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还在推杯把盏,庆贺公子来了上郡时,苏鳅的目光却阴冷的盯着扶苏看。
那美人,果然识趣,鹿肉才刚送来,她就急着给扶苏投毒,不错。
苏鳅屏住呼吸。
他眼瞧着那块肉慢慢递到扶苏嘴边,只需要一口,就那么一小口,扶苏就会当场暴毙。
而他的计划,也可以成功实施。
控制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人。
之后,悄悄送消息回咸阳,公子皖若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重重赏赐自己的。
打定主意,他忍不住窃笑出声。
一旁的美人好奇的摸着他的身体,语气柔婉的问道:“大人,您在笑什么?”
“不干你的事,别瞎打听。”
女人讨个没趣,端起酒盏:“大人,再吃一杯酒。”
“好。”
苏鳅接过酒盏,仰头喝下。
等他再去看扶苏时,女人手里的肉还在,可扶苏却已离开席位,去了柳家那里,正与柳家家主柳不言推杯把盏。
苏鳅真想骂娘。
你堂堂公子,和一群大家氏族的人厮混在一起,你的格调呢,你的尊严呢,你的修养呢?
可苏鳅又没办法,他总不能过去掰开扶苏的嘴,把肉强塞进去吧。
想想,他又暗恨起来,哪个挨千刀的出的馊主意,把毒下在食物里,这他娘的根本不管用!
他目光陡然一凛,向着自己的人递个眼色。
有人悄然走去,神不知鬼不觉端走了那盆鹿肉。
不远处,柳不言恭敬笑道:“公子,我柳家没别的本事,但凡公子有吩咐,我柳家一定青囊相助。”
他又压低着声音,凑到扶苏跟前:“柳某私下里,与蒙将军关系最好,常听蒙将军提起公子,夸赞公子待人宽厚,胸有抱负,只是时运不济,未能施展,我柳家小有产业,忝居上郡五大家之列,但我柳不言在这里保证,只要公子留在上郡一日,我柳家,便会听从公子的吩咐,决不食言。”
柳不言说完,刻意举着酒盏,假意敬酒,却悄悄观察扶苏的态度。
许久。
扶苏点头:“正好,我初来乍到,也需要一些门阀的支持,但愿,你不要食言的好。”
“绝不。”
扶苏破天荒满饮一盏酒。
柳不言则连喝数盏,略带微醺的回去了自己的席位上。
扶苏又与其它几个家族浅聊数语,走回自己的酒桌旁坐下,美人刚要劝酒,却被扶苏拦下:“这酒属实难喝,不喝了。”
之后,他大口吃起了菜,可嚼着嚼着,又发现,好像少了一样,他一双眼困惑的望向一旁的美人:“咦,我的鹿肉呢?”
美人被问的一怔:“刚刚……”
她指向拿走鹿肉那人的方向:“是一个走堂小二拿走了鹿肉,想是他觉得公子不喜这鹿肉,所以就拿走了吧。”
美人犹豫一下,又把放在桌上的那块鹿肉递到扶苏跟前:“公子,这块刚刚切下来,还没吃呢,要不然您先将就着吃,奴家这就去给您把鹿肉要回来。”
扶苏瞧一眼。
这鹿肉扔在桌上那么久,属实埋汰。
而且已经凉透,这可咋吃。
却是不远处的苏鳅又一次来了精神,他目光平静的观察扶苏。
早知道他得意鹿肉,刚刚就不该急着把鹿肉拿走销毁。
可毕竟,这种事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扶苏死了,他也会跟着完蛋。
正在他屏住呼吸,等待扶苏吃下鹿肉时,却又被人打断:“公子!”
一个穿着皮甲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是贺军候,此刻一脸凝重的走到扶苏身边,与他耳语片刻。
那块鹿肉,又一次丢在了桌子上。
苏鳅彻底放弃了挣扎,拿起酒盏郁闷的喝了起来。
今晚,怕是没机会了。
扶苏这头,听贺军候说了些什么以后,脸色微微一沉,瞥一眼马恒:“马郡守,今天实在太晚了,我看就到这吧。”
“公子,这酒还没喝尽兴呢,要不然再留会?”
“不了,本公子累了。”
扶苏扫兴的摆摆手:“等我彻底安顿下来,叨扰马郡守的时候还多着呢,到时候我一定备下上好的美酒,咱们再把酒言欢。”
“那下官送送公子。”
一大群官员,还有各家族族长前呼后拥,把扶苏送出门口。
马车前,扶苏丢下了那个陪他吃饭的美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只叫着贺军候上车,而后,马车扬长而去。
马恒略显失落,瞧着扶苏的态度,似乎对今天这顿饭不太满意呀。
还是说,对自己挑选的美人不感兴趣?
他瞧一眼那个被扶苏扔下的美人,想要发火,却又不知该骂些什么。
再数一数,好像少了两个。
马车慢悠悠向着城东行去。
那里有一座很大的府宅,曾是平阳君的宅院,不过已经空了很久,扶苏北上的消息传至上郡以后,马恒便命人把这座宅院收拾出来。
主要宅院够大,符合公子的身份。
贺军候之所以缺席,也是忙着处理这事。
随同公子扶苏北上有千余人,其中包括家奴,仆人,府兵还有随从,这些人都需要安顿。
公子晚上去赴约,却不能让大家伙挨饿,所以这些冗杂的事物,贺军候一力挑起,倒也没什么怨言。
直到……
他在去往酒楼的路上,无意间发现胡同里,布下了百余人的刀斧手。
四周,静得可怕。
他突然意识到,今晚有人要对扶苏不利,所以他急匆匆闯了进去,耳语一番,叫走了扶苏。
此刻,扶苏一脸阴沉:“你确定,那些人的装扮,都是上郡的属军吗?”
“公子,属下从军多年,这些人是什么出身,属下一眼就能看出。”
“干他娘,老子毕竟是皇子,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对我下手?”扶苏用力狠狠敲在车厢上。
车外,老谭尖着嗓子冷笑道:“公子,不是老奴多嘴,这咸阳城里,盼着公子出事的大有人在,甚至,有些人为了这太子之位,铤而走险向您下手也理所当然。”
“咱家觉得,上郡不比咸阳,这马郡守,褚郡丞,苏郡尉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还有那几个大家族,究竟心向着谁,还不可猜呢,公子您可要多留个心眼才好,别上了他们的道。”
说着,老谭又怪诞的“咦”了一声。
“赵康,你个挨千刀的,居然敢背着公子偷带女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