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县衙,何仪何曼等人也都从地窖里出来了。
晋阳再度回归到黄巾军手中。
而这次,是一个全新的晋阳,或者说,是一个全新的太原,几乎所有暗地心生不满的小豪强势力,都被一扫而空。
剩下的人,也都在追捕之中。
造反,哪朝哪代都说不过去的罪过,这些参与反黄巾的势力,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了被合理清算的借口,贴心的令狐征还准备好了名册。
但就在张燕准备通告全郡之时,黄邵却按住了他,“督军且慢!”
张燕好奇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我看,这件事还可以再拖一拖,我们既然已经借着令狐征和王氏等家族的名义,召集他们暗中控制的各地山匪,悄悄到晋阳来受赏,何不再接着装几天,将各地山匪一网打尽?”
“一箭双雕!”
黄邵很是兴奋,似乎这次反间计的成功给了他极大的自信。
张燕却摇摇头,“各地盗匪距离不一,到达的时间也不一样,而且我们不知道接头暗号,很容易露出破绽,时间太长,消息也很容易泄露出去。”
“更重要的是,那些跟随我们来到太原的冀州百姓,他们失去我们的支持,必定会遭到当地人的排挤,我们必须尽快宣布,太原没有丢,还牢牢地握在我们黄巾手里。”
“冀州百姓加上太原百姓,加起来怎么也有个五六十万了吧,让这些人归心,信服我们黄巾统治,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个连续的稳定的政权势力,依靠的就是这些民心。”
“那些山贼不值一提。”
黄邵想了想,赞同道:“督军说的是。”
张燕却没有全盘否定他的建议,“不过,虽然不能一网打尽,但该有的攻击机会也不能放过,令狐韬之前不是让山贼埋伏我们吗?我们也去阻击他们,让郑铁柱他们出击,以一曲五百人为一军,分十路,去阻击最大的最近的几路盗贼。”
“另外,传信那些没有受到攻击的盗匪团伙,告诉他们,之前伤了我黄巾多少人,就要拿出多少人抵命,不然,他们今年就别想过年了,我们会一家家地打上门,向他讨债去。”
“豹泉寨一次不够,就来第二次,杀鸡儆猴,事不过三,再有第三次,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何曼听得连连点头,“早该这样了!剿匪的任务您就交给我吧!在阳曲整天操练,可太没劲了!”
何仪给自己弟弟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以为我们会去剿匪啊?”
“那……那不然呢?督军刚不说了,要一家家打上去的嘛!”何曼瞪大了眼睛,手不断地指向张燕。
“如无意外,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战事了,深冬将至,不宜出战。”何仪很清楚现在应该采取的战略。
何曼摸着头,吞吞吐吐说道:“那……我们说出去的话不是食言了?那些山寨,以后再也不会将我们的警告威胁放在心上了。”
“不会的,混到这个位置,多少都带点脑子,他们单个山寨的实力哪个能比得过豹泉寨?”
何仪微微晃着头,给自己弟弟解释道:“这是必输的一场战斗,比起我们要怎么打,他们更担心的是自己要怎么抵御,而现在我们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只要交出少部分人,就能换取平安。”
“是寨子就会有派系,就会有纠纷,那些平时被排挤,不受待见的小部分人,刚好能派上用场,既铲除了异己,又讨好了我们,一箭双雕的事情,他们只要带点脑子就能想明白。”
何曼发挥了少有的杠精属性,追问道:“那……万一真的没有派系之争呢?他们拒不交人……”
“可能性很低!非常低!牺牲少数成全多数,自古有之,人之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了整个寨子的安全,就算没有派系之争,也会有贪生怕死之人,他们想的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抽签,抓阄,比资历,比年龄,比力气,比功劳,说谁谁贪,说谁谁懒,说谁谁笨,说谁谁不忠,总能选出一部分人来。”
“人呐,站队是天赋异禀,总能找到敌人,也总能找到自己人,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不是敌人就是自己人,只要分出来敌人和自己人,那就好办了,把敌人送去死,让自己人活着。”
何曼还不放弃,撅着嘴叫道:“可能性很低,那就是有可能喽!真的有人拒不交人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真的靠赌吧?”
张燕,黄邵,何仪,三人同时挑了挑眉,左右看看,倶是拍腿大笑。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张燕收敛笑意,轻声回答道:“要是真有这样的寨子,我倒是想会上一会,到那时,免不了兴师动众。不过,能做到万众一心的寨子,恐怕早就声名远播了,太原还会是现在这个局面吗?”
何曼想想也是,最出名,势力最大的豹泉寨也就是那个样子,其他的山匪只会一个比一个差劲。
不过,何曼总归是想到了一处不对的地方,重重地捶了捶掌心,“不对!我还有一个问题!我们不知道那些山寨的确切位置呀!有些山寨也怕被豪强们阴了,他们没准备出山,埋伏了我们一手,抢劫完附近村庄就跑了,比如那名录里的天星寨,奔牛寨,还有魁南寨。”
“西边吕梁山,东边太行山,那么多座山头,鬼知道他们把山寨建在哪里?”
“哈哈!这消息都没法送呀!他们收不到我们的消息,但我们传出去的话,底下的百姓可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们到时若是不出兵讨伐,威信大减呐!”
“哈!这个问题你们没想到吧!还得是我何曼厉害些!”
黄邵跟何仪都皱紧了眉头,他们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
何曼伸长了脖子,左探探,右瞧瞧,啪地一拍手,“这回没招了吧!”
“瞧把你能的!就这么盼着打仗?得死多少兄弟,你知道不?”
何仪恼羞成怒,嘭地一下打在弟弟后背上。
何曼正端起一杯酒准备喝呢,被自己兄长一拍,酒水顿时洒在桌案上。
张燕轻笑着开口,“我们不知道,可有人知道。”
“我在路上,活捉了两名盗匪头子,是白鹿寨的两个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