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驱走浓厚的晨雾,张汉在大船上匆匆的睡了一会,由于是战时,有不知道此去何方,将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心神不定;也睡不安稳;便在舱内往外四处查看。
微山湖盆狭长,呈西北东南走向;作为前世的张汉也曾来此游玩过;如今故地重游,却早已是物是人非。
由于昨天夜里视线不好,今天一早张汉登上这艘仿唐制的海鹄战舰,才发现其之大,绝对可以装载两百兵卒。
但是李岱等人带着两百兵卒和两艘大舰向北方一路直行,赶去微山岛之后还要增加人手;如此诡秘,显然他们想要干的事情也会是惊天之谋。
此时张汉身份尴尬,李岱等人不认为他是自己人;而他又无法把自己祖上三代拉出来晒晒,因此张汉就躲到船舱里不路面,少生事由;然而事情还是找到了他。
柴松是个黑矮的胖子,据说此人祖上是前朝后周皇帝柴荣,当张汉知道此事时真想问一句:“可认识小旋风柴进?”毕竟柴进也是梁山好汉;此时梁山泊的主人又叫柴牛。
可是望着柴松冷峻的神情,张汉只得无奈跟着他出了舱门;李岱有请,说的很客气啊。
战舰是两层结构,但这艘战舰却在两层之上加了一层;这一层只是一个大厅,看来是军官们用来指挥的议事厅;厅中的楠木雕花靠椅上铺着一套虎皮坐垫;李岱正端坐于上,双眼盯着一件瓮罐状的物事。
见张汉进来,他站立起来指着这个瓮罐道:“可识得此物?”
张汉见他神情还算温和,自己也不是磕头虫,就胡乱的拱拱手,走至跟前仔细观察这个瓮。
因为昨天夜里自己提到过火药,今早李岱有第一时间把自己叫来,看来这个事物必定与火药有关;瓮有西瓜大小,翁口用胶泥封住露出一点短小的竹筒,竹筒口引申出一截麻布捻成的细绳;张汉右手捻了一下细绳,上面涂满油脂。
此时张汉心中安定,这是个炸弹;当然张汉可不会这么说;开口道:“此物是轰天雷,以火引燃此物,投掷出去可以引爆一片地方,木石皆碎!少府!某说的可对?”
李岱神情淡淡的点头道:“不错,确实是轰天雷,你们这些和尚道士的,果然善于玩弄此物。不过,你要是只会弄些个爆仗之类的杂耍,今天这微山湖里的鱼虾可就能饱餐一顿了。”
张汉微微一笑,那神态绝对是迷之微笑;心里恨不得唱给他听:“一硝二硫三木炭!一硝,二硫呀!三木炭!”咬咬嘴唇止住笑意,道:“此瓮内装有硝石等物,混合而成;遇火则炸裂;一般用于守城;但破不得铁甲,若是里面的火药做的差了还可能爆不了,成了哑弹。”
李岱听他说完这些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和尚果然精通此物,的确是个人才;某家府里倒也有些精于此物的大匠;和尚到时回去可以与其探讨一番。”
李岱正与张汉说着,厅外孙杰匆匆禀报道:“少府!俺家阿爷昏了过去;昨夜里中了一箭,怕是染了毒的箭;求少府使人救治。”说着在厅外“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李岱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孙诚是二龙山孙仲堂兄,更是当年跟着祖母红袄女打过金朝的红袄军直系班底;如若在此断送了性命,委实可惜了。
李岱跟着孙杰一路来到中仓二层,见孙诚躺在通铺上,面色涨红,身体不时地抽搐。忙对着孙杰问道:“随船的杨博士呢?可曾看过孙军头。”
十八里铺的王野义正在旁边,道“杨博士刚刚去了下仓取药,即刻便回。”正说着一名身穿褐色学士服的老者抱着一包药材进了房间。
杨博士把药材交给孙杰吩咐道:“碾碎了给他灌下去,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这才对李岱行礼道:“少府!老朽刚刚已经给孙军头伤处放了血,但是他一夜未眠,加之箭上粘有剧毒;等下给他喝些解毒的药物,若是今晚之前情况好转,也就挺过来了。否则,唉!”
李岱闻此言语,也跟着深深叹了口气;回礼道:“博士费心了;孙军头是有功之人,还望博士能尽心施救。”
张汉远远的看了一眼孙诚,见他回身颤抖,面色涨红;猜测他是由于中毒箭之后,引起的病毒性发烧,当务之急在于退烧,便出去拿了一条麻巾,用水湿透。
来到孙诚的通铺时,李岱已经出去了,只有王野义看护在旁,便道:“某把湿巾放在他头上,也好去去火气。”
王野义跟张汉在津野驿相处过几个月,知道这个和尚行事稳重,也算的上见识渊博;便依其意,把湿巾放在孙诚额头上;问道:“和尚也懂医理?”
张汉看着他吧湿巾放上去,就放心的回道:“倒是在书上学到一些救治之法,算不上懂。”
因为这里是通铺,人员众多,听闻张汉如此说;黑胖的柴松在不远处喊道:“俺们早就打赌和尚是哪家庙里跑来的,俺猜你是从南京法云寺的大道高僧,只有那里的和尚会给人瞧病消灾,是也不是?”
张汉无语的看向这些议论纷纷的人,大多都认识;无奈的说道:“早就给你们说过咯,我的寺院没有名字,只是个小庙;如今已被乱军烧毁,俺也找不到地方了;你们休闹,我出去了。”
张汉落荒而逃,没有跟脚的痛他是深刻理会到了。
很快到了夜里,微山岛已经近在眼前;原本以为又有英雄相聚,迎来唱往的戏码;但是另一艘同样的战舰早已等候多时;仅仅几个旗语两艘战舰一前一后快速向北行驶而去。
第二天的清晨天空已经阴云密布,看来用不到半个时辰就会下起雨了;前面领航的微山湖舰,放下了一艘海鳅型小艇,不一会儿便来到张汉所在的船舰;张无僧不是和尚,是个穿着儒衫的文士,只是身高八尺有余,略显威猛。
李岱并没有去相迎,据说张无僧是金朝起义的官吏,后来加入红袄军的,张汉理解李岱对于红袄军的老人
做出晚辈的姿态,但是对于李璮早年撒出去的棋子发展的势力;就要拿出主家的威严来,不然后者很容易生二心,藐视主家。
张无僧上船后,仅仅跟相熟的几人打了几个招呼,便登上三层;不一会几个寨子的主事人都登上三层;张汉看左右无事便来到了孙诚的通铺,就看见孙杰不在,可能去了三楼;只有胡兴安在孙诚旁看护。
张汉走进来给胡兴安拱拱手,没有说话;原来这两天胡兴安和胡兴寿刻意疏远张汉,就是见了也不说话;所以张汉心中难免有些气愤,但是毕竟受了胡家的救命之恩,所以有些事也能看得开;只是不再主动接触他们。
胡兴安毕竟年轻些;见到张汉颇有些不好意思;拱手道:“和尚不要怪罪俺,这些天出的事俺家也是不好给主家交代,但是俺绝对相信和尚不是别家的奸细。”
孙诚已经醒来,见胡兴安如此说,他半躺着也说道:“某家也是要给和尚赔礼了,当时事实如此,俺也不能不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事后若和尚出了问题,俺们二龙山也是不好和主家交代。”
张汉微微一笑,摆手道:“孙家哥哥不必如此,俺也晓得是如此道理;谁让俺来历不清,如今俺也只能做出一番事情来证明俺是清白的,就是不知怎么能帮上大家,这些天大家都是神神秘秘的一直在赶路;人手越来越多,看来这是要干一场大买卖啊。”
孙诚笑道:“听你这说话,倒是越来越像俺们这些草莽中的人了,听说微山寨的人也到了;怕是过不了几天这场买卖就开始了,到时候和尚自会晓得是啥事情。”
张汉见孙诚不愿多说,只得问他身体状况,和他说一些这几天养伤要注意的事情;让孙诚越来越对张汉刮目相看。
三层议事大厅内,李岱神情有些恍惚,坐着沉思;其余各家寨子的主事都议论纷纷,显得有些兴奋;原来微山寨的张无僧接到消息,忽必烈已破大胜关,但是四川大王末哥来使请忽必烈做准备争夺汗位;那边来了消息说让俺们加快行程,王先生已经在济南府等候。
李岱敲了敲桌子,神情凝重;“传令各部,立即全速前进,直奔梁山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