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的空地上放着一堆好似长签子一般的东西,这些就是抓捕大牙鼠的利器,都是按照李灿的要求简单制作而成。
其实这东西就是两根稍长一些的树枝而已,手指粗细颇为坚韧。
两根树枝间拴着一根提前打了结的绳子,只是这绳结并未系死,而是留出了拳头大的空间,只见蓝妮儿双手各握一根树枝,像似套圈一般将那张开的绳结对准茫然四顾的大牙鼠脑袋,轻轻往里一套随后使劲一勒,那绳套便紧紧的勒在它的脖颈上。
就在大牙鼠吱吱乱叫死命挣扎时,蓝妮儿却将两根树枝往地上一插,不到两尺长的大牙鼠就悬空起来,被简简单单的两根树枝一根绳套,就给捉住悬空在了地面上,除了尾巴垂在地上来回抽打外,四肢并无任何借力之处,自然是无法逃脱了。
这套捕捉大牙鼠的简易道具,其实是李灿借鉴了瓜农捕捉野兔的兔套而已,只不过兔套是布置在兔径上静止不动,需要野兔奔跑时自投罗网的,以透明的大号鱼线为主,而此时的鼠套却没有那么多讲究,只需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女人主动下手就行。
蓝妮儿胆大心细动作麻利,很快就将临时制作的三十多副鼠套全部用完,还是按照李灿交代的只捕捉那些体型较大的,如此一来,三十多只大牙鼠坠在空地中排起了很长一溜,场面也算是颇为壮观。
这时,瓜圃中掉落的大牙鼠越来越多,虽然被接骨木和紫苏的气味熏得到处打转瞎闯,却也把一些瓜苗碰的东倒西歪,看的李灿很是心疼。
蓝妮儿虽然拿着木叉刺死了不少,但依然有很多大牙鼠涌了进来,正一筹莫展时却听栅栏外的王氏声音欣喜道:
“外面的大牙鼠已经掉头离开了,妮儿加把劲争取多杀几只,以后也能省下一番力气。”
蓝妮儿闻言心喜,立刻干劲十足起来。
时间不长,院里到处瞎闯的大牙鼠也终于找准了院门方向跑的一干二净,只留下百十来具尸体四散在瓜圃周围。
婆媳虽然身心俱疲却无法就此收手,不仅要将大牙鼠的尸体清理干净,以免天亮之后被路过的族人看到引起怀疑,还要连夜进行李灿制定的下一步计划,为了儿子和夫君,婆媳二人今天真是拼了命的。
来来回回挑了十几担,才将这些鼠尸尽数倒进了房后的茅坑中,又将那几堆燃尽的草灰倒在上面盖好浮土,终于算是毁尸灭迹了。
随后婆媳二人便在院中开始忙碌起来。
只见蓝妮儿又找来两根树枝夹住悬空的大牙鼠,反转它的身体令其头下脚上,而王氏则忍着恶心,将早就用水泡过的‘菽’塞了几颗在它的后门中,再以骨针穿了麻线将其缝合,如此一来,便可放其离去了。而这些被堵了后门的大牙鼠在大豆鼓胀之后就会变得暴躁发狂,从而会攻击它面前的所有同类,至死方休。
之前李灿还以为这个世界并无‘大豆’这个东西呢,哪知简单描述后,王氏竟然从屋里的祖神石旁拎出一个不大的麻袋,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圆滚滚的大豆,只不过此物的名字在这里叫‘菽’。
如果李灿稍微懂点历史的话,就会知道这个‘菽’,其实早在五千年前就起源于华夏古国,汉司马迁编撰的《史记》里,有篇《五帝本纪》中曾写道:
“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鞠五种,抚万民,庆四方。”
郑玄曰:“五种,黍稷菽麦稻也。”
司马迁在《史记·卷二十七》中写道:“铺至下铺,为菽”,由此可见上古的轩辕黄帝时期,古国华夏就已经开始种菽了。
既然有了此物,计划自然就好施行了,只是辛苦了王氏和蓝妮儿。
二人不辞辛苦,强忍恶心,李灿自然也要忍着各种不适在一旁陪伴,直到圆月偏西而挂,天色也以悄然泛白时,才终于将三十余只大牙鼠全部搞定,放其离去。
三人又强忍着滔天困意静候了一上午,院落中依然没有丝毫异状,虽然也有蝴蝶、蜜蜂前来,却不像昨日那般数量骇人,只是零零散散的二三十只罢了。
看来附近的蝴蝶和蜜蜂确实已被灭杀的差不多了。
三人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了下来,困意却再也压制不住,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便去休息了。
一觉好睡,直到日头偏西,心中依然担心有漏网的刺猬前来祸害,是以王氏强忍着困意起身来到院中,结果只看了一眼,院中凌乱的场景就将她的困意吓的无影无踪。
刺猬倒是没看见,却看见自家的大黑羊悠闲的站在瓜圃中,摇头晃尾很是惬意的样子,身前已有四、五株瓜苗被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光突突的根部立在土壤中。
“啊,我打死你这畜生...”王氏见状恶吼一声。
此刻她真的是心疼万分,为了儿子的这些宝贝,一家三口几乎是拼了老命保护了一天一夜,特别是她们婆媳俩个,几乎可以用精疲力尽来形容。
扑打蝴蝶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落了一身的粉末有些不适而已,扑打蜜蜂就要凄惨一些,婆媳二人浑身上下都被蛰了好几个肿包,直到此刻还没有完全消肿,蓝妮儿的两腮看上去就像塞满果实的松鼠似的,而她屁股上的肿包一旦痒起来,就跟抓心挠肝一般的难受,恨不得坐在地上使劲的蹭一蹭,才能舒服一些。
灭杀刺猬和大牙鼠则让人疲惫不堪,那密密麻麻的数量甚至一度令她心生绝望,溅了一身血迹倒还好说,身体也并未受伤,只是精神上确实承受着非人一般的折磨。
这些煎熬都咬牙挺过去了,却千算万算唯独遗漏了家中的黑山羊。
一家三口累的要死,除了被黑獾折断的那几株瓜苗喂给了它,就再也没有管过,哪曾想仅仅一天没喂,这家伙竟然跳出圈中祸害起瓜苗了。
王氏怒极之下举起木叉,对准了山羊的脖颈就要一刺而下,恰在此时,却被身后的声音拦了下来。
“娘且住手,莫要冲动。”
李灿自然是被王氏那怒极而吼的声音给惊醒的,此刻连忙出言阻止道。
蓝妮儿推着他来到院中,又将黑山羊拖进了羊圈里,随后找来一根粗绳将它拴在了石槽上。
王氏心疼儿子,自然仍是气鼓鼓的瞪着黑山羊说道:“我儿心善饶你一命,否则今天就宰了你煮汤给他喝,你要知道感恩就多产些奶水给我儿补身子,否则的话,哼哼...有你好瞧的。”
也不知那黑山羊是否真的听懂了什么,反正它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李灿,咩咩的叫了几声。
王氏才不管它真懂还是假懂,对蓝妮儿说道:“正好你在里面,顺便挤些羊奶吧,我去厨房热下菜团,对了,再给我儿煮些刺猬肉补补身体也不错。”
王氏自顾自的进了屋,而李灿却一脸苦涩的看着那几株被啃的光突突的瓜苗,只能欲哭无泪长叹一声,别无他法了。
时间不长,蓝妮儿端着一瓢温热的鲜奶凑到他的嘴边,慢慢的给他喂下去。
哪知仅仅喝了一口,李灿的神色就变得古怪起来,连那蓝妮儿都看出了端倪,连忙问道:
“夫君,这羊奶有什么问题吗,为何夫君有如此表情?”
李灿并未回答,而是细细品味了一下后,示意她再喂自己一些。
几口下肚,李灿终于展开了眉头,对蓝妮儿说道:
“这羊奶不仅没了腥膻气味反而变得香甜,还有...一种草木清香的味道,喝进腹中另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就连疲惫之感好像也弱了几分,妮儿姐你也喝几口看看是否有此感觉。”
在李灿的注视下蓝妮儿喝下一口,果然如夫君所说,不仅香甜没有膻味,腹中好似还有一团热气正在徐徐散开,暖洋洋的犹如沐浴一般浑身舒泰。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草木芳香好似还有一种令人流连忘返欲罢不能的魔力,让人按捺不住还想多喝几口似的。
“娘,你来一下...”有了好事,李灿自然不会忘了最关心他的娘了。
待王氏品尝后也不由的惊喜莫名,刚要说些什么却被李灿开口拦住。
“这必然是瓜苗的功效无异了,而这瓜苗的种子,正是我以仙师传授的秘术炼制而成,所以有些神奇之处实属正常,不过...此事只能我们三人知晓,再有他人知晓此事,则犯了‘事不过三’的忌讳,到那时,只怕我们就要家破人亡了,娘,妮儿姐,你们定要牢牢记住,万万不可大意才好。”
婆媳二人自然是连连点头,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
吃过晚饭,天色渐渐变得黑沉,一弯月牙不知何时已经斜挂空中。
因为不确定刺猬和大牙鼠还剩多少,今晚是否还会前来,所以三人依旧坐在院中值守,又将能用到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
其它东西都还好说,损坏了可以制作补充,唯独接骨木和紫苏没有办法,它们的树枝早已被婆媳二人砍回来了,此刻果园中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了。
而这两种树枝最多只有三天的效果,毕竟枝叶离开树干就会枯萎,气味自然会随之消失。
而李灿此时也陷入了沉思中。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放生的大牙鼠应该已经对它们的同类发动攻击了,只是效果如何还不得而知,但愿两天之内能拼的两败俱伤,死绝当然是最好的结果,否则接骨木和紫苏的枝叶就要完全枯死,没了特殊气味驱赶它们,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灿又仔细合计了一番,还是觉得很有必要改变一下计划,毕竟那三十多只大牙鼠再如何体型巨大身强力壮,也不太可能将整个族群接近上千只的同类全部咬死,那简直有些天方夜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