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玉兰本是个极有心计的女子,要不然罗回也不会带了她前来大息国与二公子仲昔合作。
可是,无论多么聪明的女子,在爱情面前都相当于弱智。罗玉兰见归嬉言语之中对她关爱有加,担心她的处境与安危,心下感动。不用归嬉再下套,自己便伏在归嬉那宽阔的胸膛上和盘托出她所知道的一切。
归嬉听到仲昔与罗回之间的勾当,罗回指使罗玉兰利用罗国特有的一种巫术使归嬉昏睡过去。其实,那也并非什么巫术,不过是古老的催眠术的一个分支而已,因人们觉得实在是神秘而诡异,不得不以巫术来解释它。
原定计划是命罗玉兰在锦床上杀死归嬉,然后,污陷归嬉强行奸污罗玉兰。罗玉兰在反抗之中不经意间错手杀死了他。
仲昔认为以息国公的性情,定会顾及王室的脸面,绝计不会追究罗玉兰的罪过。归嬉死后,其他公子年纪尚幼,有资格晋封储君的也就只有仲昔了。
而仲昔对罗回的回报是以息国之力帮助罗回夺取罗国公的王位。
罗玉兰柔情蜜意的叙述事情的经过,原意是表达一下她对归嬉的深厚爱意。却不知归嬉越听越气,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归嬉将要爆炸般的怒气一压再压,道:“玉兰公主确定所说属实么?仲昔即便是如意晋封了大息国的储君,可是一言九鼎的仍是父王,还轮不到他一个储君。你王兄凭什么相信仲昔可以帮助他?”
罗玉兰被归嬉问得一怔,她却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是王兄并非事事容她知晓二是她自见到归嬉,便对这个俊朗丰逸的少年一见钟情,眼里心里除了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对她来说无关紧要之事。
归嬉见罗玉兰答不上来,也不再继续问。知道她所知有限,这其中定然有她无法知悉的阴谋。
归嬉咬着牙轻轻拍着罗玉兰那双白晳的手背,哄道:“如若你王兄所图之事当真,这倒是省却了不少的麻烦。夺取罗国的王位似乎更容易一些了。”
罗玉兰抬起头,看着归嬉那张英俊的脸庞,唯有双眸黯淡无光,平白削弱了许多尊贵之气。疑惑地问道:“长公子说什么?我王兄夺取王位怎能变得更容易了?”
归嬉勉强一笑,道:“本公子死了,才轮到他仲昔坐上储君之位。可如今本公子活得好好的,他仲昔怕是今生无望了。父王既然已经修了国书差使节送往罗国,那么,注定玉兰公主便要成为本公子的夫人了!本公子当然会愿意帮助舅兄达成他的心愿。况且,若是舅兄做了罗国的国君,日后本公子继承了息国的大统,两国之间自然能够相互照拂,岂非美事一桩?”
罗玉兰双眼放光,欢喜地摇着归嬉的手臂,道:“长公子之言可当真?你真的愿意帮助我王兄么?那可太好了,原本我还担心你与王兄互相憎恨,我夹在你二人之间不好做人。现下可好了,满天的乌云都散了。我要回去告诉我王兄这个喜讯,长公子先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探望长公子。”
说完,她含羞带怯地在归嬉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转身风风火火地跑走了,跟她来时一样,象阵旋风刮过。
归嬉瞪着空洞的眼神,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望着门口,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乾坤宫御书房。
燕未央垂手侍立在御书案的下首,看着王上查问道里和袁道那张金箔的来历和用途。
自从确认了道里和袁道的身份,息国公也免了二人的跪拜大礼,允许二人坐下回话。
道里看着息国公御书案上一堆被撕烂的书籍,心痛不已。脸上青一阵紫一阵,不时地变换着色彩,一忽儿气恼,一忽儿悲愤,一忽儿又是痛惜的。
那些书籍可是他师父溪堂先生一生的心血,虽说只是游记随笔,多为记录所见所闻或是心想感悟,但是却包罗万象,笔触细腻,生动形象,堪称绝世佳作。况且世上只此一套,无处再寻。
道里原以为自己的师父将那块灵骨交由自己保管,但从未提及灵骨的来龙去脉,或许将它的出处与作用记录在了那几本随笔之中。只是记录方式隐秘,他还没发现而已。
他曾与楚高义试过各种方法,诸如用水浸、火烤、光照等手段寻找书中隐藏的字迹。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终无所获。他可从来没敢想过要把书给撕碎了,才能暴露出里面藏匿的东西来。
道里拿着那张透明的似金非金,似纸非纸的东西左看右看,也搞不明白自己的师父藏这东西在书页里所为何来?
一块灵骨已经令他绞尽脑汁,翻遍了古籍也没有搞明白到底为何物。如今可好,又多出一张这么个东西来,简直令他头大如斗。心说师父您老人家这是想干什么?若是有遗命,弟子莫敢不从。可是您老人家至少给我留了东西,得让我知道这些个玩意儿都是干什么用的呀!您自己说您这不是给我添堵么?
息国公阴沉着一张脸,紧紧盯着道里的眼睛,看他是不是说谎,成心隐瞒真相。
可盯来盯去,也没看出道里的眼神之中有心虚的意思,怎么看他是怎么糊涂,迷茫。
息国公道:“道先生,孤王曾听说道先生有个师兄原是楚令尹府上的家医医正,绑架了道先生,偷走了先生的一样物事。据说是一块人的头骨?不知那块头骨与这张透明如无物的金箔可有相关之处?”
道里摇摇头,喃喃地道:“灵骨与这张金箔可有相关之处?不会的,不会的。这两样东西简直是驴唇不对马嘴,怎可能有相关之处?或许,我师父当初也并不知晓他写书的纸张里面会夹着这个东西。毕竟当今七国之中造纸名家也造不出如此中空可夹带的纸张来!如此精巧的造纸技艺必是早已失传的秘术。我师父游历八方,足迹踏遍名山大川,七国的各个角落。或许只是从遁世的高人那里得来这些纸张,而我师父自己也不知道这些纸张的妙处而在。我师父已故多年,在世之时并未向我提过只言片语关于那块灵骨及他老人家的随记的特殊之处。因此,我对此事实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