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 雪香肉糜(1 / 1)许泪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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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来是一个小混混,也只是一个小混混。

因为他不是前一章的那个阿莱。

这个阿来和那个阿莱相比,不仅不够聪明,还没有草字头。

不过这个阿来的老大是个有路子的人,整座y县只有他能弄到“四号”。

老大手底下还有个小作坊,专门把“四号”加工成“黄皮”。

当然阿来是不知道作坊在哪里的。

因为以他的智商最多能帮老大散散“黄皮”,而且一旦出了问题绝对是第一个顶包的人。

不过阿来也有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挣上一笔钱,回到老家盖个房子,娶个不是那么难看的媳妇。

愿望很好,可惜他选错了行。

以前出一份“黄皮”阿来能挣二十块钱。

这让他总感觉自己的理想遥不可及,不过最近好像有了那么一点转机。

因为不久前来了个生客,点名要买“四号”,阿来当然没有,回去找老大结果却被臭骂一顿。

“妈了个巴子的傻X!四号直接吸就tmd见阎王了,你小子莫不是碰上条子了?”

郁闷的阿来把这事告诉了自己的同乡——在老大小作坊干活的阿赖。

阿赖可是个“聪明人”。

直接叫阿来问那个生客要比行市高三倍的价钱,看他怎么说。

至于“四号”就由阿赖来搞。

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这第一笔就让他俩净赚两万多块,顶阿来累死累活干上小半年的。

好不容易攥住了理想的尾巴,阿来欣喜若狂。

和同样心花怒放的阿赖想的一样,这次要发财了。

可是好景不长,也许是因为阿来的狮子大开口,那个生客貌似没有那么多钱。

最近几次更是把什么戒指项链手表都拿给阿来换“四号”了。

又到了交易的时间,阿来早早就来到约定的地点,怀里揣着一份“四号”等着那个生客的到来。

早晨太阳还是很好的,这会子天又阴沉下来,怕是要下雪。

这马上拆迁的老城区里空落落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是交易的好地段,就是贼她妈冷了。

阿来跺跺脚,正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生客到了。

阿来第一次见这个生客的时候这人西装革履很有派头。

一身衣服一看就是到省城才能买到的上等货。

不过今天这位穿的确实寒酸了一点。

身上只裹了一件颜色都分不清的破褂子,裤子上大窟窿套小破洞,脚底下连双鞋都没有,比要饭花子都惨。

“兄弟来啦。”

阿来兴奋的搓搓手。

“货呢?”

那人面无表情,语调生硬地问道。

“带来了,不过兄弟你……还有钱吗?”

阿来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人的一身打扮问道。

“走,跟我去拿钱”

阿来跟着这人七转八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钱呢?”

阿来左顾右盼。

“在这。”

生客的一只手猛地一挥!

不过不是给他钱而是要他的命。

阿来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见生客手里攥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的锋刃上刻着一个倒十字架。

“这把匕首看起来也很值钱。”

这就是阿来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

顾不得擦拭阿来无头尸身上喷溅的鲜血,落魄的邪影徒慌忙从他身上搜出一个白色的小塑料袋。

撕开那袋还带着体温的“四号”,邪影徒把白色的硬块捻成粉末捣进鼻孔用力猛吸着。

“该死的武士长!”

邪影徒一边吸食毒品一边恶狠狠的诅咒着。

“居然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总有一天我要从你身上找回我所有的尊严!混蛋!”

一小袋毒品很快被吸空了,这些高纯度的海洛因足够毒死七八个人,但却是邪影徒的力量源泉。

用颤抖的手把盛毒品的小袋撕开,把上面粘着的一星半点毒品都舔舐干净。

比起丧失尊严的屈辱还是毒瘾发作更让人难以忍受。

邪影徒眼睛里黑色的光芒一瞬间充满了整个眼眶,又在下一个瞬间消失。

力量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躯体里。

就在邪影徒正打算开始在阿来的尸体上再搜刮一点有用的东西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破锣般的声音:

“你个鳖犊子吸饱了没有,老子特么有话问你。”

吴老和大柳一前一后走出胡同口,早已埋伏多时的几辆警车呼啦啦围了上来。

y县缉毒大队黄队长拉开指挥车车门冲到大柳身边兴奋地连声问道:

“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活的那个什么都招了,死的那个没问。”

大柳冲后面跟来的唐元明晃晃手里的橡胶头套,手上的利爪满是鲜血。

“这回可逮住个大鱼,是个骑士。”

“骑士?什么骑士?送外卖的?死的那个是不是毒贩?”

黄队长一时间不明所以。

“你特么傻吧你。”

对待人民的公仆大柳也毫不客气。

“你车里不是有个舌头了吗?”

大柳一指左边那辆警车——里面关着的是望风的阿赖。

“一个人口供做不实啊。”

黄队长看着被刘洛洛从胡同里拎出来卸去伪装已经接近半痴呆的邪影徒,又一脸坏笑地对大柳说:

“要不再麻烦您帮我‘问问’车上这位?”

“帮你问当然可以啊!”

大柳一边挽袖子一边拉车门一边问黄队长:

“问完管饭不?”

“来来来!大家吃好喝好!别客气!”

满面红光的黄队长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本来以为抓个小老鼠没想到扽出一窝大耗子。

一下子打掉盘踞y县多年的贩毒制毒团伙,这可是黄队长从警二十多年头一回办这么大的案子。

这里是y县最火爆的夜市,紧挨着老城区的富人街。

夜市主要以经营狗肉为主,花椒狗肉火锅、酱狗肉、白切狗肉、红枣狗肉汤应有尽有。

当下又正值初冬,正是冬令进补的好时机,所以每天天一擦黑这夜市里立马热闹起来。

黄队长招待大柳一行人的地方是这夜市里做花椒狗肉火锅最老道的一家。

据说从建国初期就做狗肉火锅,名叫“月月香”。

几个人刚一落座,外面的雪就飘起来。

这边紫砂火锅一点上,沸腾的老汤立刻驱走了寒意。

刘洛洛本来是不大吃狗肉也不喝酒。

但是经不住黄队长左一句“不喝狗肉火锅汤,白来y县走一趟”;

右一句“我给美女倒杯酒,美女不喝我不走”;

无奈之下勉为其难尝了一口。

谁料肉一入嘴果然非同凡响,狗肉肉香浓郁,麻辣开胃;

入口筋而不韧,滑嫩多汁,实在是难得的佳品。

至y县的土制白酒“小烧刀”可就不敢恭维了。

刘洛洛抿了一小口,酒气直冲脑门子。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咽下去,却在肚子里翻来覆去别提多难受了。

黄队长还想接着劝酒,幸好吴老端起酒杯接了过去。

在局里号称“黄老斜”的黄队长今天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和吴老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喝的难解难分。

不过看吴老游刃有余的样子应该是没有发挥全部功力。

吃到一半黄队长来个电话,局里有事,黄队长告了个罪,结好账先走了,剩下唐元明四个人继续吃喝。

刘洛洛半杯烧酒下肚双颊红艳似火,和大柳这个话唠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起来。

话题扯到了今天抓的这个邪影徒身上。

刘洛洛疑惑的问大柳,听说这邪影徒上到骑士一级的就很厉害,你俩是怎么轻而易举把他拿下的。

大柳呵呵冷笑一声,把手里啃了半截的狗腿扔到碗里,冲着唐元明嚷嚷道:

“老唐你怎么教的徒弟?连十二都天神煞大阵都不知道?”

“什么什么阵,我只会个缚灵阵。”

一脸懵逼的刘洛洛问道。

“您那不入流的阵法就别提了。”

大柳一副很内行的样子。

“就是你师父那牛逼到不行的‘天地雷火伏魔阵’,是叫这个名字吧?跟特么的这个神煞大阵比起来就是九…九百头牛一根毛的差距。”

“这么厉害的大阵到底有多大?是干什么用的?”

酒精限制了刘洛洛的想象力。

“不大不大。”

大柳一脸坏笑。

“大概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吧,功效嘛,只有一个作用,在这门阵法之下,要是敢用非我道门真法的其他法术,必遭天罚!”

大柳指指天上,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就是会被雷劈,而且能力越大劈的越狠,这点你身边的吴老可是深有体会,不信你问他。”

刘洛洛一时没有消化柳逢秋话里的内容。

想抬头看看天,却只看见“月月香”老板搭起来的帆布顶被积雪压出的弧度。

正要再追问两句,陡然心里一惊,突然想起数月前追杀自己的邪影徒和那红炎与闪电,那就是天罚?

刘洛洛结结巴巴的问道:

“那、那这阵法是用什么做的?”

面对超出认知的存在,刘洛洛再次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日月为眼,天地为枢,江河为络,万物相合。”

这次回答的是唐元明。

“此阵是历代伏灵师与道门先师集天地造化为大成之作,是驱妖魔护黎民的不世之功绩。”

“好好好!”

秃子夸张地鼓掌。

“唐大佬的讲话够官方够正式,老吴愣着干嘛鼓掌啊,又想被天罚了是吧?”

吴老的眼中划过一道讽刺的目光,突然拉起刘洛洛闪离了桌子。

几乎同时唐元清也脚下用力连带着凳子一起向后撤去。

“什么情况?”

面对着众人而坐的柳逢秋转头看向身后,不料被一瓢屎尿秽物泼了个满脸。

“你们这些吃狗肉的都是畜牲,都该死!!!”

一个爆炸头大姐抡起浑圆的胳膊把一桶排泄混合物不断地泼向一众食客。

咬牙切齿的狠劲就像见了杀父仇人。

系着围裙掂着大勺的老板从后头跑出来瞅着前面食客四散而逃,满地满桌黄白之物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姑奶奶,您怎么又来了?我这就关门不行吗?这就关门!!!”

刘洛洛趴在招待所二楼阳台上吹着冷风,雪已经小了一些。

在街灯的照耀下满目皆是雪后的银白,与漆黑的天空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耳边隐约传来大柳的咒骂声

刚才要不是唐元明和吴老合力把这秃子制住,恐怕当时就要暴起杀人。

毕竟谁被泼了一嘴大粪心情都不会太好。

刘洛洛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

今天之前她只知道天上有一艘巨大的龙船。

而过了今天她又知道了龙船之上还有个更加庞大的神煞大阵。

那么明天呢?明天的明天呢?这世间还有多少自己没有了解和不能了解的事物呢?

人,真是太渺小了。刘洛洛如是想到。

层层云海之上,千丈龙船之中。

船首巨大的龙头雕饰在月光下投射出狭长的阴影,秦船主就站在这阴与阳的交界之处。

唐元明搜罗的信息非常详细,刚才也已经知会轩辕通知各旗做好准备。

地面的协同力量也已经联络好,包括那封陈情报告也交到了上头负责人手里,里面不软不硬地点了赵庭瀚一下,足够这老小子受的。

一切都将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下去,无惊无喜,甚至不值得期待。

唐元明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不过这点几乎没有外人知道。

最近这些年因为这个出色的弟子自己倒是省心了很多,不过漫长的岁月又显得难熬了。

“船主,您找我?”一把比月光更清冷的女声响起。

秦船主在月光中转过身,看见了站在阴影里的明珠泪。

“啊,是这样”

秦船主清清嗓子说道:

“这次行动你不必参与,方才元明信息中也有提到,y县的邪影徒虽以逃遁,但那只千年煞灵还在,你去相助唐旗主,尽早收伏疚灵,免得遗祸人间。”

听到“千年煞灵”几个字,明珠泪心头如遭重锤,思绪一下飞回到三十五年前。

面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同样面对千年煞灵持剑而立的背影。

见明珠泪没有回话,秦船主又接着说道:

“你大可放心,与元明汇合之后,告诉他必要时可驭使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之力,煞灵虽难缠,但亦难挡大阵之威能。”

阴影中的明珠泪口中称是,转身离去了,偌大的船首又只剩下秦船主一人。

有风拂来,吹乱了秦船主散着的长发也吹起了他的衣袍宽袖。

秦船主白面微须,脸庞消瘦,气质洒脱,若有文人骚客暼见了秦船主的风姿,定要感叹一句“放浪形骸,颇有魏晋遗风。”

秦船主踱步来到船边向下望去,只见滚滚云层绵绵不绝直到天际。

其实无论地上狂风惊雷还是还是骤雨飘雪,这云天之上都是月如皎、云似障。

就如同秦船主的内心一般,无论以前经历过多少狂风骤雨现在都已经变得水波不兴。

人,真是太孤独了,秦船主如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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