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从不是有希望的城市!
这里的人都是人渣的试验品!
我生存的意义就是活在这样的牢笼里!那只黑暗的手很大,闯出这座城恐怕依然在它覆盖之下。
劲爆的信息一遍遍冲刷在脑海,消磨斗志的同时又有无边地愤怒!
拉简的话还是字字钻入脑海——哪怕再不愿意听,这个既得利益者说得都是真话。
“愤怒吗?我的乖宝宝?这里为什么这么封闭?因为城市里公共用品包括自流水和运来的食品,每一芬都在我的管控里——那些人有很多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我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他们的信仰应该是我,而不是那个千年来没有现世的主!”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哪怕死去的只要有完整的尸体,逄丹看到了马瑞,她抠着身上的枪眼,头上长出刺藤,断了腿的哈莱姆变成了猞猁头,拉索拉伸着身体,长出臭鼬的蓬尾,内马尔..他永远失去了赶超这个名字本身所带来的希冀的机会,他长出了另一个脑袋,屎黄色的,巨婴一样张着嘴期待着食物...
满街全是这样的怪物!他们的表皮变得嶙峋而坚硬,他们的头部化为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非人型,他们饥饿,他们蹒跚前行!
现在黑手党反被包围了,他们的人数只有五六千,而城市里死去的有完整尸体人和活下来变异的人一共有三四万!
“不!妈妈!?”变化的马卡龙扑了上来,兽性完全控制了他,也许那个喜欢喝酒胡侃的机修师已经死了。
但是歌利亚闻到了母亲的味道,战意锐减。
逄丹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低下头,有种在茫茫人海里的孤独。
你以为的安宁,不过是刹那虚幻的假象。在人生的幕布后面,全是你难以想象的肮脏。
“男孩!”彩虹翼来到他身边,这个女孩也有秘密,她居然是这个贫民窟里唯一没有变化的人。
逄丹一动不动,管家趁机脱离也没有去管,黑手党不重要了,他们被变异人包围了。
就在彩虹翼担心他失去人生信念的时候,男孩轻轻笑了一声,像刮过百叶窗的轻风,像燃气灶上被打灭的火烛,“我还能相信你吗?”
“振作起来,帮我争取时间,会有救援的。”彩虹翼没有多说。
然后,静立的男孩一口气冲到马卡龙变化的gills旁边,一拳打在天牛虫人的脸上。
“他不是你母亲。”男孩说,“你弟弟死了,你母亲更早就死了,干肉广场上都是孤儿!每一个..都没有家!”
“对的!无论是宝贝你还是这些烂命的家伙,你们没有爹和妈,更没有家!”天空投影里的拉简笑着鼓掌。
“可是我们不能没有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男孩拉起了说不出话的歌利亚,“你牺牲自己的心意我收到了,”
他高举着手臂,像是追逐火焰驱散慢慢长夜黑暗的人类先驱者一样“只要这种人还在!我们总会流浪,会失去彼此,失去家园,失去一切。不止我们!会有更多的家被他们拆散,更多的无辜者枉受伤害...他们用强盗的语言和武器武装自己,用暴君的逻辑压迫人民,他们的名字是芦荟公司、是蓝石产业、是金融、是华尔街..不打倒他们,世界上每个还有良知的牧师都会信仰痛苦圣母像,每个哥哥都会失去弟弟,每个母亲都会因为保护孩子而在刽子手下丧命!”
“哦~很棒的演讲,我的宝贝,你的身体是人类的财富,改造你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幸运。我有点想支持你竞选总统!”拉简津津有味地听完,赞许地鼓掌。
“拉简!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就是对神最大地讽刺。你口口声声歌颂你的伟大狗屎构想,可那都是因为你的好老爹!一个败家子坐在血肉的磨坊上!”
“永远当幕后的小丑吧!利拉德!哪怕你钻进老鼠洞里!我也要将你的尸体拖出来!在阳光底下剁碎!”
“我等着你!男孩!”拉简无所谓耸耸肩,“可是你要怎么办呢?这些试验品,他们不少是活的,杀光他们吗?”
“等等!”握着手机的老管家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信号是主人的,拉简,你为什么占线到现在?”
“他们?他们在人群里,我许诺的,永生!”投影里,拉简托举着手臂,一脸陶醉状。
“嗷嗷嗷——”马卡龙gills又冲了上来,这仿佛是一个讯号,黑手党半数成员也发出同样地嚎叫,他们撕裂了衣衫,人类的表皮开始被各种生物外形占领。
出乎意料地爆发在人群中间,黑手党瞬间遭到重创!
“难道说!”老管家反应过来,我们的家主也...?
“我说了的,他活着,所有人都会受到戕害。”看着重新扭打在一起的gills和歌利亚,逄丹这次没有帮忙。
“你们是这个所谓试验场的看守,难道没有解药吗?”逄丹问着他老管家,“再犹豫的话,所有人活不下来。”
那些异化人眼馋着所有能吃的东西,包括人类血肉,包围圈缩小了一多半,耳边萦绕着恐怖地啃食声,怪物在进餐,在慢慢变得强大。
敌人和敌人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有。”老管家慢慢点了点头,从几个瑟瑟发抖的医护手中接过三种试剂:“抑制剂、消除剂和感染剂。可是..”
可是拉简这个脏东西不可信。黑手党头目都被阴死了。
“男孩,我有办法。”彩虹翼一直没有说话,“我联络了北极科考的梅迪卡斯·库尔图(意为治愈)博士,他会带专业的人来。”
“相信我,男孩,该活着的人都会活下来。”
逄丹一把抢过老管家的三根试剂和万元手机,狠狠摔碎了后者,打断了千里之外的链接,“说情报让这个东西听到吗?”
他转向女孩:“这么不专业?FBI?”
“我只是个街头女孩,因为能力被库尔图博士发现。”彩虹翼脸现纠结,可还是说了出来,“因为母亲之死和连续的噩梦,我不怕这种病毒,我有庇护的力量。”
“博士多久能到?”逄丹问着。
“我不知道。”好看地探照灯和脑袋一起晃着,可没有人有心思欣赏。
“就是说和电视上的警察一样,总要超级英雄先登场。”男孩看着势均力敌的gills和四号骑士,还有被分割战场溃不成军的剩余黑手党和零星的枪声:
“糟透了,至少1vs20000,这个形态消耗太大了,这些东西还能吃人进化,要撑住啊~”
看着男孩孤零零迎上去的背影,彩虹翼想了想,追了上去,“百分比翻倍乘以2。”她说。
可逄丹却拦住了她,“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穿,很危险,他们不会被你恍愣神,我不想你腿上满是被啃坏的窟窿。”
“你以为我很弱?”彩虹翼亮起不同颜色的能量环。
“你也许比我更强,但是体能一定没我好。你身上没有防护...彩虹翼,如果我来到一片陌生的地方,最后回首经年的时候那里只是一片废墟,什么也剩不下..我不要这样凋零的回忆......替我掠阵吧,女孩。歌利亚那边我放心不下,也麻烦你看着..我坚持!我一直想这么帅一次!被人看着、欣赏、有这样大的舞台和表现的机会。”
“我以为你只是不大爱说话。”彩虹翼幽幽地说,“去表现吧,男孩。”素手在他背上一拍,“如果能的话,带着姐妹会的兄弟姐妹归来..如果不能,也请活着回来。”
“当然。”还有歌利亚,他似乎隐约也知道这个城市的真相,但是无暇顾及了,虽然同时包围着你的只有几十个怪物,可逄丹要维持散乱的阵线阻止怪物靠向彩虹翼和歌利亚那边,还有..看到熟悉的面孔,明知他们有被救赎的机会,还能..下死手么?
孤独的骑士迎向怪物群,他甚至没有召出满是机关炮的座驾,因为那会造成无差别扫射。
老管家看着奋战的逄丹,和gills滚开滚去压马路的歌利亚,惴惴不安。
“小姐,你说的那位博士?”
“我不知道。”彩虹翼难过地看着远方谢幕的太阳,“太多的因素了..如果他没到,我会一起死在这里..不会逃跑。”
“没有比这更糟了。”她轻蔑地瞟一眼对方,再次光顾着两个战场,逄丹已经有点左支右绌了,不能下死手收着打的骑士哪怕有十几吨的拳头也没有用,反而过高的力量会成为优柔寡断的理由。
歌利亚那边岌岌可危,鏖战到现在,歌利亚压制了只凭本能打架的gills,可是-对方进化了。
先是长出鹿角,双方改为对峙。当无法无天的gills变为Exceed新形态的时候,歌利亚的金色腹甲出现了严重破损。
灵体的歌利亚无法开发四号的完整实力,哪怕透支马卡龙剩余生命的gills也蹦跶不久,可牧师这条线已经溃了。
“妈妈..”被压在身下的歌利亚
轻声呢喃着,作出强人锁男的姿态,不顾不存在的四肢被刺穿。他用力大声呼唤着他的撒旦:“好机会!我的男孩!终结我的母上大人的力量!”
太恶心了!但是身在另一处战场的逄丹什么也没有说,集中力量就是一记飞踢,准确击中gills空门大开的后背。
gills和歌利亚四号的身影同时消失,逄丹捡起了失去光芒的祖母绿石头。
“晚安,马卡龙大叔。”逄丹说。
他转身扑向身后的战场,黑手党的部下只能看得到围拢在老管家身边的一小撮了,没有人再敢上前了,怪物们慢慢聚拢。这边战场需要他一个人背负。
天,黑了下来,下起了棉绵细雨。
雨点?彩虹翼惊讶地看向天空,巨大的飞机透出亮白的机身和通黄的信号灯“库尔图博士?我们得救了?”
飞机在人工降雨。女孩的眼里浮现喜悦,可当第二架、第三架..越来越多的降雨机来临的时候,彩虹翼的脸色变了。
每架飞机喷洒着不同颜色的烟雾水气,指引着变异的怪物们改变行动方向。
“他们要被带离城区?”女孩和老管家面面相觑。
几万头怪物,他们当中有很多只是无辜的、活生生的人,现在他们要去祸害下一个城市了,吃掉或者感染人类?
简直是现实版的生化危机!
“不!绝不能!”彩虹翼哭出了腔,“难道..只能..”
“关键是,我们做不到!”老管家连连摇头,“一梭子只是打出点血来,那个少年一个人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杀光。”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彩虹翼喃喃自语,希望不是刚刚自己泄露了库尔图博士要来的信息。“库尔图博士..”
“时间对不上。”老管家否认这种推断,“这是军用飞机!玛德,是军方!是肖恩将军!狗屎死鹰派!”
“你怎么知道?”彩虹翼找到了救赎的希冀。
“肖恩将军的铭牌!”老管家指着车上医护人员行李架的标志,“正在捕食的老兀鹫!这个王八蛋的人生座右铭和标记!他赞助了这场试验!”
“我们得救人!”微微喘息着的逄丹跑过来,急促的呼吸在数秒后归于平静。
他翻出三管试剂,“红绿蓝,但愿有一个是真的。”
“我们手头的量不够!”老管家苦涩道。
“那就救该救的人!”男孩沙哑地回答。
“那剩下的呢?”女人较为感性。
“两次试错的机会,如果有一份是解药的话,药量也只有十三份的。”这是现实的老管家。“我怕它们是交叉使用的,万一三支都是解药呢?”
“那我们能救下的不到十个人。”彩虹翼揪心地想着试错的比例,“你们为什么就带了这么点?”
“因为肖恩将军才是验收成品的啊!”突然有人说。
那是医护人员,拿着大筒针的防护服变态果然不是什么好货!他们抽出了枪,瞄准剩余的黑手党成员,在始料未及的时候开火。
“你..你们!”老管家背后,转身后的兇前都中了一颗颗子弹,在最后的时刻,他选择护住身旁的女孩。
“我也有个女儿,她早就成年了,”身上有六七个弹孔的老管家倒在女孩怀中,“叛逆的孩子不喜欢黑手党,她在首都工作,我曾经...看不起..那样..微薄的..”
逄丹飞速挡在女孩身前,有点麻木,糟透了,这个世界。
“那不是杀人的子弹,超能者!”假大夫平举手中的枪,“没有用的人我们会回收投入实验。”
实验?彩虹翼一惊,瘫倒的老管家喉咙里已经发出呜呜呜地低沉咆哮。
该死!女孩一个高抬腿踢,把还没彻底变化的老管家踢翻在地上,和地面垂直的左腿落下的时候又是一记重踏,之后飞速远离。
“解药在你们手里,也在我们手里。将军的支援也许马上就到,如果你想救人的话,就不要试图挟持或者杀死我们。”杀人大夫试图用语言压制跃跃欲试的逄丹。
“会带来解药么?”逄丹轻轻问。
“军方希望得到你。”大夫没有直接回答,“你是资本家拉简的心头宝贝,可是军方比那些吸血鬼更有诚意!”
“不要随意答应条件,男孩!还站着的只有我们两个了!”彩虹翼用手中凝结出的白色能量匕首钉住了老管家的四肢。
“我们无意知道你是谁,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我们会放弃这个周期长、效率低、成品差的试验场。”无视人命的生化实验大夫说话平铺直叙,却有在生理心理上洞察人心的力量。
“如果同意,就过来,”领头的说话人举起一部老旧的按键手机,“接一下将军的电话。”
“别!男孩!”彩虹翼复杂地看着他,“库尔图博士..”
“博士在将军控制之下。”对方直接将死了女孩的希望。
逄丹小步小步地走近,拿起那部老人机。
“这只是一场交易!”对面低音炮率先说出了逄丹的台词,“军方无意在这个条件下得到你。我们会提供药品,但是..你得付出一些能承受的代价。”
“....”逄丹一个字也没有说。
等了三十秒,将军用沉重的喉音再次打破沉默,“答应的话,天上满载药品的五架运输飞机会落地,不过,你要在飞机离地面100m之前,把手头上的三管药剂,全部注射进身体里...当然,不一定要是自己,你身边的那个女孩也可以。”
“你把手机还给医护人员,我就默认交易失败;你摔了它或者关闭通话..嘟嘟嘟-”
逄丹按下了挂断。他看向工作人员,“听到了?现在联络飞机,交易开始!”
变态大夫点点头,另一个人拿起挂在内壁上的车载通讯器:“所有运输机开始降落,来自将军阁下的命令!”
逄丹一步步后退,召唤出了三式旋风号机车,一推女孩,“坐进去。”
“我来!”彩虹翼试图抢夺试管。
“他们要的是我。”逄丹挥开女孩的手。
“那就更不能..”女孩焦急地手上亮起光。
“你说过的,这种病毒对你没用。而且,那样做了,会显得我很混蛋。”
“有遮面的东西么?”逄丹四下寻找。
“这里!”彩虹翼撕下了两边衣袖,从体操服变成了游泳服。
逄丹摘下了头盔,彩虹翼飞快地用袖子替他蒙住脸,他们坐在车里,抬头看着在视野里放大的流畅机身,心里读着秒。
“100m!”那边,拿着通讯器的家伙大声提醒。
逄丹看着细戳戳的针管,看看每一管200ml的试剂,他想了想,掰开了管口,分别一饮而尽。
逄丹卡了个点,当飞机机轮快要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他才高举空空的三支试管,示意交易完成。
滋啦地响声传来,飞机开始迫降,这儿不是停机坪,有点考验驾驶员的能力。
总算有了一点点人性的慰藉了。头脑昏沉地想睡,逄丹歪了歪脑袋,却被身旁的女孩使劲摇着。
“抱歉,你不能睡。试剂还没有到,交易没有完成。”
但是逄丹顾不上了。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如果循规蹈矩的话,是没有怎么接触酒精的,何况啜饮烈酒。
入喉的时候淡而无味,也可能机械舌头被剔除无用味觉的原因。但液体到了心头,简直就像是一团火,整个人从内而外烧了起来。
会不会机械心脏被酒精点燃了?我就说为什么自己这么重,女孩抱着自己还滚了N个圈...意识昏沉沉地,有种喝醉酒地颠倒感。
没办法睁眼,眼皮强行闭合了,逄丹感觉到篮球砸在身上:“别摇了,我不会睡着。”他不得不提醒女孩,越摇越难受知不知道?
“飞机停下了,那些人在接药品,如果你这个样子,那些人会起别的心思。”女孩还在晃他,“端正坐在车里,不要有破绽,剩下的交给我!”
是车门打开的声音。慢半拍的逄丹刚想去拉,痛觉一下提上来了,这根本不是酒,简直是核燃料!
啊————啊——这声嚎叫和人猿泰山一样悠长,却没有森林孩子那样悠远的意境。逄丹烧起来了,体表已经瞬间超过了400度,车引擎后面已经喷起火蛇。
“什么东西?!好烫好烫!”本来在休息的歌利亚也在上腹部的位置叫嚷起来。“我睡觉的时候你乱吃了什么东西?!感觉你快要裂开了,难道..难道我要..”
那边的大夫已经开始从飞机上搬药品了,领头的大夫不解地打通了另一部手提电话,“将军,药品没有问题..可是,我们怎么制服几万个怪物呢?该死..有的还成长了!”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们这么做。”电话那头的低音炮忽然这么说,“我只想毁掉拉简钟情的宝贝而已!”
那我们怎么办?搭乘运输机回去吗?医生瞪直了眼。
“你们是弃子了,大夫们!”彩虹翼拦住了他们,“先不说你们的将军是否有此安排,哪怕你们劫持运输机回去...你们的将军也会因为保密协议清除或者让你们也成为病人。”
“省省吧,在大人物手下有无数的弃子,无论是有了替代品还是为了规避风险,不好用的工具就会提前处理!”彩虹翼叉着腰,从容的样子增添了几分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