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马车在府门前停下。
赵康那粗豪的声音狡辩道:“老谭,你可别冤枉我,我这都是为了公子好。”
“胡扯!”
“喂,老家伙,你别过分呀,你一个没了根的老男人,当然不懂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快乐,可我懂呀,我当然要替公子考虑。”
“你!”老谭气的浑身发抖。
扶苏掀开车帘,瞧着热闹,倒也有趣。
赵康根本不怕老谭,骑着马来到跟前:“老东西,你仔细想,公子何等身份,当然不能公然接受人家送的美人,可背地里,咱把美人偷偷带回来不就行了,有啥骂名,我老赵一力承担。”
“胡闹,你真是胡闹,都怪公子平日里太放纵你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这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拿去做文章,岂不害了公子!”老谭喋喋不休的埋怨着。
赵康却不理,凑到车窗前,刚要开口,却忽然捂住了嘴,小心翼翼说:“公子,咱不和这个老太监计较,两个美人,你要哪一个?”
扶苏瞧了眼后面的马车。
这有人暖被窝倒是不错,可……
老谭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才刚刚穿越过来,就开始放纵情欲,这要是被人钻了空子——
何况,在他的潜意识里,扶苏的老婆很漂亮的,只是被扣在咸阳来不了而已。
家有贤妻良母,还要出来乱搞,属实过分。
扶苏摆摆手:“你自己留着吧。”
“别呀,公子,这俩人我都验过了,又好看,身材还好,您要不下车仔细瞧瞧去。”
“本公子乏了,没那个精力。”
扶苏再次摇摇头,不理他,下了马车,自顾自向府内走。
跨进门槛,他又回头瞥一眼赵康:“明天,你替我办件事。”
“公子请说。”
“那个褚郡丞看着挺本分的,你把他请到府里来。”
马府,管家送来热水给马恒泡脚。
脚刚一沾水,马恒便流出了幸福的哼哧声。
一旁,褚郡丞和苏郡尉则跪坐在软席上,品着茶,时而把手伸向暖炉,之后,又很随意的瞥一眼正在泡脚的马恒。
长史曹德站在不远处,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马恒把脚从水盆里抬起,丫鬟们识趣的给他擦干,又套上靴子以后,所有服侍的下人匆忙退去。
马恒来到二人跟前坐下,也拿起一杯茶呷一口:“褚郡丞。”
“下官在。”
“你今天的表现让本官有些吃惊呀,想不到你与公子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看来,以后本官做事情要提防着你点了。”马恒语气不善的说。
苏郡尉抬眼瞧了瞧褚安,也很是好奇。
褚安尬笑一声:“曾在公子门下做客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次公子突然来上郡,我若装作不熟悉,岂不寒了公子的心,大人何必如此揶揄下官。”
“可万一你哪天心情不好,再去公子那里告状,咱家可惹不起。”
“大人严重了,下官在您手下做事,岂敢胡来。”
“不过也好,既然你没有非分之想,日后,你就多陪陪公子,他那里要是缺什么,少什么,咱们也好及时补上。”
“那是自然。”褚安依旧平静,答问有序。
沉默片刻,马恒又怪异的瞥一眼苏鳅:“苏郡尉。”
“在。”
“城中安保要做好,宵禁之后,一定要加强巡视,防止有宵小之徒混迹在街上,尤其是公子住的区域,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苏鳅点头应下:“是。”
又饮了一会茶,二人也都乏了,这才起身告辞。
马恒并未起身相送,只是吩咐管家入内,引着二人离去。
房门再次关闭后,马恒一双眼阴鸷的看向曹德:“今晚你瞧出什么门道了吗?”
“是有些怪。”
“说说看。”
“不知大人有没有注意到,公子桌上的一份鹿肉突然被收走了,这其中,定有猫腻。”曹德来到跟前,小声说道。
马恒点头,冷笑道:“看来,这是有人想要公子的命呀。”
“大人,最关键的不在这。”
“何解?”
“今晚的宴席,可是您亲自吩咐准备的,如果公子在您的宴席上出事,那这罪名,大人您是逃不掉的。”
“哼,一箭双雕?”
“是。”
“那这人会是谁?”
“公子没事,这人肯定还会再出手,只要大人沉得住气,总会抓住他的。”
曹德讨好似的笑了一声,又把声音压得极低,小到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见:“那几个大家族是断然不敢的,他们也未必有通天的本事,敢和咸阳的人合谋什么,反倒是郡府衙门里,大人要多提防。”
郡守府门口,管家殷勤道别:“二位大人,请慢走。”
二人皆不理他,向着远处的马车行去。
走着,苏鳅突然拉住褚安:“褚大人,你今天太冒失了。”
“你也觉得,我今天不该叫住公子,是吗?”褚安站住脚,困惑的瞧着苏鳅。
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番,苏鳅点头:“至少,我不会像你这样。”
两个人又走了几步,苏鳅看向褚安:“褚大仁既然和公子相识,干嘛不等公子落脚以后,再找机会拜访,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叫住公子,你可想过,马郡守对你该有多忌惮。”
“还有那些大家氏族,他们会怎样想,万一……”苏鳅说到这,故意顿住了话头。
褚安本就心里不安,他今天叫住扶苏,也不过是一时心急,冲动之举。
可过后,他也后悔了。
此刻苏鳅也这般说,这让他意识到,他或许在上郡得罪了很多人,马恒自不必说,不过那些大家族,未必会在意。
如果自己这一步走对了,扶苏日后定会提拔自己,那么这些大家族兴许会转投自己门下呢?
他狐疑的打量着苏鳅:“万一什么?”
“万一,公子来上郡只是走个过场,过些日子陛下就下旨把他召回,这以后的日子,你在上郡可如何立足呀?”
说完,苏鳅不再理他,登上自己的马车,吩咐离开。
只留下褚安一个人呆立在那里。
他忽然觉得特痛快。
今晚的压抑也一扫而空了。
接下来,就该考虑如何再出手时,车厢外,响起一人的禀告声:“大人,不好了。”
“负责撤去鹿肉的狗蛋不见了,我们找遍了酒楼和后巷,毫无发现,怕是被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