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蝗虫男孩。”装甲车群后面大喇叭放出声音。“仅限于今天之前!”
“除了你,你们所有的碧池行成员都在我这!别想着用你那莽一套冲垮我的军队。看!”
随着刚落的话音,无数带着吊篮的气球抛飞到天上,气球样式和小时候街上游动商贩手里的没什么不同,单调的颜色,然而只要大约一个小贩手里一串的数量就能简简单单带飞吊篮里的两个人,飘到天上。
一个黑西装黑墨镜马仔,在后面用枪顶着人质的脑袋。
“投降吧,蝗虫男孩。你们从没有过自由,你以为的生活,其实都在大人物的视野之下!犹太人答应了我们,冰渣和气球帮的胜者和他们共管这里。”
这个说话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气球帮的老大。
“现下,你孤立无援!变异男孩!”
“马瑞!马瑞!该死!”假面歌利亚扶着踉跄栽倒的马瑞,这个黑女人身体状态差极了,可现在他必须站出来,这样的情况十六岁的男孩的精神状态不一定能承载。
“你还有我!撒旦男孩!”ZO形态的歌利亚站了出来。
“是的,是的。会说话的石头,犹太人点名要你呢!我得履约。”大喇叭的声音又说,“交出石头,加入我们,有能力的人理所应当共享权利的成果。”
“不要妄动,不要妄想逃走,除非,你用三千人的生命做赌注!”
“怎么办?”歌利亚一时居然也没了主意,恶心的气球帮在绝对数量优势前面还玩这一套,三千人质!
“你说,我是城市的守护神吗?”逄丹用悄悄话一样的音调轻轻说。
“我在选择薇薇安和马瑞的生死上多么果断哪,冷血地不像我自己,可我事后也反应过来了,蝗虫不是恒温动物,它们什么都吃,包括同类、包括它自己。”
“你..你不是魔鬼啊,你是英雄撒旦..啊男..孩?”歌利亚捧着逄丹的昆虫脸,看不到表情的他也有点不确定了。
“我是我,我不是漫画里的英雄,只是会精神内耗会无聊幻想会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的傻瓜..”
说着话的逄丹顺走了Z引领者带外防护的摩托。
“你知道彩虹翼的位置么?算了,她应该也陷入麻烦了。”
“喂!你在干什么!真以为在玩一骑当千呢?你不是动画里的美少女,人家真的会..气球帮老板是超能力者!”歌利亚拉住了摩托把手,死也不放。
“超能力,气球吗?”逄丹好笑地看着过节一样飘在天上的气球吊篮,“用自己泡沫一样的空洞理想戳破他人的未来?这样的混蛋为什么不下地狱呢?你也说了,我是撒旦啊。放手。”
逄丹这平静的声线更让歌利亚不敢让他放手去干了,这简直像理智崩溃前的强行冷静一样。
“照顾好唯一在我们这边的马瑞,我不想...一个都救不下来。”
生生拽开歌利亚的手,牧师感受到了男孩的决意。
Z引领者的大功率引擎真响,逄丹驾驶着它划破了寂静的午后。无视被马仔们胁迫的人质,冲向坦克群的后方。
从对方说话起,逄丹一直在试图锁定出声的位置,军用大喇叭会在空气里不规则波状扩散声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男孩选择了自投罗网!去捕猎那颗石头吧,让男孩在蛛网里慢慢挣扎!”恶心的声音连绵不断,可他越说话,暴露位置的讯息越多,大喇叭-逄丹锁定了它。
摩托升起来了,可满布护甲的重引领者不是J穿越者,他更稳固更坚韧,却少了一份轻盈。
重重地砸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连续的爆炸,引领者在火海中穿梭,逄丹左右挪动着车把,地雷被引爆了,坦克和装甲车都在调头开火,打向两个骑士。
歌利亚不得已顶在马瑞前面,人类的行为也许在不同时段不同空间不同地域环境所做出的选择会如出一辙,熊耳山下王雄王伯当拼死以身翼庇着主公李密,牧师歌利亚张开双臂合拢腿护卫着上帝抛弃的羔羊。
他在打摆子,在抖肩舞,可这并不好笑,这是殉道者的自我牺牲,无数的弹片在表皮上弹开,可密集的装甲车的机关炮却能留下焦黑的痕迹,该死的加特林瞄准了他,风暴一样密集的弹片卡在表皮的肌肉群里,献祭后的歌利亚没有实体,可在金属风暴里仅凭ZO的肉身防御让怀着仇恨的牧师经受着不啻于凌迟的酷刑!
会有流弹射向马瑞吗?歌利亚无暇去想,也不能想,他们杀不死没有实体的自己,在ZO身体崩溃前坚守自己的岗位,就是现在的全部。
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轮子在地上刮出火花,逄丹如同不要命的鬼火少年一样不断作出急速转弯和甩尾急停。地上全是地雷!阔剑式、跳跃式、电流式,他的身躯酸麻,摩托已经伤痕累累。要命的反坦克炮砸扁了车头,如果没有卸力,他会翻倒在地上。
“啊哈!我们的小baby来到了我说话的附近,蛛网的中心,黑寡妇在等着你!”
真是黑寡妇吗?这压根是一个陷阱!说话人根本不在这里,他吃了装备上的亏,蜘蛛一样的移动炮台支起八条腿,像风中残烛一样的引领者摩托倾泻火力。
逄丹不算精明地选择抬起车把,直直撞向黑寡妇-可惜力有穷尽,在直面一发大口径火炮命中损坏的车头之后,引领者的寿命也走到了尽头。车身裂开并爆炸,做着徒劳地最后抵抗。
“哦,我们的小男孩,该不会事后回收的只有一点碎肉?”恶心的大喇叭还在叫唤,就在蜘蛛车上,可驾驶员只是个马仔,奸诈的老板躲在暗处。
在硝烟遮盖的视线后方,逄丹弹射起步,与此同时,苦苦支撑的歌利亚ZO在坦克炮的轰击下溃散。虚影化作流光,来到逄丹身侧,无人指挥的ZO和J一起,飞身出脚。
Double Kick!
左右的飞踢让黑寡妇和车载大喇叭变成了碎片!
ZO形态也随之消失。
“做得很棒,可然后呢?我的男孩?”又是一个大喇叭,“你知道我是谁吗?又知道我在哪里?你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何谈胜利?”
“你只是不敢露面的胆小鬼罢了。”逄丹身上冒着烟,“彩虹翼在和你战斗,应该是这样,你脱不开身,是吗?她不是没有责任心的女孩。”
“bingo!”清脆地咂嘴声。“不过是我占上风!来吧,男孩,我在市政大楼,你猜你能不能平安到达这里呢,这个碧池又是否能撑到你的支援呢?小子们!开枪!杀死人质!”
所有坦克炮对准了逄丹,马仔们开枪,开始射杀人质,地下的、和天上的。
逄丹没有去救任何一个人,没有意义,哪怕保住一个,也很难让他或者她在炮火的地狱里幸存,最后,注定站在战场的,是孤独的一个人。
他聆听着地狱的奏鸣曲,心上无悲无喜,和三千..更多的,十几万人的城市相比,一个人的泪水只是一片水池。
只要有愤怒就足够了。保留足够的杀意,让这些家伙,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魔鬼!
腰间J魂疯狂闪动,配合着使用者的心意,大地的力量汇聚,地表出现三级地震以上的明显晃动感,表情畏惧的马仔启动了坦克炮,可是为时已晚。
在模糊的黑烟弹幕中,有闪着光的东西在汇聚?闪耀的光球跃升空中,涌现了巨人的身影。40m的身躯涵盖了自然和人心的最大愤怒。
所有人都呆住了。
巨人却脚步不停,迅速跨过一公里的距离,走到市政大楼的附近,闪耀激进的红复眼瞪视那个在行政层透明落地窗前那个手握彩色气球的身影。
“你太得意了,在你报出真实位置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巨人声如暴风雨前闷沉的雷霆。
气球成群结队飘过来,却被巨人脸中央金属内喷出一口气吹散了,爆炸的气球纷纷扬扬地,好似落幕的一场雨。
“结束了。”逄丹这样说。抬臂跳向云层。
“等等!看看那个碧池!”求生的人渣打开了落地窗,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看看还有五个楼层才能到这里的碧池!她还在我的气球阵里,那个扭曲的空间会因为我死了,气球会全部爆炸的!”
巨人没有回答,他几乎跃入了云层!接着急剧下落,摆出踢击的姿势,右脚冒着陨石般的火焰。
无论现在操控气球的混蛋是跳窗降落伞还是叫飞机都改变不了巨人大范围攻击的结局了。人质被杀光了,恶臭的人渣断绝了自己的后路!
我相信你会活下来的。摆出必杀技Jumbo Kick姿态的逄丹祝愿着,踢向了罪恶藏匿的大楼。
像穿甲弹头犁平了一切之后,战场回复了平静,巨人很快消失,剩下的马仔们不知所措。
“罪恶的人哪,由我们来清算!”四号假面骑士出现,那是精神受创的歌利亚。
穿着三号靛蓝色战甲的逄丹什么也没有说,战斗的姿势表明了一切。
日落之前,气球帮不会有一具完整的尸体。因为这是开发完整的三号与四号形态,逄丹的脑海空空一片,只有暴虐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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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时分,幸存的两个骑士在市中心一片废墟上准备晚餐。
面前是两瓶冰渣撤走时剩下的饮料,散乱的压缩饼干,两个人都没去碰。看饱了。
血已经够多了,不想去碰流动的液体。
“我已经舍身去庇护了,马瑞还是中弹了,”控制四号铠甲的歌利亚低下头,“没有药品,没有医护,我们救不了他..男孩..”
“叫我逄丹,”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真名,“让她一个人呆一会吧,我..我最讨厌生离死别。”
“真残忍啊..我们。”牧师歌利亚过去扶住马瑞,划下十字祈祷。
“真残忍啊..人类。”入目所见,皆为粉灰。整个城市还有多少活人呢?人质应该有没死透的,可是两个人救不过来,连绷带都没有。
那样就不救了么?三号的感知太敏锐了,热感应里到处都是恒温的动物,他们的体温都还正常着。
“内马尔?!”从倾倒的一个人身下,逄丹找到了小小内马尔,孩子的眼睛也许看不见了,合不上的嘴角留着长长的灰色奶茶一样的泥水。
“大哥哥..我们..到家了么?”
逄丹沉默着。他看到了另一个有家的孩子,趴在父母的尸体上,被破坏的声带还在留着血,他哭不出来,只能发出漏风的抽噎。
“我们..没有家,内马尔。”那是哈莱姆,她滚在加长轿车的底下,身上多处烧伤,一条腿上全是血。“姐妹会,全是,弃婴,我们,还有这个城市的所有人,都没有家的。以前,只是幻觉。”
这样说好么?逄丹不知道。换成牧师歌利亚不会这样说,可事实不就是如此吗?我们没有被当做人,甚至没有当作需要珍惜的工具,只是一串没有意义的炮灰数据。
内马尔还能振作,虽然不知道他嘴角为什么会有灰色的液体..活下来比什么都好。
气球帮和冰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杀了这么多人,得到一座空空的城市?人渣的想法逄丹猜不到。市政厅沦陷,阿美莉卡的军队在哪里?
四方传来机动车的轰鸣声,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逄丹再次听到螺旋桨的声音,头上的天线再次捕捉到无数陌生的热源体和密集的心跳。
至少有五千人从四面八方合围了这里!
阿美莉卡政府的军队吗?现在才到?
“该死!是丹尼和索罗克家族,犹太人现在在清场!”歌利亚咆哮。
他们正规地多了,也优雅得多。起码他们的部下不能被称作马仔,他们端着枪械,却没有露出咄咄逼人的威势,他们是狼群,只有当计划临近完成,才会显露他们的野心,亮出可怖的獠牙。
他们从豪车上下来,警车鸣笛..是的,他们堂而皇之地征用了警用车辆还有一车车的医护大夫,白大褂们一个个举着空心的针头。药剂别在口袋开口。
这真的是大夫么?不敢想象。
但逄丹不敢放任一个掌控城市充当幕后胜利者的黑手党这么做。
他掐住了一个持枪者的脖子“你们的家主呢?”
“在这里。”一个上年纪的男人走出来,金毛一样的卷发,喜感的脸带着令人亲近的笑容:
“所有居民需要救治,虽然不是无价的。醒来的他们以后要为我们打工,这是两位家主的价码。”
“你是谁?”逄丹按住了跃跃欲试的歌利亚,示意他去保护受伤的人。
“一位忠心的管家。”老男人的仪表很得体。
“一条会咬人的狗。”歌利亚全身发抖。
“如果两位超级战士没有意义,那么口头合同就将履行。”管家露出笑意,一举一动的礼节藏着威严。
“不可以!”白色的女超级英雄跳出来,是彩虹翼——白色的连体体操服,清碧色的横纹环绕在肘部和下身边缘,脸上有一点煤灰,身上有部分衣物破损..但没有人有心思去欣赏战场的玫瑰。
“你是在救他们,还是在试图杀死他们?”
彩虹翼的一句话,把紧张的气氛推向顶点。
优雅的管家看着剑拔弩张的假面人,发出事不关己的笑声:“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不让他们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老东西说什么?!!连受挑战正常人神经的打击后逄丹出离了愤怒,在准备行动之前,黑手党中间有人拿出了手机,用最大音量放出一段口哨声。
《森林里的牧羊人》?幸存的人群莫名所以,但一个嘶吼声却打破了平静。
马卡龙??他...不,现在没有人知道他死没死了,或者现在还是不是他。他就像得到信号的天牛,身体发出骨骼逆生长的暴鸣声,嘴巴咧开,露出咀嚼式的口器,他长出了失落多年的手臂!他的腰间亮着深绿色的光,一块祖母绿在他体内,他的腹腔几近透明!
“妈...妈妈?”歌利亚惊呆了。
他看到了那块失落的祖母绿石头,那是他的妈妈..被刺刀刺穿心口之前的一秒,从怀里扔到他手上的。
“家主一直知道血钻的仇恨,可是它们会形成最强的人间兵器,任何人..”
“老东西!你很会说话!”逄丹一把捏住了老管家命运的后颈,“让他变回来,否则你明白..”
枪声打断了他,那是背后的射击,三把MP5点射他背后,逄丹环过手,像跳着交谊舞的男性一样旋转然后换手让老管家侧仰,旋转的同时做出了回旋踢,地上多出三个断了脖子的优秀员工。
“你的手下不懂礼,打断别人的说话。”彩虹翼也打倒了几个试图上来制住他的男人,“你们不像你的主人那样优雅。”
“停手!”老管家脸现不满,喝止了带来的人下一步的行动,转向问他话的男孩,“可是转化的过程是不可逆的,尽管家主也不知道最终他会变成什么。”他看着痛苦叫唤的马卡龙,眼里也浮现了世上一切都玩腻了只有新鲜事物能吸引我的期待。
变化完成了!只有短短一分钟。祖母绿变成亮绿色的眼石镶嵌在腰间,延伸到腰后变成腰带,墨绿色的天牛壳和黑褐的骨和肉,手脚腕部镶嵌着半轮金环,他的人形从脑袋上完全缺失,红色的复眼,眉心裂开形成第三只不详的金色寄生物眼睛,本来就突起的眉峰和天牛传感器一样的肢触体连接在一起,汇集了无数的神经。
任谁也认不出这是马卡龙了,也不认为他还是那个修车师。
“不..妈妈。”四号的眼睛欲明煜灭,歌利亚浑身抖个不停,最终他站直了腿,大声叫着为自己打气:“来吧,妈妈!”
马卡龙变化的怪物gills摇晃着站了起来,和激动的四号骑士对视。
“那是什么!?”逄丹揪着老管家的衣领,死的人还不够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们人多?我将用一个晚上追猎你们!
“主人的实验。”老管家憋出笑脸,大概也明白了自己不乐观的处境,他瘪瘪嘴,指指自己的口袋,示意那儿的硬件是自己的手机。
逄丹按着那只保养好的健康肤色的老人手掌,逼着他掏出来——那部手机居然是延展的,从一个九寸见方的电话簿一口气延展到ipad那么大——这是就是你们黑手党腐烂的国度么?逄丹催币着:“打开,你不是有什么东西给我看么?你可以有种那是遥控炸弹!但你要想想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家主的..电话?”老管家拨通了电话,只有一个键就通了,可以想象这个几万刀的通讯工具平时的用途。
世界之外的卫星联上了信号,这个城市里所有还在运转的电力动起来了,照亮了血色的天地。在半空中凝结着巨大的适时投影。
那是一处华丽的办公点。鲜花、盆景、女秘书、侍者一个不缺,办公室的主人也许只是在炫耀成功者人生。
但是那个形象,那个在大屏幕上张扬地用拉丁文打出的字音让逄丹陷入了思想上更深的渊薮里——
拉简·让·利!
他招摇着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露出了成功者的微笑:“我的作品,我的奇迹,你以为你走出了实验室的天地,其实你一直活在我的视线里~啊,你知道斯皮登斯卡是什么地方吗?”
“拉丁语的意思是凝结希望之地,可是纯洁的拉丁语不是让贱民去染指的。它真正的涵义是诺斯语中的卡斯彭帕斯,意为——可贵的试验场!”
场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陌生的心跳。还有不跳的,死去的人们站了起来。身上沾着奶茶一样灰色的泥,身体起着变化....
“我最珍贵的宝物哟~”拉简用柔和的拉丁语腔调说着,“知道犹太人兄弟黑手党为什么甘心为我卖命吗——那里藏着永生的密码啊!”
“有贵人的,是你,我的宝贝!”
“还有贱人的,那些我扔进去的“居民”!这儿在政府的备案里是“海尔雅拉”——死亡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