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农来说,他害怕妖精抓他的孩子,做童男童女吃掉。
孩子是他的软肋。
杨浩然同样担心白悦柔的安危。
特别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杨浩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长清县百姓的利益,去找县令王冲对峙。
王冲既然能使出挑动县城百姓和农村百姓的矛盾;派人守在郡城,打断前来敲鸣冤鼓的村民的腿,这种又坏又狠的下三滥招数,足以说明他阴毒的人品。
他跟杨浩然起了矛盾,肯定不会顺遂杨浩然的意志,不再贪婪,老老实实地恢复正常的赋税,为县域之内的百姓谋福祉。
他若这样,也不会做那些天怒人怨的事。
直接正面击败杨浩然,有概率,不一定。
杨浩然不知道,王冲修为几何。
文道修士的前三个境界,分别是开窍境、百篇境和功名境。
杨浩然展筋境的武道修为,与文道修士的功名境相当。
开窍境的文道修士,是指书生刚开始读书的那段时间。
与武道修士的武徒境一样,都是第一个境界。
开窍境时,书生体内的才气和文韵,是看不见的。
无法目视。
当书生的修为,达到百篇境时,体内的才气和文韵,呈淡蓝色,粗如一根竹筷。
“寸”是大武仙朝常用的长度单位。
但“寸”以下,还有“分”、“厘”、“毫”、“丝”和“忽”。
百篇境修为的文道修士,体内的才气和文韵,通常粗如竹筷、长一寸至九寸不等。
这个品阶名称中的“百篇”,不是读文章百篇,而是著文章百篇。
不能胡写乱写,不能“为赋新词强说愁”。
这百篇文章,都需要有明确的中心思想,并引经据典地论证。
接下来,就是与杨浩然武道境界展筋境,相同的功名境。
功名境的原意,是指考中举人的文道修士,差不多位于这个境界。
能考中举人的书生,体内的才气,已然粗如勺柄,至少一寸长,至多九寸长。
像杨浩然这种不去突破文道修士,而把全部精力等着去冲击科举,连举人都看不上,瞄准进士甚至是状元的人,文道境界不太好判断。
杨浩然推测。
王冲大概就是举人功名。
修为不会太高。
擦着边达到治辖一县的要求。
如果王冲的修为,能有功名境六段,甚至是七段,他会去管理一些稍微富裕一点的县城。
或是天地灵气充沛、周边有武道宗门的县城。
而不是待在穷得掉渣的长清县。
他若是再年轻一些,可能会被巡抚,调遣到更好些的县城。
赚些政绩,搏一个升迁的希望。
朝堂之上,大臣升迁,对年龄极为看重。
倘若政绩、修为和能力,达到了升迁要求,年龄却超了,基本上会一辈子坐死在一个位置。
挪位置也是平调。
正面冲突的话,纯粹拼修为,杨浩然是不怕的。
怕就怕在,强龙难压地头蛇。
王冲在长清县经营多年,势力如老树盘根般错综复杂。
长清县这个天地灵气贫瘠的地方,周边没有宗门。
但并不意味着,王冲结交不到武道修士。
甚至可能与那使劲下雨的疯批龙王,都有交流。
杨浩然是想主持正义,但不愿做个鲁莽之人,弄得自己身死道消,到头来什么也没办。
除了与王冲的对峙过程中,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杨浩然还担心,把白悦柔藏在哪里?
正当他纠结的时候,白悦柔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白悦柔道:“小然,我先不与你去县城。
“你与当地最有权势之人,起了争执,我跟着,也只能拖累你。
“不如我现在返回渡口,在渡口处等你。
“我们约定一个时间,你若没有回来,我便拦一艘西上的客船,返回东山郡,去寻方叔叔庇护。
“一个县令,再怎么阴险狡诈,扳不倒堂堂知府。”
杨浩然听完,觉得还行,便道:“此计甚妙。
“为我解了后顾之忧。”
白悦柔与杨浩然商量好时间后,便策动驴子,道:“那我这就前去渡口等你。
“一定要平平安安归来!
“切莫逞强!
“你给不了长清县百姓,公平和正义,大家的背后,还有大武仙朝呐!”
杨浩然和白悦柔告了别,望着她苗条的背影,回味着她的话,不禁一阵苦笑。
大武仙朝若是能主持公平正义,为百姓做主,就不会出现王冲这种人,拥有把持一县的权力。
杨浩然没有当面纠正白悦柔的观点。
白悦柔也没有对杨浩然说实话。
爹娘死于妖祸之后,杨浩然对于白悦柔来说,就是唯一的亲人。
杨浩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她不会乘船离开,躲去东山郡。
而是投湟水自尽。
不过,杨浩然一路上连斩数妖、威猛无双、功德无量。
白悦柔对自己的弟弟,还是很有信心的。
……
白悦柔怎么想,杨浩然自是不知。
待她走远后,杨浩然又向那老农问道:“你们这些被王冲敲骨吸髓的务农人,难以成功的原因,恐怕不止王冲挑起对立、挑拨矛盾和暴力压制的手段吧?
“‘赋税’二字,是非常敏感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乱改乱动。
“哪怕贵为巡抚、封疆大吏,从二品大员、掌一道之政,可能会贪,但绝不会对赋税的名目,有所改动。
“这时莫说传进上面的人的耳朵里,稍微一有风吹草动,区区县令,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老农想了想,道:“您说的是。
“王冲每亩地多收的钱,并不是‘赋税’的理由收的。
“而是以种子钱、沟渠钱、浇灌钱、治安钱等等缘由。
“说是这钱、那钱,本质上不还是赋税?”
杨浩然做思索状,道:“那没办法了。
“县令有这个权利。
“你们占理,却又不占理。”
蛤蟆精要听糊涂了,问道:“什么又占理又不占理的?”
杨浩然解释道:“农民们被多收了钱,穷苦得活不下去,不应该。
“可县令有这个钱,在知府和巡抚看来,王冲并不应该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