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根本没有出乎托马斯的意料。
在从都灵离开之后不到两天的时间,车队就遭到了袭击。
当装备有十字弩的歹徒纷纷将手中的弩箭设想那个豪华的马车时,坐在马车中的托马斯,却一点都不慌。
具有强大穿透力的弩矢,钉在了马车之上,却未能像袭击者预料的那样,穿透木制的车厢,杀死车厢内的乘客。
还未等袭击者震惊之色散去,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士很快就赶来,配合车队的守卫,将这些妄图袭杀他的歹徒团团围住。
“留活口。”托马斯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他摸了摸车厢内部的铁板,铁板上不少位置都有着被弩矢命中之后的凸起,托马斯的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微笑。
他端着酒杯,慢慢的走出了车厢,看了看插在车厢外部的许多箭矢。
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一名骑士来到了托马斯的身前。
“冕下,匪徒全部击毙,没有活口。”
“废物。”托马斯大骂。“不是说了让你们留活口吗?”
骑士也有些无奈的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想留活口,是对方压根就没想活着,一个個见势不对都自杀了。”
“尸体检查了吗?有什么发现吗?”托马斯又问。
“没有什么发现,不过...”骑士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托马斯盯着骑士。“说!”
“不过,其中有个人,我有点眼熟...”
“继续!”
“是,是卢尼修道院的骑士。”骑士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
“卢尼修道院?”托马斯看向了身边的一个教士。
感受到托马斯的眼神,教士连忙低声说道。
“卢尼修道院的院长,是爱神一系的。”
“爱神?”托马斯笑了。“他们也敢掺和这种事情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
真是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来了。
罢了!”
托马斯有些意兴阑珊,又看了看那一枚枚箭矢,重新钻回了车厢中。
“没事了,出发吧。”
这些紫衣大主教,真是没用,还想用十字弩这种东西袭杀他?
开什么玩笑,对于十字弩,他比那些紫衣大主教更加了解。
为了预防可能的十字弩袭击,这个马车的车厢可是私人订制的,从外面看和一般的马车车厢没用区别,但车厢内部实际上却包了厚厚的一层铁板。
有了这层铁板,足以保证除非是特别近距离的箭矢,否则根本不可能洞穿车厢。
马车晃晃悠悠的又行驶了起来,车厢内,托马斯感到了一丝疲倦。
埃德森和大团长两个人,不会不动手了吧。
想到这里,托马斯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傍晚时分,车队再一次遭到了袭击。
这一次,袭击的歹徒一度冲到了托马斯的车厢附近,险些就要进入车厢一刀砍了托马斯。
要不是隐藏的骑士团骑士们来得及时,以及车队的护卫忠心耿耿丝毫不让,恐怕当场就要给托马斯收尸了。
这一次,车队的所有人,包括骑士团的骑士们都吓得够呛,但托马斯脸上却带着高兴的笑容。
因为这一次,来袭击托马斯的,无一例外,都是圣光骑士团的成员,其中不少人,托马斯还见过。
“好好好。”托马斯抚掌而笑,眼神中带着些许疯狂。
这下,对方先出手了,终于给了他清洗对方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来的都是大团长最信任的下属,全军覆没也意味着,那位圣光骑士团大团长对于骑士团的掌控力将因此下跌,这样再派自己心腹掌控骑士团的时候,阻力也会小很多。
“埃德森,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
什么美德典范,实则也是为了个人权势不择手段之辈。
感谢你送的大礼啊。”
接下来的路程,就顺利了许多,两次刺杀托马斯未果,似乎预告了什么一般,
终于,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到罗马城了。
“冕下,这是今天的晚餐。”一名仆人端着切好的烤肉到了托马斯的面前。
“酒呢?”托马斯看着面前的餐盘,忍不住问道。
“没了,冕下,车队带着的酒,没了。”仆人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怎么可能没有?不是带了一车吗?”托马斯目光如炬。
“冕下,在...在之前车队遇袭的时候,那辆马车受损严重,大部分酒都洒完了。”仆人低下头,不敢看托马斯。
“废物,连点酒都保护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啊?”托马斯怒了。
“没有酒怎么吃啊?”
“冕下,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一名红衣主教走了过来。
他打量了下两人,看到了空空如也额餐盘,笑了起来。
“冕下别生气,葡萄酒我哪里还有些,如果冕下您不介意的话,冕下可以和我共进晚餐,一同品尝美酒如何。”
托马斯看了红衣主教一眼,眼前的人也是日神一系的激进派成员,和他关系一直以来还算不错。
“行吧。”托马斯点点头。“那就打扰你了。”
“冕下哪里的话,能与您共进晚餐,是我的荣幸。”红衣主教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你这酒...味道有些不对吧。”托马斯尝了一口之后,皱了皱眉。
“或许是放的时间有点长了吧,我这人也不爱喝酒。”红衣主教连忙赔罪。
“不过就这点酒了,还请冕下多多担待。”
“没事。”托马斯摇摇头,又喝了一大口。“有的喝总比没得喝强。”
虽说这酒味道有些不对,但是托马斯也没有多想。
对方先喝的,总不至于在里面下毒吧。
两人就这样一边吃喝,一边随口闲聊几句。
“托马斯冕下,对不起。”红衣主教突兀的开口。
“什么对不起,你在说什么?”托马斯一头雾水。
“托马斯冕下,我在酒里下了毒。”
“你是在开玩笑吧,你自己先喝的酒,你告诉我你下了毒?萨维奇,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托马斯端着酒杯的手僵住了,面带着微笑看着对方。
不过,随着对方逐渐低头,托马斯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他意识到,对方说的是真的。
“啪”,珍贵的玻璃酒杯被摔在地上,鲜红的酒液流了出来。
“你自己也喝了啊,你疯了吗?”托马斯咆哮着。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你用你的命为代价给我下毒,你到底图什么啊?
我对你不够好吗?啊,这次带你出来就是为了培养你,本来你回去之后,这身红袍就要变成紫色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是谁,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是埃德森,还是那几个老不死的家伙?”
托马斯越说越气,声音越说越大,惊动了不少人。
红衣主教缓缓抬起头,脸上也带着一丝悲哀的神色。
“托马斯冕下,我也不想的,可是...
可是你,你为什么要杀害西格尔冕下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托马斯的怒火在这一瞬间被浇灭了,仿佛一盆水从头到脚在他的身上淋了下来,他意识到了不对。
“谁告诉你我杀了西格尔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和他什么关系啊?”
本来托马斯想直接说出他和西格尔的叔侄关系,然而终归还是忍住了。
“我知道,西格尔冕下是您的导师,从小养育你长大,可您居然还能对他下手。
就像埃德森冕下说的那样,你这里为了权势冷笑的人,当了教皇,会把整个教会带入深渊的。”
“埃德森...”托马斯露出了苦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原来是你啊埃德森...我以为我高看你了,原来是我低估你了。
怪不得当初叔父...你让我...
呵呵...你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吧...
那个大团长...也是个蠢货。”
托马斯无力的闭上了双眼,鲜血从让的鼻孔和嘴巴中溢出。
“呵呵...终归是我输了...不对...我也没输,哈哈哈,西格尔,是你输了......”
“冕下,冕下!”一群人很快围了过来,试图想要救治托马斯。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这位罗马教廷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教皇,在位时间仅仅不到三个月,就因为一名红衣主教的投毒,死在了距离罗马城不远的郊外。
“所以这场教廷的动乱,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埃德森,竟然成了最大的赢家?”奥托裹了裹棉衣,朝着壁炉的方向靠了几步问道。
“埃德森冕下可不是名不见经传,他在教廷一直以来都有着良好的声望,被誉为美德典范。”瓦伦斯看着奥托的举动,也不自觉的跟了两步,轻声说道。
“美德典范,美德典范毒杀教皇?”奥托撇撇嘴。“别跟我说是有人诬陷他的啊,你信莪都不信。”
“可是不管我和伯爵大人信不信,至少罗马教廷的那帮家伙信了,一切都是其他派系的紫衣大主教和那位圣光骑士团大团长的阴谋,埃德森冕下是无辜的。”
瓦伦斯幽幽的说道,脸上也带着无奈的表情。
“好手段啊,不仅成功让自己上位,还清洗了原本的旧势力,最为难得的是,他在整个教会还一直有很好的声望,这个埃德森,真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居然出现在教廷,教会真是捡到宝了啊。”
奥托在了解了罗马教廷最近的变故之后,忍不住感叹道。
“对了,那这位埃德森冕下对于主教任免制度又怎么看呢?”
“我正想说这件事。”瓦伦斯的脸上露出了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笑容,神色复杂。
“埃德森冕下准备亲自去一趟慕尼黑,和国王陛下以及王国的贵族们,商讨这个问题。”
“一个人来?”奥托蹙眉,觉得有点棘手。
“除了护卫之外,应该会带一些骑士团和教廷高层吧。”
“哦豁,还真有变故发生。”奥托也觉得无奈了起来。“这位埃德森冕下手段了得,这个主教的任免权,咱们的国王陛下是收不回来了。
至于那位埃德森冕下将提出什么方案,我用脚指头都猜得到。
不行,既然主教任免权上没捞到好处,之后他们的利益交换,我可不能再错过了。
嗯,需要提前做点准备了。”
“伯爵大人在说什么?您怎么就断定国王陛下一定会输呢?”瓦伦斯不解。
“因为有更大的利益,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很有可能双方会妥协。至于双方之间会怎么进行利益交换,反正也还没开始,主教阁下就当我瞎说的。”
奥托笑笑,并没解释历史上条顿骑士团的典故,毕竟万一那个埃德森没想到,眼前的瓦伦斯又泄露出去了,那岂不是自己坑自己吗。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时间证明伯爵大人的判断了。”瓦伦斯点点头,他心中其实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他自己该怎么办,难不成奥托放弃他了。
不过,以他对奥托的了解,对方应该不是这种人,而且双方利益绑定,也不会这么轻易置他于不顾。
“伯爵大人知道西法兰克王国和科尔多瓦苏丹国开战的消息了吗?”
“嗯,略有耳闻,听说那位路易王子十分厉害啊,打得那些异教徒节节败退,看来,西法兰克王国又要拓地千里了。”
奥托点点头,顺手丢了个木材进壁炉中。
“呵呵,那都是之前的消息了。最新的消息,那位路易王子陷入了包围之中,而西法兰克王国的后续主力,却消失不见了。”
“消失不见?”
“是的,消失不见了。”瓦伦斯看着奥托,眼中带着疑惑。
“无论是是西法兰克王国一方,还是科尔多瓦苏丹国一方,目前都没打听到这支部队的消息,数万人好像人家蒸发了一样。”
“有意思了起来。”奥托有些若有所思。
“你们说,西法兰克王国的主力,现在会在什么位置。”
鹰堡内的一个房间,不仅摆着一张巨大的地图,还有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上,是阿勒曼尼亚公国及其周边的地形相貌和势力情况。
至于地图,则囊括了整个欧洲、北非和西亚。
当然,以奥托的眼光而言,这份地图十分不精确,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十分难得了,第一次见到这份地图和沙盘的封臣们当初可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奥托看着地图,指了指地图上的一点,询问在场的贵族道。
“你们说,西法兰克王国的主力,会不会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