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刚吃掉凶寇的怪物…

其实是我自己？

怎么可能！！！！

东方惊恐的看着木棉，解释道：“一定是你出现幻觉了！”

东方拼了命的摇头，心智开始动摇，眼中的视野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黑夜与白天交替。

凶寇们正常的脸与一脸腐肉挂满白蛆的脸交替。

世界在他眼中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白天。

东方兴奋的指着地底里冒出来的怪物，回头看向木棉，激动的说道：“看啊！快看啊！”

“那怪物就在那儿！！！吃掉凶寇的不是我！”

“我现在还很饿啊！如果那个凶寇是被我吃的，我怎么可能感觉饿！”

“那可是两个人啊！我怎么可能吃得下！”

“就算是要吃，我也会煮熟了，因为生吃会有很多细菌的！”

“你知道细菌嘛？木棉，就是那种很小的，肉眼看不到的，肉会腐败就是因为细菌。”

“哦！对了！你没上过初中，我跟你说，初中的生物课里会学到细菌，物理课会学到引力，你知不知道苹果为什么会掉到地上，就是因为引力。”

“还有融化凝固升华凝华。”

“木棉，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下雪以后要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

“是因为雪升华了，吸收了空气中的热量，所以…”

“大荒没有下过雪。”

木棉打断了东方的喋喋不休，怜悯的看着东方，摇了摇头。

东方的瞳孔骤缩，呼吸愈发急促。

黑夜。

“你看，你连雪都没见过，知道的肯定没我多。

我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我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事物。”

“对吧？”

东方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他直勾勾的盯着木棉，眼神中没了任何杂念，只剩下了无尽的哀求。

他已经被人误解为疯子了。

他不想再被人误解为怪物。

木棉目光颤抖着，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

在她的眼里，此刻的东方就像是一个说了漏洞百出的谎言的小孩子，在距离被揭穿的最后时刻，强行鼓起勇气，硬撑着蹩脚的谎言。

木棉的回答就是刺穿谎言的最后一柄快刀。

她从未有过如此犹豫。

她不知道究竟是该告诉东方真相，将他拉回现实。

还是陪着他一同编织这千疮百孔的梦境。

木棉终究是木棉。

人如其名，并非像那些只有装饰性的花一般。

她目光怔怔，没有直接回答对或是不对，只是说道：“我懂得没你多。”

“等你教我生物，细菌，还有引力的时候再说吧。”

东方怔怔，看着木棉点了点头，承诺道：

“好！”

天露破晓，不辨黑夜与白天。

东方的视野恢复了清明，地下冒出的怪物与那些凶寇纠缠着。

光头已经体力不支了，其余的凶寇也是疲态尽显。

与此同时，东方也破妄丹的药性彻底吸收完毕。

他的苦海泛起金色光芒，整个人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辉，神异非凡。

玄奥的符文交织在那伤痕累累的胸前，将他的血液映照的金光闪闪。

“都是你们！”

东方目光冷冽至极，拳头攥的铁青，在破妄丹的加持下，他成功踏入了苦海。

不出东方所料。

虽然有一点点区别，但他与叶凡相似，同样是圣体。

磅礴的灵气汇聚在拳头上，东方纵身一跃，从怪物身旁擦肩而过，跳到了光头凶寇身前，猛地一拳砸下！

轰！！！！

这是来自乱古时代的荒古圣体第一拳！

刹那间，尘土飞扬！光头所在的地面凹陷了小半米，光头凶寇的胸口也被东方砸成一坨肉糊，骨头更是化为了粉末！

一拳之威！恐怖如此！

东方看着沾血的拳头，露出了癫狂的笑容。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不通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解决的敌人！

只要我努力修炼，就再也不会用到那些诡异！

不仅如此！我以后还要用锁链将那些诡异绑起来！

跟世界一样！

东方无比的兴奋，怪物一动不动，静静的让东方处理着剩余的凶寇。

随着最后一个凶寇的倒地。

怪物也重新钻回了土壤之中。

……

战斗虽结束了。

但很多事情才刚刚开始。

洞口的火焰燃烧着，传来阵阵肉味。

木棉落寞的火堆前，一动不动。

“要不要把火灭了？”东方走到木棉身旁。

木棉摇头：“分不清了。”

死掉的木村人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想要准确的立碑，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

火光映在木棉悲伤的脸颊上，夜风呼啸，山间传来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烟雾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翌日清晨。

木棉抱着一堆衣物从洞穴里走了出来。

东方与她帮木村的所有人立了衣冠冢后，将洞口彻底堵住。

木棉取下脖子上的骨石坠子，埋在了洞穴的土里。

“等等！”

东方看着那块晶莹洁白的骨坠，若有所思。

“你这骨坠是哪儿来的？”

“我外出找食物时村长爷爷给我用来保平安的。”木棉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东方借来骨坠仔细的端详着。

骨坠呈扁圆状，拇指大小共有六面，晶莹洁白，最大的面上挂着一个圆，圆里有一枚符文，灰白相间。

东方观看了许久愈发觉得这个骨很熟悉。

仔细一想时才突然记起，石昊的至尊骨上似乎也有着这样的一枚符文。

只不过石昊的至尊骨上原始符文密布，若不特意留心的话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枚符文。

“这个骨坠是由至尊骨打磨而成的，来历非凡。”东方将骨坠还给木棉。

“无所谓。”木棉摇头：“它一直都属于木村，并不属于我，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这枚骨坠能庇佑她们的平安。”

她并不在意什么所谓的至尊骨，看到这枚骨坠，不会让她感受到木村的温馨，一会让她回忆起悲惨的记忆。

将骨坠葬下，等于将木村的记忆葬下。

她会好好的活着，承载着木村人的希望，好好的活着。

迎着晨光，木棉站了起来。

“我无家可归了。”木棉强行挤出一抹笑容，笑得并不好看，就像她刚见到东方时，东方露出的那个笑容。

“你笑得真丑。”

东方抿了抿嘴。

两个人如同受伤的小猫一般，轮流舔砥着对方的伤口。

路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