。
莲子疯了一样跑过去,与灵儿一起将风行拉到一个角落里。风行的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维护了心爱的人,也维护了皇上的荣誉,却死死地闭上了眼睛。
“不要,你不要睡!”莲子极力哭喊着,再多力气都在此刻失了效果。
声声怒吼,却发不出来,一切都噎在喉咙、硌在心里,那一瞬世界都没了色彩。
“你,你快醒来看看我!”莲子的泪簌簌掉下,她不顾一切地施法,却被灵儿强行遏止。
“这是平梁,你不能暴露!你若留了痕迹,你师姐怎么办?”灵儿按住莲子的手,“我去找雪泽,她会有办法的,你冷静!”
“好!”莲子趴在风行胸口,呜咽起来。“等夏枫来给他止住血,你就去吧!”
灵儿为风行再加了一层易容妆,劝着莲子:“一定要忍住,不然他的伤就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