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动。火，你也别动。”

男人赶紧说道。

女儿本来也没有动，呆呆地看着她的父亲。

袭击者从黑暗里露出了身形，正是楚子航。

他打量着父女两人，他们裸露的皮肤上不规则地分布着红色的肿块，破损的地方还有黄色的汁液渗出。

“你们身上怎么回事？”

楚子航问道。

“这不是传染病。”

男人条件反射地想要大叫，却在枪口的威胁下及时降低了音量。

“这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不定期就会发作，但根本不会传染给别人。”

他沮丧地说道。

“那为什么守卫要把你们赶出来？”

楚子航又问道。

“因为乔尼那个王八蛋，他嫉妒我抢了他的生意，就和头目告密还送了东西。”

男人愤恨地说道。

楚子航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作伪。

“你发病了几天了？”

“八天了，本来都快好了，都是那个畜生。”

男人的语气充满了恨意。

八天，以他的体质，就算真是传染病，也肯定比他们活得久。

“想活命就跟我走。”

楚子航说道。

在半强迫的情况，父女俩跟着他来到了平台上。

“你的名字。”

楚子航说道。

“锤子。”

男人回道。

“我问的是真名。”

他手上稍微加了点力气。

巢都下层的人和地球的帮派分子一样，都喜欢给自己取些厉害的绰号。

“这就是我的名字。我的父亲也是铁匠，我给我女儿也是这样取的名字。”

男人有些委屈地说道。

“好吧，锤子。你认识我吗？”

楚子航问道。

锤子抬起头，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

“不认识。”

锤子摇了摇头。

“聚居点的人你都认识吗？”

他又问道。

“我从小就在黑水窝长大，这里的人就算我叫不出名字，肯定也见过。但我对你很陌生。”

锤子老实地说道。

楚子航点了点头，看来路明非不是从这個聚居点里逃出来的。

“锤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带着你的女儿离开，二是向我证明你们有用。”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营养包晃了晃。

锤子和火的目光随着营养包晃来晃去，嘴角的口水都流了出来。

病了八天没有干活，一点积蓄早就用完了，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了。

“老大，我是个铁匠，可以帮你打造武器。”

锤子吞着口水说道。

“有点用，但不够。”

楚子航摇了摇头。

铁匠算是不错的资产，但对他这个梦境旅客没什么意义。

“我可以当你的手下，帮你杀人。”

锤子咬了咬牙说道。

虽然他没杀过人，但杀戮的本能早就刻进底巢人的基因里了。

“还是不够。”

楚子航继续摇头。

虽然底子看着还不错，但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他一分钟可以干掉一打。

“老大，你想要什么？”

锤子只好问道。

“激光枪、甲壳甲、科技造物...”

楚子航一一举例。

“老大，我要是有这些东西，就不会被赶出来了。”

锤子无奈地说道。

他要是有这些，早就拿去贿赂头目了，还能顺便把乔尼干掉。

“那你就没用了。”

楚子航收起营养包作势要走。

“等一等，老大。”

锤子连忙叫住了他。

“我和火的病还有两三天就能好，到时候我们还是可以回到黑水窝。”

锤子说道。

“所以呢？”

楚子航冷冷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代入路明非记忆的原因，他的性格和说话方式也受到了一定影响。

“你是别的聚居点逃出来的吧。只要有我担保，再缴纳一笔费用，你就可以进入黑水窝生活，没有人会管你以前是谁。”

锤子说道。

毕竟是干技术工种的，智力要比底巢的平均水平高一些。

他的话确实让楚子航心动了，在聚居点生存的难度比在外面低太多了，而且搞物资也更加方便。

“要多少费用？”

他问道。

“相当于5包营养包的东西就够了。”

锤子想了想说道。

5包营养包，他总共也就4包而已，而且这两天还得吃，看来得打猎或者捡垃圾了。

“你知道哪儿有打猎的地方吗？”

楚子航问道。

“不知道。”

锤子一脸茫然。

他从来没有出过聚居地，根本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

算起来，锤子其实算是底巢的中产阶级了。

如果没有别的帮派来火并，他和女儿也没有发病的话，大概能活到身体积累的毒素爆发。

“那那条岔路是通向哪儿的？”

楚子航又问道。

“这个我知道，我听别人说过，通往一个废弃的净水厂。”

锤子赶紧说道。

废弃净水厂？

路明非提起过，他曾经在一个废弃净水厂发现了好几块完好的净水芯片，大发了一笔横财。

也是靠着这笔启动资金，他才能招兵买马组建起了自己的帮派。

楚子航把营养包递给火，看着她撕开包装迫不及待地吸了一大口，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爸爸，喝。”

火喝了一口就不喝了，递给锤子。

“火乖，喝完一半再给爸爸。”

锤子摸了摸女儿的头。

“老大，你要去打猎吗？”

他问楚子航。

“没错。你们就留在这里，躲到箱子里。如果是我回来，莪会叫你们的名字。”

楚子航指了指散落一地的箱子。

他没有让他们躲进安全屋，那里是他最后的保障。

“好的，老大，我们等你回来。”

锤子点头哈腰地说道。

来的路上他已经看到了两人的尸体，身为铁匠，他当然看得出来那些伤势就是楚子航的霰弹枪造成的。

谁够狠拳头够大，谁就是老大，这是底巢人的社会共识。

楚子航转身离开，路过尸体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走了栓动步枪里剩余的子弹。

信任在底巢太过奢侈，他也不想让自己有射杀他们的理由。

再次走到岔路口，楚子航自己喝了一包营养包，又喝了半袋子水。

前面可能又会发生战斗，要保持良好的状态才行。

他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朝着左边的通道走去。

越往前走，前面道路就越宽敞。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后，楚子航来到了一片巨大的空地。

一座宏伟的厂房拔地而起，几根巨型管道从上一层接入了净水厂的生化池中。

颜色复杂到难以形容的废水堆满了生化池，并不时地溢出，将周围的结构腐蚀出斑驳的痕迹。

即使这座净水厂已经停止运作，上层还是在不断地向这里排泄废水。

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的废水溢出，沿着厂房的四周积蓄出了一片沼泽。

那浓郁的光泽让楚子航觉得看一眼都会重金属超标。

不过，这也意味着周围肯定有以此为生的动物存在。

楚子航端起枪，小心翼翼地朝废水沼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