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近的府衙很快的就来人了，看见顾翌晨的那一刻，纷纷跪下，“见过慧勇将军。”

“起来吧，把这些恶贼带回府衙去，严加审讯。”

“是！”

待他们走后，顾翌晨才看向身边的女子，“姑娘可又受伤？”

“并没有，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没什么，让姑娘受惊了，以后出来还是带上一些人比较好。”

“多谢公子提醒。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日后小女子也好报答公子救命之恩。”

“在下姓顾，报答就不必了，姑娘还是尽早回去吧，免得你的家人担心。看样子你也不是青萧的人，应该是南疆的人吧，最近会多有南疆之人出现，姑娘还是多加注意才是。告辞。”

“多谢公子。”

女子看着顾翌晨离开的背影，突然笑开了。

顾翌晨不是猜不到这个女子的身份。

纯玥公主。

没想到皇上早朝之时刚刚提过，下了朝就遇见了。

另一边的路上，几个人已经驻足在风澜山脚下，顾言倾叹了口气，还真是累死人了，回来一趟，又得瘦好多。

“走吧，上山。”顾言倾翻身下马，红衣赶紧带着去了马厩。

风澜山，整个风澜山，从山脚到山上，都属于他们，只是上山的路实在是有些奇葩，几乎不是骑马能过得去的，除非飞檐走壁，自己走过去，不然想过去，除非是晕死，被人发现之后抬上去的。

“嗯。”

从风澜山脚下上山，首先要穿过一片密林，随后要穿过一条长河，然后是各种机关，最后还要过一道悬崖峭壁，这才能到山上。

顾言倾取下一只箭，搭弓，准确的射在悬崖对面的凹槽之中，顿时轰隆之声一片，从对面搭过来一座桥，几人过桥，穿过层层云雾，这才看见风澜山在外的面貌。

庄重肃穆的石门，白色的玉石搭建而成，门口还有十几个人守卫，过门之后是长长的白玉石路，直通里面，弯弯绕绕，却美如仙境。

几个人所过之处，所有人无不跪地迎接。

顾言倾带着几个人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地走向大殿。大殿门口，四位长老已经恭候多时了。山脚下的号角已经吹响了很久，无人不知少主归来。

“参见无邪少主！”

“参见少主！”

顾言倾越过四位长老走进殿内，慕容清风几个人自然也跟着走了进去。只是，顾言倾是走到大殿的最高处坐下，而他们却在殿中止步。他们没资格踏足殿下，那里是四位长老的位子。

“起来吧。”

“谢少主！”

“本少主这次回来，有三件事情要处理，希望你们能够用心记住，也严格律己。”

“遵，少主令。”

“把白玉带过来。”

“是！”

很快，就有人带着白玉过来了。和之前几乎是天差地别，如今哪里看得出来，那是那个外表如仙女一般的白玉，和叫花子没什么差别。

“子肖，子音。”

“在！”

“说说吧，本少主让你们查的事情，如何了？”

“是！”子肖子音相视一看，拱手道。

子肖上前一步，“少主，根据属下所查，白玉在进入风澜山之前是东阳国序王的侍寝婢女，后来序王被斩，白玉被如今的东阳皇看中，接近宫中，做了殿内侍女，后来逃出了东阳皇宫，一直流落在外，做过乞丐，在青楼卖过身，在青楼期间，被肃亲王看中，买了回去，只是半路上不知为何，她刺杀肃亲王失败，反而自己身受重伤，被老主人所救，这才带上了风澜山。”

子音上前一步，“属下还查到，白玉在初到风澜山的那几年，几乎是夜不在室，而且，也不在风澜山上，不仅如此，哪怕是最近几年，白玉也是时常不在山上。属下还不知道她到底是从何处下山，又是如何无声无息的回到山上来的。”

“那几年不在山上，她在哪？”

“在……”

“说！”

“在不夜城。”子音的脸色有一瞬间苍白。

“不夜城？”顾言倾很清楚不夜城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她可没想过，白玉竟然会去不夜城。

“是，不夜城是玲珑阁旗下的产业，其中多的是玩乐场所，挥金如土之地。属下查过了，白玉最常去的地方，是青山苑。”

“青山苑？”那是什么地方？虽然当时她是把设计图交给了绝柔，也让她自行发挥了一些，但是绝柔后来也没和她说过这些，她也只是收钱而已，不去在意这些。

“就是，俗话说的……小倌馆。”

在场之人，除了白玉面如死灰，剩下所有人，无不是面色阴沉。

“属下查到，白玉有两项嗜好，一是嗜赌，二是男子。”

这两样，都是风澜山的禁令。

“子肖，子音，传令下去，白玉犯风澜山规，不得饶恕，行极刑处死，以儆效尤，不得求情，所有求情者，一律同罪论处。”

“是！”

“风澜山的规矩，谁也破不得，否则就是风澜山的罪人，会受到风澜山不死不休的追杀。”

“是！”

顾言倾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睥睨殿下所有人，“本少主要说的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你们要用心记住，并且要抓紧时间执行。”

“是！”

“风澜山从今天开始，所有掌权者，会有一次大动，你们都给本少主做好心理准备。”顾言倾扫视了下面的人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四大长老搬出长老堂，入住太上长老阁，成为四位太上长老，但是，本少主要剥夺你们代令的权利，你们只有守山和自律的责任和权力。”

“四大台上长老之下，为长老堂。第一位，无痕，第二位，无命，第三位，无殇，第四位，子肖。前三位，本少主不加以束缚，同以往一样，不需本少主多加担忧。子肖作为本少主的守卫，第一次出现在风澜山众人的视线之中，第一次出现在长老堂，作为五大长老之一，除了他本身的职责之外，还要代替本少主，下令。子肖的命令，就是本少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违抗。至于第五位长老，本少主目前还不想让人填补这个空缺，直到适合他的人出现，本少主自然会让他成为风澜山长老堂的第五位长老。”

“长老堂之下，为自律堂，直接由子音接手，直属于子肖。剩下的地方，不会有大的变动，有变动的地方，稍后都会一一点出，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事情交接清楚。”

“是！”

“第三件事，封闭忘情谷和风澜山之间的通道，非令，不得打开。全面启动风澜山的情报系统，监管天下事，但，不得插手。在天下诸国之间，设立风澜山自己的据点，所有人手安排，由本少主亲自指定。非指定之人，踏入据点者，杀无赦。”

“是！”

“子肖，子音，随我来。剩下的人，去休息吧。”

“是。恭送少主。”

走进竹林深处，顾言倾带着子肖和子音，一行三人，踏入风澜山的禁地。

“少主，属下没有资格……。”子肖开口，面上一片惶恐。

“跟我来，不需要多说。”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这是命令。”

“是。”

走到禁地深处，顾言倾停下脚步，“跪下。”

子肖子音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跪下。

“看清楚，这里，在接下来，就是你们两个，死也要守护好的地方。”

子肖子音顿时打起百分之二百的精神，“我把你们两个留在山上，同样也会留下一半的人在这里，你们留在这里的任务，除了我刚才吩咐的事情之外，最重要的，是解决掉风澜山乱入之人，一律杀无赦。”

“是！”

“你们两个知道事情的轻重。”

“属下明白。”

“事情解决之后，你们两个去找我，剩下的人还待在山上，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免得再出现这种情况。”

“是！”

子肖子音的消息，可不仅仅是白玉，还有那提到过的肃亲王，这才是重头戏。肃亲王的野心不可谓不大，想要染指青萧不算，还敢打她风澜山的主意，真当她这个少主是死人不成？

“少主，您这么做，会不会打乱天下格局？”

“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打乱天下的格局。天下之大，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该动一动了，毕竟，各方都已经动了起来，不是么。我要想过我想过的生活，就必须把所有后顾之忧，全部解决掉。”

“属下明白了。”

“想尽一切办法，拖住澶渊，不要让他下山，暂时也不要动他，除非他有大的动作，否则只是盯紧他了，这样就可以了。”澶渊……真不简单。十几年如一日，她还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子肖查出来的，任谁也根本想象不到，他会是这种人。

“明白。”

顾言倾在山上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毕竟将近大部分的管制都有变化，还需要顾言倾一点一点监察落实。

洛城皇宫，演武台上，顾翌晨手持银枪，一脸傻愣的看着自己的对手，整个人就像石化了一般。

弃权？！

他竟然弃权？！

他可是今年的武状元！

“顾将军，抱歉了，实在是骞已经心有所属了，不得已出此下策。”许骞拱手，致歉道。

顾翌晨看着他，眼神复杂。

心有所属？不得已？

他的不得已就要让他来成全吗？！那他的不得已要由谁来成全？

顾翌晨握紧了手里的长枪，直勾勾的平静的看着许骞，虽然是淡然的眼神，但是却让许骞冷汗都流下来了。就在许骞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顾翌晨突然抬头望天，苦笑了一声，没有人看到他眼里的哀伤。

“许状元，你要记住，你的不得已，成全了你自己，却毁了三个人，也许，还不止三个人。”顾翌晨经过许骞的身边的时候，用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这是顾翌晨做了这么多年的东阳国国师，独有的冷漠和霸气，是他如今，仅有的倔强。

许骞只觉得从头到脚冷汗直冒，一种不妙的预感在心里升起，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顾翌晨跪在演武台上，低着头，不让人看清楚他的表情，否则一定没有人能将此刻的顾翌晨，与他以往那种温文儒雅的形象联系起来，因为此刻的他，就像一尊杀神，像一个溺水的普通人，挣扎，无力，却想要反抗。

“纯玥公主，这位是青萧的慧勇将军，顾翌晨，是镇国将军府的公子，年二十二，尚未娶妻。”纯玥公主坐在高台右侧，正上方坐着萧渊和顾旌仞，左侧坐着萧景御。纯玥身后站着一个南疆的侍卫，但是这个侍卫，却是沧月皇帝这一次派来的使者，他很明显把顾翌晨的身份查得很清楚。

“本公主知道。数日之前，他还救过本公主。”

听着纯玥的话，萧渊突然松了一口气。顾翌晨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华有才华，要实力有实力，的确是个上乘人选，他还担心纯玥公主看不上他一个镇国将军府的庶子。

“青萧皇帝陛下，本公主要嫁给他，可以吗？”纯玥笑着看向萧渊，一脸天真纯情，实在是让人不好拒绝。

“这个……”萧渊刚刚开口，就被打断了，而打断他说话的人，正是他的皇后。

“纯玥公主，翌晨是本宫的弟弟，本宫希望他能够幸福，这孩子从小就很苦，走到这一步，没有人比本宫更清楚他的不容易，所以，本宫不希望她的婚事是由圣旨赐婚，而是他自己的选择。”顾旌仞的语气凉凉的，一字一句说的缓慢，没有多余的感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故事，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

“我会照顾他的。”

“容本宫说句不敬的话，公主长在宫中，由众人照顾，如何会照顾别人？翌晨是战场上的将军，总会面临生死刀伤，公主觉得，您可以帮他什么？”

“沧月的规矩，皇家女子不得上战场，本公主来青萧之前也听说过，青萧也从未有女子上过战场，甚至不允许女子入军。本公主在战场上帮不了他什么，这是每一个将军的夫人都无能为力的事情，本公主亦然。但是，本公主可以让他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这一点，纯玥还是很有信心的。”

顾旌仞打量着纯玥，眼神一直在盯着她看，“翌晨，你是否愿意娶纯玥公主为正妻？愿意，为兄成全你，不愿意，为兄也绝不会让任何人逼了你。”

顾翌晨抬头看着高坐之上母仪天下的男子，青萧建朝以来的第一位，也许也会是唯一的一位男后，他的长兄，此刻正以一人之力在保他。他到底还是在意的吧，把那么重的将军府压在他身上，长兄心里还是有愧疚的，所以他会拼尽所有，给他最好的。可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东阳国国师，顾翌晨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明白天下形势，明白这场联姻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件事情会落在他身上。

“臣……愿意。”愿意吗？不，他不愿意！可是，他没办法。

纯玥公主打定了主意要嫁给他，换了旁人，沧月的人也不会允许。到时候，就真的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沧月的势力，还是能够拉拢就拉拢的好。

“你想清楚了？”顾旌仞听到顾翌晨的回答，猛地转头看向他，非常的不可思议。

“是，臣想清楚了。这场联姻，非常重要。臣要保得小家，就要先顾及国家。”

顾旌仞看着他，又是这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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