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己方俯冲轰炸机编队，已经顺利地清理掉了敌人绝大部分防空火力点，石田礼三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这场战役对他来说很重要，毕竟涉及到未来的晋升之路。没人想空手而归，更别说是眼睁睁看着两种轰炸机抢走所有功劳。

“所有中队！立刻放弃警戒任务！”

“敌人不会有空中支援，现在是我们的猎杀时间，别让九七重爆把活干完了！”

话音刚落，石田礼三便一马当先脱离了编队。

他像一只正在捕猎的秃鹫，驾驶着九七式战斗机从两千五百米的空中扑了下去。

这位嚣张的鬼子中佐，先用四颗25公斤的航弹炸掉了一处炮兵阵地，随后又用两挺机枪对着下方的战壕疯狂扫射。

另外三十五架九七式战斗机也有样学样，他们放弃高度追随石田礼三的步伐。

可就在这时，蔚蓝的天空中出现了上百架陌生的飞机。其中多数为先进的单翼战斗机，夹杂着三十多架双翼战斗机。

“到达主战场，目视敌机！所有机组做好战斗准备。”

对于第九军的将士来说，新来的飞机让他们彻底绝望了。如此悬差的战力，军长裴昌会甚至已经在考虑派哪支部队殿后。

“军长！情况不对！那些战斗机分成两批，都冲着鬼子去了！”

“您快看！是友军！全他妈是友军！那些双翼战斗机叫做斗士，我以前在战场上见过！”

自家参谋长的话让裴昌会如雷击顶，第一时间便拿起望远镜开始观察。真如部下所说，乱入的友军已经开始向鬼子的飞机发起俯冲。

几秒后，这位军长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他有些不解地敲了敲自己的钢盔，随后对着身边的参谋们说道：

“奇怪了，我看那些飞机上既没有青天白日，也没有鬼子的药膏旗。”

“战前我也没收到有空中支援的消息，这些友军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难不成是阎老西的晋绥军偷偷藏了一手？”

裴昌会压根就没往八路军身上想，毕竟双方前段时间还大闹了一场，更何况空军也不是说组建就能组建。

“我的大军长啊，都到现在这个点了还纠结什么啊。”

“管他是哪个方面的，只要是友军就行。咱们是打还是撤？赶紧下命令吧！”

被属下打断思路后，裴昌会有些不满地瞪了参谋长一眼。他拔出自己的配枪拍到弹药箱上，随后霸气地说道：

“日本人的枪管子，都杵到咱们脑门子上了！还他妈跑什么跑啊！现在要是怂了，咱们一個军都得被鬼子撵到黄河里！”

“告诉弟兄们！咱们有强援了！今天咱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谁要是敢后退一步，直接军法处置！”

虽然只是杂牌军的军长，但裴昌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他对眼前的形势看得很清楚。

就算是要后撤，也得先顶住甚至是打退一波。要不然一定会被鬼子咬住，到时候能剩下一个师都算自己有本事。

“好！”

·····

石田礼三没有愧对关东军的名号，这老鬼子在对地攻击时还不忘观察战场的环境。当陌生的飞机出现在高空时，他立马拿起通讯器大吼道：

“全队注意，发现敌人！数量超过一百！”

“除了斗士战斗机以外，其余的型号和性能未知，疑似全部都是战斗机！所有人拉起高度！准备接敌！掩护轰炸机群！”

虽然自家编队的高度和数量处于绝对劣势，但鬼子们并没有任何畏惧，他们对自己的战斗机和驾驶技术有信心。

在小日子眼里，民国的飞行员早就被打断代了。除了援华的飞行队以外，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即使战场上出现了敌机，那肯定也是连飞行时间都不能保证的菜鸟。

面对这种弱鸡，根本不需要抢占有利的开火位。单凭傲然的气势，就可以让敌人的操作变形失去优势。

鬼子们的反应超出了王亥的预料，他根本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头铁。饶是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战斗英雄，此时也露出了一个讥讽的表情。

当前的战局，空一师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毕竟二战时期一切的空战都离不开高度＋速度＋火力这个组合。

所有的战术都是从俯冲这一个最简单的机动发展而来，可以说高度就是速度，而速度则代表着生命。

“看来鬼子们还没搞清楚状况，飞行教官和优等生跟我来。咱们负责干掉那些护航的苍蝇，给新手们开辟出一条进攻通道。”

“今天我们就要给小鬼子看看，这里到底是谁的领空。”

“我们是高能量状态，就用B&Z战术，不要给敌人一丝反击的机会！”

空战中的能量指的是飞机动能和势能之和，动能是由飞机的速度所决定的，势能是以飞行高度决定的。

动能和势能可以互相转化，但需要时间并会有一定的损耗。

能量占优势的一方可以更快占据有利的角度，还可以用低消耗的机动，榨干对手能量把敌人逼入绝地。

空战，能量是一切。

B&Z战术就建立在这个理论之上，是一个很无脑但是非常有效的打法。

整个战术的过程，简单地说就是高空俯冲攻击，不管中不中都拉高，通过立即返回高度来避免任何长时间的战斗。

只要占据高度优势，对方想还击就必须把飞机翘起来，而这么做容易出现失速。

而且居高临下不仅可以轻松选定目标，甚至让瞄准都变得简单了不少。

简而言之，就是你打不着我，而我可以多角度爆杀你。你只有一次机会，而我的试错几乎没什么成本。

至于王亥队长没让普通毕业生参与狗斗，完全是出于保护他们的心理。

现在这个时代的空战，没有雷达和空空制导导弹。航空机枪和机炮，才是解决战斗的关键。飞行员必须一边驾驶飞机，一边靠肉眼搜素敌人。

这就有些像刺刀见红的肉搏，说是绞肉机都不过分，十分考验飞行员的心理素质和临场发挥。

跟敌人视距空战时，鬼子不可像航校里的教官一样会手下留情。

第一次上战场就要跟陆航飞行员厮杀，对纯新手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勉强，

与其白白送掉那些宝贵的种子，不如让他们攻击威胁更小的轰炸机，给未来的战斗积攒一定的经验。

在无线电通讯频道里，王亥队长看着附近跟他一起冲锋的同志们大吼道：

“全体注意！加速加速！保持机动！跟我冲！”

“我们要充分发挥战机性能的优势，以最快的速度减少敌机数量。我再强调一遍，不要跟他们玩盘旋。”

两架喷火和四十六架飓风，靠着飞机下降带来的加速度在配合自己的发动机，整体的速度自然是不言而喻。

当一架架充满工业美学的战斗机，以700km/h的时速从天空中俯冲下来时，鬼子们基本上可以双手离开节流阀和操纵杆了。

在石田礼三的视角中，只见数十个小绿点冲了下来，然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一串串长连射瞬间就打爆了附近的下属，就连他自己也是费了老大的劲才活了下来。

生与死的考验中，这鬼子中佐很快便做出了选择。

石田礼三先是驾驶着九七式战斗机平飞积累速度，他准备引诱敌机再次俯冲，随后寻找机会拉起机头与敌机形成对飞态势。

虽然这么做有很大的机会被干掉，但不冒险的话对方会不断利用俯冲带来的能量优势，直到吃掉自己整个战队为止。

“八嘎！这些怪物到底是哪里来的！不仅飞机的性能强的惊人，每个飞行员也很厉害。”

“梅木君！我们组成临时编队！准备用对头反咬来破解对方的B&Z战术。”

说到这里，石田礼三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仅仅只是第一波交锋，整个战队就被干掉了小一半的成员。

早知道就不赌了，自己只是想小赌怡情，但对面是却个梭哈怪。

在胡思乱想中，一架喷火战斗机已经进入了战斗位置。他猛的拉起，对着陌生的敌人发起了蓄谋已久的攻击。

也许换个普通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对头攻击肯定会手忙脚乱。

但驾驶喷火战斗机的可是王天宝，是六位战斗英雄中最熟悉螺旋桨飞机的男人。

他只是一个简单的180度半翻滚机动，就避开了对面九七式战斗机的小水管。接下来没有丝毫犹豫，扣动发射按钮。

两门20毫米机炮和四挺7.7毫米的机枪洒出赤红色火舌，准确无误给对面的敌机来了一个醍醐灌顶。

虽然听不到对面鬼子的惨叫，但开火的一瞬间王天宝还是看到了对方驾驶舱罩内血光四溅。

再次打爆一架敌机，他没有丝毫自满。很快便选定了下一个目标，让喷火战斗机由俯冲改成向上攀升。

从迎头到相互开火，再到石田礼三被打成肉沫和火球，全程只用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

这一幕让第九军阵地上的部分士兵们看的清清楚楚，他们一边准备应对鬼子的陆军，一边在心里暗自叫好。

爽！

解恨！

太痛快了！

·····

双方的战斗机还在缠斗时，以方子翼为首的进攻编队已经冲到了九七重爆的附近。

所有新手都憋着一口气，虽然不能跟教官并肩作战与鬼子的战斗机一决高下，但打下来更贵的轰炸机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些年来，他们受够了鬼子陆航的嚣张跋扈。

以前看见日本的飞机，所有部队都只能避让或隐蔽，现在是时候一雪前耻了！

相比于忙着舔地主动放弃高度的战斗机，九七重爆的战斗高度一直维持在两千米的低空。在空一师出现的一瞬间，轰炸机群顿时炸开了锅。

“有敌军多个机组穿越封锁线，正在向轰炸机群逼近！”

“护航的快回来，我们已经进入敌人的射程了！你们这些猪猡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回防的速度这么慢！再不来就可以给我们收尸了！”

面对没有护航的重型轰炸机，方子翼等人选择了迎头攻击。

这种方式会给轰炸机飞行员带来更大的压力，迎面直冲过来的战斗机看起来好像就要撞击在轰炸机上一样。

在极大的压力下，轰炸机飞行员很可能就会做出闪避的动作。其他的飞机为了避免与正在做闪避动作的轰炸机发生撞击，也必须进行闪避。

这样一来，整个的编队队形就可能在躲避的时候被破坏掉。

而一旦编队被打散，落单的轰炸机在战斗机面前就毫无抵抗能力了。

面对空一师的进攻，鬼子的轰炸机机群此时像是无助的小鸡崽。自大和傲慢让他们的队列太过密集，很难闪避。

春雷为我擂战鼓，红日招我把敌歼。

此时，方子翼面色十分狰狞。他迅速用战机瞄具锁定一架轰炸机，12挺7.62毫米的航空机枪扫向前方的九七重爆。

轰！

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一架重型轰炸机变成了一颗大火球。

伤亡出现，鬼子飞行员们顿时急了眼。他们不断催促着机枪手和投弹手，让其完成自己的工作！

“把所有炸弹都扔出去！要不然我们根本跑不了！”

“自卫机枪手在干什么！你们连老式双翼战斗机都打不掉吗？”

“所有机组！允许脱离队列！自行规避！”

上百枚足以让鬼子心疼的航弹连第九军的阵地都没碰到，只有大地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可这些九七重爆凭什么躲得开精心准备的突袭啊，这中条山不仅是我的家乡，也是为你们准备的坟墓。

1941年5月7日，这个看似平凡的日子里，却注定成为中国空军必不可少的一环。

空一师首次大规模亮相，就以突袭拉开序幕，并交出一份傲人的成绩单。

在己方损失五架的情况下，总计摧毁三十五架九七式战斗机、三十六架九七重爆和二十架九七单轻，直接让进攻中条山的陆航规模减少三分之一。

祖国的雄鹰永远翱翔在天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