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人杰才得以窥得**花船的全貌。
船身面积巨大,纵长估有五六十丈,横宽则有十七八丈。
通体刷着朱红金砂漆,船舷外两侧有翻云滚浪的繁复浮雕图。
阳光透过云雾斜照而来,漆面里的碎金砂闪烁出熠熠光泽,使得整艘花船仿若沐浴在一场流星光雨中一般灿烂。
船内的甲板上,铺着一层雪白平整的丝绒地毯,仿佛积了一层银白云雪。
陆人杰跟在白雾貌后边,翻身上船,一只脚甫一踩上地毯,便只觉柔软舒适得犹如整个人陷裹在了云层上。
飘飘欲仙,不愿再回地上。
真豪华,这么软这么舒适的地毯,床都不用了吧……陆人杰心头啧啧感慨。
三人刚刚来到甲板没走两步,应该是早有人见到了浮空渡船而来去通报了,也没见白夫人开口招呼,远处船舱两扇雕刻着天宫迎门仕女图,镶嵌有两面小巧剔透琉璃窗的花门倏地打开。
舱内走出了六七名衣着清丽的美貌姑娘。
居中迎来的那名女子着一身淡粉杏花裙,身材婀娜娇挺,鹅蛋小脸上略施粉黛,丝毫不掩其清娟丽质的姿容,倒是更增了几分妩而不媚,勾人心火的难言韵味。
尤其是那双眸子,明媚之中又带着几分青涩羞怯的淡淡光泽,仿佛是夏夜碧潭里倒映出的一弯明月。
明月近在眼前,当陆人杰用目光触碰时,她又在波光里躲躲闪闪,欲迎还拒,一副楚楚可怜,官人勿要的青色模样。
“奴身衣无,见过夫人。”
这姑娘莲步款款地走来,犹如一朵在云端随风飘摇的牡丹花,发髻上的玉钗叮铃作响,她来到白夫人面前,玉手轻压杏裙一角,微微倾身施礼道。
那嗓音宛若小巧典雅的银铃在耳畔晃动,娇柔却不阴柔,一字一词清晰分明,不急不躁,令一侧的陆人杰听了不由得心酥软,血沸腾,体坚硬。
真不愧是昨夜楼浮萍小院培养出的顶尖雅魁,八百两一张船票不是没道理的……
若非我现在是武夫体魄,肾气充足,换做上一世那宅男体质,恐怕单她这声音多听几句,意志就得崩溃决堤了……
这等榨汁飞姬,只适合在外做个露水情缘的红颜知己。
若是养家里,必然会把身体养得一日不如一日。
纵然是我这样的纯阳体魄,恐怕也坚持不了几年。
对我来说,真要想长久调养体魄,延年益寿,还得是兰玉长公主这等高雅贵妇才行!
找这衣无姑娘,怕是自寻死穴。
陆人杰默不作声,心头倒是看得风起云涌。
但一侧的白雾貌却是倏地扭头,目光带着几分打量神色,在陆人杰正气十足的面孔上刮来刮去。
因为她敏锐地感知到,当那衣无姑娘走来开口说话时,身侧的陆人杰,整个人体温陡增了不少。
犹如身畔有一堆干柴,突然被天雷给引燃了一般升温。
这纯阳体魄,怎么见一个漂亮的女子就起火?
……白雾貌秀眉微皱,面有嫌弃之色地暗暗挪脚,离开了陆人杰身侧,仿佛怕被他这邪火炉子给灼伤了一般。
白夫人上前,轻轻拉着衣无姑娘的玉手,眼神和蔼,仿佛妈妈牵着女儿一般自然亲切。
她朝衣无和其余在侧的几名女子说道,
“来,大家别害怕,这俩位是斩魔司的上差,此行特来找你等询问一些关于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夜,在浮空升船礼宴上的事情,你等尽管如实回答,不可有所隐瞒,知道吗?”
“知道了,夫人。”衣无姑娘点点头,懂事地回道。
一旁的姑娘们虽然面有不解之色,但也同样颔首回应。
“大家稍等片刻。”
这时陆人杰突然想起什么,他对众人说道一句,接着摸出那份正月十五夜,所有花船规划浮空的图册,匆匆来到了前方巨大阵帆下,守卫在一面青铜罗盘前一动不动,一脸不明所以的掌船小厮面前,指着图纸上当夜**船悬停的位置,吩咐那人将花船驶过去。
陆人杰吩咐完,掌船人并未立即照做,而是向白夫人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得到对方颔首后,才立即挪动身旁的青铜罗盘。
白光闪烁,船帆微移,巨大的花船在云端清风里晃晃悠悠地飘动。
片刻间便到了那夜的位置。
低头看去,此刻的玄京城街巷之中人头攒动如蚁,车马来往不绝,一派朝气蓬勃的繁华兴盛景象。
“果然,此处已可轻易直视那条暗巷了,这个位置距离那儿,的确不远!”
白雾貌来到船舷一侧,站在陆人杰身旁,低头俯瞰一眼黑水巷的位置,开口道。
陆人杰点点头,抬头说道,
“走,现在只差好好询问一番这群姑娘了,人多眼杂,她们之中必然有人能窥得一些有用信息,要锁定那个阴阳术师应该不难。”
“本堂主先来。”
白雾貌郑重地抬手,示意陆人杰别抢。
行行行,你先上,我不和你抢,给你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陆人杰瘪了瘪嘴,老实点头,跟在白雾貌身后,来到船舱旁的那群姑娘身前。
“诸位姑娘可还记得清楚,那夜**船浮空礼宴上的宾客都有哪些?”
白雾貌负手而立,一副威严警长审讯嫌犯的凝重姿态。
显然,说不害怕那是假的,面对白雾貌的威严,这些姑娘们皆难免有了几分紧张神色,一个个地站得都不敢挪脚了。
“回这位上差的话,这艘花船是初次浮空,奴身和船上的三十几位姐妹皆是才从浮萍小院初初上船,第一次见到登船玩乐的雅客,尚不认识他们。”
衣无姑娘当做代表,开口回道。
你们这是一群超级女团出道啊……陆人杰忍住没插话,只在心里吐槽。
白雾貌又问道,
“三十几人?你们这一共才七人,其余人呢?”
“其余姐妹是歌舞乐伶和应侍,此刻正在船厅内,仅我姐妹七人听见消息出来了。”
“叫她们一并出来。”白雾貌挑了挑下巴道。
陆人杰想说不如我们进去吧,顺便看看里面是什么装潢,但旁边的白夫人已然给一位在侧的丫头使眼色,吩咐她进去招呼人了。
很快,三十几个年轻漂亮,身材婀娜,衣着艳丽的小姐姐齐齐站到了甲板上。
“你等就是那夜浮船礼宴上的全部姑娘?”白雾貌负手踱着步询问。
“是。”众人齐声回答。
“你等可记得,那夜在礼宴上,有无哪位宾客做出过什么异常的举措?”
“异常举措?”
“客人们都在玩乐,什么算是异常举措?”
众人面面相觑,表示有些不太理解。
白雾貌眼神略微一闪,蜻蜓点水地瞥一眼陆人杰,语气突然稍显有几分拘谨地补充道,
“你等有无看见哪位客人,做出过这个动作?”
说着时,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伸出右手,摊开五指,微微捏抓了一把,动作有些生硬滞涩,仅仅虚握了浅浅一下,便赶紧慌忙地收了手,重新负到身后藏起来。
这一下,把在场不少姑娘们都惹得抿嘴低头,轻笑了出来。
白夫人微微凝眉,也有些不解,她以为这人是来查案的,怎么变成来查业绩的了……
陆人杰在一旁看得也在心头嘿嘿嘿地笑了出来。
因为他瞧见,白雾貌做了这个动作后,俏丽的耳根子发红了。
显然,这母老虎虽然冷艳得一本正经,清高无邪,但实际她是懂这个动作内涵的。
“回这位上差的话,那晚来的雅客们,在欣赏歌舞时,大多都寻了船上的花瓣陪侍,除了咱们雅魁衣无妹妹需得要等待正式的梳弄之礼挑选雅客之外,我等其余花瓣,那夜都是可以供雅客采摘的……”
衣无姑娘身侧的一位绿衣女子盈盈笑着回答道。
衣无姑娘则是略觉羞怯地垂眉,含笑盯着甲板上的雪白地毯——实际目光在不停偷瞥着陆人杰的俊脸。
这个光头小差爷生得好生俊朗呀,若是我的梳弄之礼能请他来破道就好了,我也不用那般纠结恐慌了,她心头痴痴地幻想着。
“……”白雾貌感觉自己说不下去了。
她果断扭头,面色略感尴尬地对陆人杰吩咐道,
“还是你……你来比划,要形象些。”
嘿嘿,这下知道还是我来问更可靠了吧?
这动作岂是你能把握的?
陆人杰咧嘴,无声地得意一笑,点点头,挺身而出。
接着,他熟练地将那修长白皙,遒劲有力的五指摊开,在身前用力地开合握抓。
下手之猛,捏合之深,仿佛是要捏爆掌心虚空之中的某物一般凶悍。
“诸位小姐姐请细看这里。”
“那夜大家可曾看见某位雅客在花船之上,做出过这般凶悍异常的动作来?”
“呜呜……回这位差爷的话!奴身见过!奴身见过!”
陆人杰才刚没捏两下,人群里,便有一位淡黄长裙的美貌姑娘委屈地呜咽了出来,激动地抢着答话。
果然,还得是这个不要脸的登徒小贼适合比划这动作,白雾貌心头瞬时泛起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