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弦谨言慎行。
哪怕是偶尔的剑术习练,也都避着再不斩。
他不想透露一丝一毫的情报给自己未来的凶手。
时间就这样悄然过去,一弦期待的再次下船很快就到了。
那是一座大岛,比柳生家和熊之国看起来都大。
这只能是水之国的核心领土了。
雾影村的所在地。
下了船,鬼鲛便将两人交给另一个暗部。
那暗部背后有一个驴车,车上也都是一众孩童。
这个年纪的人聚在一起或许该有更多的话茬。
此刻多是沉默。
一弦十分警惕地观察着众人,虽然剧情中这些人都被归于再不斩的战绩。
天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牵扯到了助攻这一回事。
驴车慢慢上了坡,
摇摇晃晃的车厢让人有些困意。
就在众人都昏昏欲睡之际,
两个少年人偷偷摸摸帮扶着爬上了车沿。
借着树荫和车轮的响动遮蔽下一人悄然跳车。
噪音只能遮蔽一时,另一人竟然也跳了下去。
这无意是一个昏招,暗处装睡的一弦如此想到。
在没有遮蔽的情况下发出异响必然会引来注意。
未曾想先下去的少年竟然轻轻一跃,在空中减缓了后一人的坠势。
好配合!
这时一弦注意了一下车厢内的情况,不少装睡的人都看着逃离的两人跃跃欲试。
想来自愿入学的人少之又少,只有再不斩冷眼看着这一切。
没有丝毫动作。
两少年相互看了一眼,快步离开山道。
他们想要躲进树林里。
这山道附近生着十多米高的大树,
确实是一个藏身的好去处。
这在少年们要进入树林时,急速刺破空气的声音接连响起。
是千本。
两个少年像是失了魂一般,径直倒了下去。
一个忍者跳上车头,对赶车的人说道:
“大人,有两个想逃的,已处理。”
赶车的忍者没有丝毫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两人的行动:
“丢进车厢,一个也不能少。”
两具尸体被扔了进来,脸上的喜悦还凝固着最后的希望。
只是脖子上扎地死死的千本昭示着尘埃落定。
阳光在千本的尾端不断流转,似乎在哀悼生命的流逝。
一弦没有再装睡,他看向两人,这时他才发现。
这两人长得极其相似,似乎是两兄弟。
难怪配合的如此默契。
一弦有些不忍,心中念着自己的逃离大计,心中悲凉之意难以言喻。
他缓缓伸手将两人的眼睛合上。
一个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人!他想逃!”
这几乎叫破了一弦的心事,他下意识拔刀警戒。
却见一个瘦猴模样的人敲着车梆子大声呼喊。
“大人!他也想逃。”
在车头上站着的忍者似乎有些不耐烦。
他跳进无顶的车厢,横腿一脚踹在瘦猴身上。
“你瞎喊什么!”
“大人!大人!他也想逃!”瘦猴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一弦。
忍者大人的回头审视着一弦,那无所谓的眼神似乎在说他不介意多杀一个。
一弦强作镇定,慢慢说道:
“我一动没动,你想什么别扯上我。”
瘦猴似乎来了劲儿,大呼小叫地指着柳生一弦:“他就是想,我看出来了,他还替这两个尸体合了眼。”
我不该这样做的,一弦心想。
他告诫自己以后不能再这么流露自己的想法了。
忍者大人从腰上取出一支千本,深秋的阳光透过明暗的树荫让光芒在上面不断流转。
正是尸体脖颈上插着的那种光。
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
他没有我能触及的破绽。
一弦心想。
那种吸引感始终没有出现,自己无法胜过他。
紧张和恐惧压过了出刀的欲望。
一弦握着刀,准备接受自己的死亡。
“算了吧!”赶车的忍者大声止住了这场‘告密’,他回过头去接着道:
“校长一会又大呼小叫着什么
‘人又这么少,你们路上还损耗几个。这学级的毕业比例又不够,水影大人现在手里仿佛正掐着我的脖子啊。’
之类的话了。给他留几个,反正活不久的。”
忍者听闻这话,收起了千本:“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去见校长吧,我可不想被数落。”
说完,他远远地跳开,不知道到何处去了。
瘦猴眼见柳生一弦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嘴里依旧强作镇定:“看什么看,进去之后早晚弄死你。”
驴车终于到了站,赶车的忍者下了车,跟门前一个老头子打起了招呼:
“哟,校长,你看看我可以是一个不少地给你带来了。”
这校长老头子虽然脸上已经爬满了皱纹,但脚步缺丝毫不输于赶车忍者。
校长几步越过赶车忍者,就看到了车上摆着的两个尸体,他大声骂道:
“你管这个叫一个都不少?人又这么少,你们路上还损耗几个。这学级的毕业比例又不够,怎么凑够七忍刀!水影大人现在手里仿佛正掐着我的脖子啊。”
“好啦好啦,反正就选七个就能交差了,这会反正已经有快一百人了吧。”
校长似乎只是喜欢发发牢骚,一边数落他,一边引导剩余的人进入院门。
他将所有人都带到了大堂,这一行人来临前这里已经坐了大半的少年少女。
几个忍者模样的人指示一弦一行人坐好位置之后也分别站在了四周。
像是将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校长清了清嗓子,洪亮的嗓音骤然响起:
“我是你们的学校长,森下于歧。在进入忍者学院以前,我会与学生们见见面。”
校长的眼睛微微睁开,黑里泛白的瞳孔似乎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
“我知道,你们或许来自某些悠久的家族,继承着仇恨的血脉,掌握着奇异的力量。但我要说,在这里,你们只是虫子。
在进入忍者学校以前,不管你们曾拥有过什么,现在都已失去,你们或许是被抛弃,被背叛。无论怀抱着何种丑恶的过去,你们都已经失去了一切。
现在,唯有生存是第一要务。
你们永远不得回归正常生活,成为忍者,或者去死。
是我给你们留下的唯一建议。”
校长说完便离开了,周围的忍者开始随意挑选自己的所属学生。
一弦也被一名面相有些和善的忍者大人选中,她束着长发,姣好的面容透着冷冽的气质。
细看之下那微笑的嘴角上却又透出一抹微妙的阴狠劲。
离开了大堂。
这间学校非常大,学生们似乎被分成了五波。
自己这一队人少,只有十九人。
面善忍者一路走一路介绍,他是蹄钱分院的老师笃未,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跟她说。
没什么事不要在房间里喧哗,有一位轮值老师睡眠不好,睡不着可能会发脾气。
没有命令不要出分院,外面日夜都有人值守。
每天都要吃饱,不然干起活来没有力气。
进入院落,四周的房间有些大,将中部的树林和小屋围了起来。
树木似乎是精心栽培过,排布整齐,枝繁叶茂。
一弦抬头扫了一圈,再不斩并不在队伍里,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老师笃未把十九人带到一个房间后便反身进了院门口某间屋子里了。
一弦数了数,是左手第三间。
她最后的话语还停留在十九人心间:
“这就是你们的宿舍了,睡觉也别忘了睁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