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
州牧府。
议政殿沙盘前。
众将军、智囊围聚在一起。
王昊简单将近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旋即总结道:“总之,鲜卑王庭内乱,对于咱们而言,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咱们绝对不能错过,否则必定遗憾终身。”
“将尔等临时召集回来,其目的也只有一个,便是商量且制定出一套针对鲜卑突骑的步克骑战法,从小规模遭遇战,以及大军对峙的战法,尽可能要完善些。”
下方皇甫郦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步克骑的战法自古便有,但总体而言,有一定的局限性,主公现在是想让我等在此基础上完善战法,不知对否?”
“没错。”
王昊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目前的步克骑战法虽有,但太过局限,不够系统,我希望诸位能够多加思考,将其总结、提炼、综合,最终完善。”
“毕竟,我军的骑兵极其有限,截至目前而言,尚不足一万骑,若是单凭骑兵作战,极有可能陷入被动,我军依旧要以步卒为主,才能最终攻陷鲜卑王庭。”
“因此......”
王昊强调道:“总结完善一套步克骑的战法,便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我给大家举个例子,步兵想要战胜骑兵,必须要将其机动性、冲击力废掉,而要废掉这两個,单凭步兵是很难办到的,必须要借助工具。”
“比如,拒马、陷马坑阵、铁蒺藜等,既如此,咱们何不给每一个步兵士卒,全都配备一定量的铁蒺藜,在得知鲜卑骑兵即将赶来时,列阵迎敌,铁蒺藜环绕四方。”
“此外,我军应该加强队伍中工兵体系的建立,设计且装备一种称之为工兵铲的装备,便于快速开挖战壕,搭建临时性的防御护栏等,甚至只是陷马坑阵。”
秦汉军中设有“司空”之职,负责行军宿营和攻城、守城作战中的土工作业以及对犯法吏卒的拘禁和审判。
战国后期至汉初,此类官职是由中央或地方政务部门的“司空”兼任,平时办公,战时随军出征。
战国以降,中央集权的官僚体制逐步确立,施行文武分职。
作战部队中的“司空”也逐渐脱离了军政不分的状态,西汉中叶以后改称“军司空”、“军中司空”、“营军司空”等,成为专职军官。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军中司空便是现代军队中的工兵,包括修建营地、制造工程器械,甚至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工作,全都是他们在干。
只不过......
东汉以后,军中司空之职不知何故,不再见于记载。
而王昊在队伍里虽然有这些人的存在,但却没有一个单独的体系,属于极其零散的非战斗人员,跟火头军的性质相似。
可是,王昊非常清楚工兵对于全军的战略意义,若是没有工兵的存在,全军便相当于折了一臂。
加之目前的状况,王昊认为非常有必要,重新把工兵的战略意义提起来。
至少,在军中要有一定的位置、影响力。
一旁荀谌不由蹙眉:“主公,这个工兵铲......”
王昊立刻从一沓资料中,拿出一张纸,将其悬在木架上:“这便是我设计的工兵铲,是专属于工兵的一种兵器,若是遇到敌人,可以将其当作兵器,若是需要开挖展开,亦可变形,辅助开挖。”
“这是第一种形态。”
王昊指着第一幅图案,轻声解释道:“与铁锹类似,可以用来铲土。”
“这是第二种形态。”
随后,王昊又指着第二幅图案,解释道:“咱们可以其头部弯折,变成锄头的形态,同样是刨土,辅助开挖。”
“还有第三种形态。”
王昊继续解释道:“头部的一侧刃,会变成锯条形态,方便砍伐树木、树枝。”
“其杆内部会装备有锋利的匕首,同样是两侧开刃,一侧可杀敌,削、割、切等,另一侧为锯齿。”
“......”
王昊仔细对工兵铲的各个要点细节,做出了仔细的描述。
在座众人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自然是一点就透,当即明白了工兵铲的作用。
荀谌眼神放亮,不住地点头称赞:“没错,这工兵铲的确非常适合营建,若是工兵人手装备一柄,不论是开挖战壕,亦或者是陷马坑阵,效率必定大幅度增加。”
“是啊。”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同样万分惊叹:“主公设计的工兵铲,的确非常惊艳,集合了各种工具的优点于一身,而且同样可以战斗,实在是太过精妙,令人佩服呐。”
皇甫郦点了点头:“是啊,这工兵铲的确令人佩服,有了它,工兵的效率必定大幅度提升,这对于我军步卒迎战鲜卑突骑,实在是大有裨益。”
“确实如此。”
鞠义肯定地点了点头:“骑兵的机动性是最大的难题,步卒往往没有时间反应,便被其赶来,一举将其冲溃,因此步兵在旷野上遇到骑兵,能够获胜者,少之又少。”
“可如果工兵的效率提升,那么在同样的时间内,便能完成沟壕、陷马坑阵的布置,这对于限制骑兵的冲锋,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只要能限制了骑兵的机动性,那么对于我军而言,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深谙异族骑兵快马弯刀战略的鞠义,太清楚骑兵机动性的意义,而他的先登营虽然强悍,但对于地形的依赖非常严重,想要在旷野之上战败鲜卑突骑,难度系数实在是太大。
而在此时,便需要工兵能在短时间,制造出一套防御体系,来临时限制骑兵的同时,为先登营制造一定的特殊地形条件,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先登营的能力。
......
言至于此,王昊补充道:“当然,工兵铲只是一个方面,我军还要加强工兵队伍的建设,至少在兵力上,要是之前的五倍左右,兵力上的提升,同样可以带来效率上的提升。”
“只有这样,咱们才可能在鲜卑突骑赶来之前,完成基本的限制性阵法,给我步骑大军制造反攻鲜卑的可能性,如此一来,我军才有机会获胜。”
众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王昊摆手道:“接下来,咱们各抒己见,争取商议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步克骑战略,包括但不限于阵法,比如可以有装备上的革新,诚如工兵铲、复合弓。”
“总之,只要尔等能够想到的,尽皆可以提出来,包括一些戒指目前而言,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还是那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肯想,总会有办法的。”
“既如此......”
话音刚落,皇甫郦便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便由在下来简单说两句,权当是抛砖引玉了。”
王昊淡然一笑:“坚寿精通兵法,腹有良谋,相信你一定能开个好头。”
皇甫郦颔首,轻声道:“骑兵固然是一个很强大的战力,但它并非万能,这一点毋庸置疑,尤其是在复杂的战场环境下,也经常会遇到不利于自身的情况。”
“依在下之愚见,我等当从战略、战术、阵型、兵器等多个方面,去分析该如何克制骑兵,尤其是在草原环境下,克制骑兵的战法。”
“......”
巴拉巴拉。
皇甫郦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长篇大论,足足半个时辰,从兵法中引申出来的战法,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分析了个遍,听得众人是不住点头称赞。
王昊不得不承认,皇甫郦这小子在兵法上的造诣,的确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尤其经过这些年实战的锤炼,更是让他对于兵法的理解,提升了一个档次。
虽然很多知识点,全都是从兵书上来的,但皇甫郦却能结合草原的特性,以及我军目前的状况,仔细分析其中的要素,将其有机的结合起来,不仅形象,而且易于理解。
“所以......”
皇甫郦朗声言道:“除了一些必要的工具克制骑兵外,我军应该结合罘罝阵、曲阵,为我军士卒量身定制一套阵法,可以充分应对鲜卑突骑的冲锋。”
“没错。”
王昊肯定地点了点头,极其满意地道:“坚寿不愧是北地皇甫氏出身,对于兵法的掌握,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既如此,这件事便由你来牵头,张郃、陈到、鞠义配合,设计一套战法。”
皇甫郦、张郃等人齐齐拱手:“喏。”
“既如此,接下来便由......”
“......”
*****
鲜卑王庭。
啪—!
魁头拍案而起,双目之中迸射出万千凶芒,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王昊匹夫,简直欺人太甚,竟敢如此辱我,我与此獠势不两立。”
“大哥勿恼。”
步度根欠身拱手,始终保持镇定:“王昊固然有坐山观虎斗的想法,不过,他们的骑兵太少,进攻能力极其有限,是绝对不敢轻易出塞的。”
“况且。”
言至于此,步度根强调道:“中兄已经与轲比能沟通过了,他答应了咱们会盯着汉人的动静,即便真有风吹草动,咱们也能在第一时间内,做出反应。”
“轲比能?”
魁头皱着眉,似乎不清楚此人是谁。
“嗯。”
步度根点了点头,轻声道:“他是靠近幽州邑落的大人,因为公正公平,被推举为大人,是年轻一代的翘楚。”
魁头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不认识他,既然你们与他接触过了,那么他对我等的态度如何?”
步度根淡然一笑:“大哥放心,此人不偏向阿莫浑。”
呼—
魁头暗松口气,轻声道:“只要不偏向阿莫浑,那便是极好的,否则还得分心旁顾此人。”
步度根抱拳拱手:“大哥,我等出使幽州失败,必然给阿莫浑以攻击您的借口,咱们的事情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必会夜长梦多,如此反倒不利。”
“嗯。”
魁头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胡茬:“这件事情早晚得做,拖得越晚,对于咱们而言,便越是艰难,即便没有汉人的帮助,咱们也必须要拿下阿莫浑。”
“三弟。”
魁头扭头瞥向步度根,轻声道:“不知你有何建议否?”
步度根略一思忖:“大哥,小弟倒是有些想法,只是不知能成与否。”
魁头大手一挥:“有何想法,直言即可,先别管能成与否。”
步度根深吸口气,朗声道:“小弟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如何?”魁头问。
“简单。”
步度根轻声道:“大哥只需要放下架子,趁着对手还不知道我们的计策,宴请对方,而后暗下刀斧手,将其尽皆诛杀,随后派兵立刻接收各部,自然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此事。”
魁头皱了皱眉,感觉此计想要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随即又问:“中策如何?”
步度根继续言道:“中策比之上策,略显费力,大哥当借助和连之手,邀请各邑落大人赶来王庭议政,杀鸡儆猴,强行收编了各路邑落。”
“不过......”
话锋一转,步度根轻声道:“各邑落必定有人不服,接下来大哥可能要面临各大邑落的叛变,率领兵马四处平乱,至少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才可能将其平定。”
魁头皱眉,长出口气,又问:“那下策呢?”
步度根轻声道:“下策,自然是逼阿莫浑造反,他率领各邑落之人,与大哥您兵戎相见,双方一战而定输赢,对于敌莪双方而言,都是一个极其巨大的损失。”
“不过......”
言至于此,步度根补充道:“这下策有个好处,便是可以彻底奠定大哥的声望,只要此战获胜,中部鲜卑至少数十年内,不会出现叛乱,大哥可以不必担心内乱,而专注恢复民生,向东西两部扩充影响力。”
自从檀石槐以后,东中西三部逐渐分离,各自为政,魁头虽然在鲜卑王庭,但对于东西两部的鲜卑,没有实际上的影响力,想要恢复檀石槐的光辉,就必须稳定中部,而后向东西两部扩充影响力。
魁头皱了皱眉,仔细权衡利弊,皱眉言道:“下策太过凶险,胜负难以定论,不妥;中策后患严重,四处平乱,浪费时间;”
“至于上策......”
魁头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不急不患,胜率在我,可以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