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七章 山才好处行还倦,诗未成时雨早催(1 / 1)踏雾觅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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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张汉还未起身,听见院内人声鼎沸,抬头一看房内几人皆已起床出去;心内暗自惭愧了一声,连忙起身出门。

徐家的宅院是三进的宅院,前院不必多说,二进宅里东西厢房已被众多伤兵占据;张汉等人住在三进宅里;

张汉出门就看到郭巨侠在后院劈柴;胡兴安和孙杰,孙诚皆不在院内,便问道:“前面何事那么吵嚷?”

郭巨侠放下斧子,搽拭额头上的汗回道:“这不是早上开伙嘛!孙统领早上带人牵回一头大豚,前院正在宰杀;闹哄哄的!”

“哦!”的一声,张汉算是回他,自己打来一盆凉水,找来拿起柳枝就是一番洗刷,

这是在这个时代最不方便的一件事。

洗刷过后,他径自来到中院,见院中不知何时埋了一根大腿粗细的原木;一头大猪被吊在原木上,血已经放干,猪肾也被分为两扇;一位光膀大汉正挥舞着砍刀分割猪肉;

此人张汉认得正是二龙山众人中被称为老七的汉子。

众人见张汉出来,都出声问好;张汉也不一一回应,让其各行其事,就在门口观望;二龙山众人既然出了伤病营,也不归张汉管辖,何况他还没有赴任,只是口头答应李岱,即知李岱今日要去海州。

想必此事今日必有结果。

果然,前院大门被推开。

孙诚带着孙杰和胡兴安回来了;

他径直走到张汉面前,递来一件文书。

张汉打开观看,上面最大的两个字是:告身;

下面书写:兹有徐州府人张氏名汉,屡有军功,具岐黄之妙术,救诸军于金创,今委任益州行营下属西营百户之职。

下面是时间,宪宗九年九月癸亥;然后是印章,上面盖有益州州治的印章,并无签名。

然后是知莱州事的盖章,签名是李青山;还有一个印章是益州行省千户李青山印,并有签名。

原来李岱叫李青山;张汉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孙诚待他看完之后,才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某还要去海州,现在咱们去西营,交接一番;杨博士正在西门处等候;西营里原大小事务他最清楚,俺们走后就有他与你商议营内大小事务,你是主官他协助你。”

张汉点点头,二人便出发至益都西门;

益都作为山东西路的行政中心,李氏一族的根本之地;自是人口众多,贸易繁盛;因是蒙古治下,其中蒙古人,回回人抬眼可见。

街面上,人来马去络绎不绝,以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悬挂市招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一路行来样样惊奇,物物罕见;

张汉这才算看到了古代繁华都市上的一景;

在孙诚的催促下,花了许久功夫才行至西门;

此时杨溢之正在城门口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几位耍着胸口碎大石,口中喷火的艺人,他们呼来喝往的正招揽行人,吸引眼球;

孙诚看见他,便在远处呼喊;杨溢之恋恋不舍的扭过头走过来;

他付了一枚大钱赎回拴在城门口的驮马,一行三人沿着护城河来到不远处的益州府西营。

远远望去,一处山丘上数百人呼喝喊号,十余处吊楼车来回转动,把营门口的方形石块吊至已建成的基座上;看似像在建城。

张汉还没见过古人的营造之法,满眼奇形怪状的搬运建筑,啧啧称奇。

杨溢之心里暗笑他是土包子,神色倨傲的解释道:“这是在营造瓮城,用不了多久,就会筑到益都城墙处,到时候与城墙连城一片;任他百万雄师也难以攻克此地;相公真是好气魄;不过这钱钞花的也跟流水似的;真是个无底洞呐!”

张汉默不作声,孙诚倒是笑道:“咱们山东东路的财富都聚于此,相公他老人家花掉些许,不算什么。倒是咱们几万精兵每岁兵饷钱钞,甲具维护,也都大概值那么一座城了。”

其实孙诚有句话没有往下说,既然有那多钱钞可使,唯独伤兵安置上处处遭人诟病;惹得满城风雨。

其实张汉也在想此事,心想,每年兵饷粮草,筑城维护,攻伐遣兵那样不得巨额花费;怕是没有余力顾及伤兵安置了;

三人来到西营门口,杨溢之拿出身上的银牌交于营门口守卫统领;便有一人进去禀报;

约半刻钟,禀报之人回来,把银牌交还杨溢之;让三人进入营中。

除了正在筑城的几百民工外,营寨中近千人正在操练;百人一组,或挺枪刺杀,或骑马奔行;有射箭的,也有一刀一盾相互拼杀的。

其中人员甲帷比之张汉在津野驿训练时精锐几倍。

但是独独没有见到蒙古人,全部是汉儿兵。

沿着校场边缘行走,张汉便把心中疑问问出来,杨溢之解释道:

“蒙古兵也是有的,在临淄县淄水北岸有蒙古老营在哪里;约三千探马赤军和二千回回军看护老营;他们是塔察尔汗的直属族人,主要是看护李相公家二夫人;就是塔察尔汗王府下嫁到益都的那位公主。平时只能在王府附近看到他们;咱们益都附近还轮不到他们逞强。”

正说着,三人已经走到一处大寨门口,早有侍卫亲军在门口相迎;带着三人进入寨内大厅。

姜思明见杨溢之带人入内,忙从主位走下来,笑道:

“杨博士不与少府分忧,又跑到西营来蹭俺家的酒水不成?”

杨溢之忙行礼道:“见过蒋总管!”

姜思明忙扶起他,回礼道:“博士多礼!都是老熟人,有甚事安排?”

杨溢之把张汉的告身拿与他观看,并解释道:“少府见伤病营愈来愈众,特幕来岐黄妙手张氏子,张汉,打理营内事物,以缓益都中军士愤懑之心。”

姜思明稍稍看过之后,便笑道:

“好事!好事!这伤病营闹事的事儿,搅得满城风雨;连吾手下兵士训练受伤都不愿去哪里,只得在西营内硬挺着;若能解决此事倒是安了众将士的心。”

杨溢之便拉着张汉见礼,姜思明连忙扶起他道:

“早就听说青山少府幕来一位能开膛破腹救治金创的在世华佗,想不到俺姜某能亲眼见到,真乃大幸矣!”

张汉连忙谦虚道:“愚人张某,只识得金创小术之一二;当不起总管夸赞,过誉了!过誉了。”

“军中不得饮酒,还到姜某休沐之时;请张兄弟赏光,到舍下小酌几杯;算是给兄弟接风洗尘。”

姜思明大咧咧的就邀请张汉回家喝酒,毕竟将军难免阵上亡,谁敢保证自己不会中个箭,挨个刀啥的。

杨溢之旁边笑着插言道:“张和尚倒是个能喝的,三两瓮是灌不倒他的;届时总管大人还要多备几个助手才是!”

张汉只得连说:“取笑了!取笑了!”

姜思明看着杨溢之再此纠缠的意思,是要他亲自送张汉到伤病营。

但是考虑到李南山和跟随忽必烈的李彦简等人之间的纠葛;

他还不想过多的陷入其中;便使人喊副将孟鲠前来。

张汉见孟鲠的相貌长而削瘦,颧骨高起,双睛神采异常,身材伟岸高挺;身着休沐之时所穿的圆领灰色澜衫。

孟鲠也不打量营内众人,径直对姜思明施礼下拜道:“总管何事吩咐?”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孟千户请起,见汝休沐无事,又在营中;某家便想请你,送这位岐黄圣手张统领去伤病营赴任,这是告身。”

说着把张汉的告身递与孟鲠。

“好事!走吧!”孟鲠心直口快,简单明了的说。

杨溢之却是不怎么待见孟鲠,但也没有办法;只得让张汉三人先跟着去;

待其余人都出去,他才对姜思明讽刺道:“蒋总管推的一手好磨盘!”

姜思明无奈的回答:“杨博士,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相府里的那些烦心事那个不腻歪;倒是博士你掺和其间乐不思蜀的,也不怕将来祸事临头。”

杨溢之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捶着腰部,笑呵呵的说道:

“你们姜家远在宁海州作威作福,俺们小老百姓只能在这泥水里头翻跟头;作壁上观的好事俺们还没资格。倒是宁海州运来的咸鱼俺家倒是吃完了,也不知明日里俺们老杨家汤水里会不会淡出个鸟来!”

“呵呵!博士说笑了,宁海姜家可没让益都的弟兄们少过一口盐水;明日里,某家让盐肆里的伙计去贵宅讨口水喝;博士可不要拒之门外了。”

姜思明转过身去,一脸嫌弃的神色深藏在眼底;

待坐到主位上时,已是春风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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