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扶眼珠一转,道:“若是说起来,当真不算什么难事!无非是奴才吃里扒外,令高傲的大罗国王心情不爽罢了!”
楚高义嘿嘿一笑,道:“嗯!还别说,有那么点意思!这可不算什么答案!只此一句便想骗我老人家一个彩头,不妥,不妥!”
提扶小嘴一扁,道:“我又没说就是这句。南彦鹣是什么人?虽说我对他罗国朝中之事毫无兴趣,但偶尔也不得不听到王上提起过。南彦鹣南侍中,虽说这侍中一职只能算是边外官职,职外加官。但是,却是常侍大王左右,若论起熟悉了解大王的性情,可以说,连王后都未必抵得上他!”
“先生拿出的那个绿油油细细的竹筒儿,一眼便知不是罗国之物。罗国地处北寒,竹子无法生长,罗人并不习惯用竹筒存放信笺。那是我大息国的习惯。当然,也不排除别国也有此习惯。但是,毕竟这东西是在先生手中,我似乎应该可以断定此是先生的通信之物。先生既然将此信交给罗回,他见一眼便气得拂袖而去。大怒至此,无疑此事令他忍无可忍!否则,在你一个外人面前,多少还是要装装样子的!断不至于如此失仪!”
提扶一边讲一边盯着楚高义的面目表情,想从他的表情上看看猜的是否准确。可惜,她忘记了楚高义是被大火毁了容的,面目全非,面部肌肉僵硬,根本毫无表情可言。
索性不再瞧他,自顾自的继续瞎猜:“先生是临时起意才将此信交与罗回。此前,并无打算,可见,先生得此消息也不过一日半日的。或许,是临入宫前才得此消息的。先生来此寻我,主要是提醒我卢国派了使臣出使罗国,名为出使,实际为我而来,确切地说是为龟什族的圣物而来!”
楚高义点头道:“嗯!说得不错,还有什么?”
提扶沉吟片刻,又道:“卢国使臣既然为我而来,必然要打探明白我如今的处境如何。他发现我虽不过是后宫一侍婢,却也非轻易见得着的,更别提其他手段了。若想从罗国王宫之中带走我,着实是难度不小。他想了解更多有关于罗国后宫之事,必然要从宫中侍从下手。没有谁会比那个常侍大罗国大王左右的南侍中更适合打探消息了!或者说没有谁比他更了解罗国大王了。私下书信往来,重礼相送那是必然的!恐怕,先生已然截获了南侍中与卢国使臣的书信了吧?只不知先生是如何处理信笺的?是暗中换了信中内容,还是只誊写下来,并未阻止他二人互通消息?”
提扶故作沉思状,又道:“或许先生给罗回看的那封信笺之中尚有龟什族四圣物的消息吧?否则,先生何以说消息贵重?既然卢国,罗国,大息国都为这四件东西弄得鸡飞狗跳的,还说什么我是龟什族千年来唯一可能的继任族长,想必,事事都离不开这些不祥之物吧?”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自己居然在纷争的中心漩涡之中无法自拔,真是令她万分懊恼,却也无可奈何,命也,运也,谁又有能力与之抗衡?
楚高义哈哈大笑,声音在静夜之中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幸好提扶自小儿已经习惯了,倒也不觉得瘆人。却将门外守着的两个婢子吓得直打哆嗦。
提扶道:“先生说我猜得可对?先生认输么?若是先生非说我没有猜到信中内容,不承认输了,那我也无法,只能怪我没长千里眼,看不到信的内容了!不过,先生当初与我打赌可只说我能猜何事便成,可没讲明非要猜到信中内容一字不差呀!先生可不许耍赖,您老人家只说我猜的对也不对?”
楚高义端起茶碗,撇了撇茶沫,啜了一口茶,满足地呼了口气,才道:“好了!算我老人家输了便是!你这丫头分明是拿话来堵我老人家的嘴!老夫一把年纪岂能跟你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算你猜对了大半!”
说着,楚高义猛地似想起了什么,急道:“此事稍放一放。我且问你,当年小姐在息国宫中被罗回带回罗国之前,可曾见到过那四幅本生透视格格菱图,还有瞻波伽金箔以及涅盘之灵?四圣物除浴火凤佩一直在小姐身上之外,小姐可曾亲眼见过其他三圣物?”
提扶摇了摇头,不明白为何突然楚高义会想起来这些东西。
楚高义又道:“小姐曾说起过一事,不知小姐可还有印象?”
提扶道:“先生指的是何事?”
楚高义想了一下,仿佛犹豫不决,好一会儿才道:“小姐可曾记得几年前小姐做的一个怪梦,梦见一条长长的甬道,两旁是人鲛长明灯,前边祭台上一个背影若隐若现。而且,小姐仿佛觉得那情景异常真实,似乎曾经真的发生在身边一般。又说那个背影极为熟悉,好象,好象便是”
提扶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幽幽地说道:“是呀,那个梦境至今想起都是如在昨日,真切得很。那背影似乎非常熟悉,好象便是”
楚高义忽然接口道:“便是小姐自己对么?”
他一边急切地等待着提扶的回答,一边从怀中再次取出那支纤细的绿油油的竹子信筒来。
几乎是有些颤抖地,他从竹子信筒之中抽出了方才给罗回看过的信笺,又从头到尾细细地读了一遍,即使是他已经容颜尽毁,肌肉僵直,却也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痉挛起来!
提扶见楚高义大惊失色的模样,双手颤抖地捧着那张信笺呆若木鸡,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伸出手去拿楚高义手中的信笺。
楚高义痛苦地叹了口气,将信笺递给了她。
提扶快速地扫视了一遍,见上面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她猜的蛮对的。这是南彦鹣给卢国的使臣刑公子回的一封信。
前面不过是客气地表示感谢,说是对于刑公子所送的厚礼受之有愧。后面又说了一些官话,欢迎刑公子一行来访之类的。最后面的一段话是一首稀奇古怪的诗,既不押韵,也不知所云,读来颇为拗口。
提扶面带疑问看向楚高义,道:“这是刚刚先生给罗回看的那封信笺么?我明明看到罗回将那信拿走了,这是他质问南彦鹣的证物呀!先生这怎么又掏出来一封呢?”
楚高义道:“那封信笺罗回确实是拿走了!这是另一封!既然劫了他们的信件,岂有只劫一封之理?”
提扶道:“前面说的还能明白,这最后一首诗什么意思?这,这是诗么?倒象是小孩子胡写的,这不成话呀!写的工整,字数整齐,可不押韵又不成文,不通,不通!”
楚高义深沉地看了提扶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