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弦下意识想拔刀,僵直的身体却并没有回应他。
此刻,他竟也有心安慰自己。
即便是能动,自己如今也没有刀了。
……
十分压抑的气氛四散开,只有野猪还在酣睡,冷不丁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大蛇丸是这样一个人,即便他用最低沉最沙哑的声音开口,众人也会静下心,停下所有动作听他说话。
有些人是因为尊重,而另外一些人是因为畏惧。
一弦如今无疑是后者,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跟三忍五影这样的大人物谈笑风生。
可如今一见,却让他生出了不如不见的感慨。
大蛇丸轻轻跃下,竟跟一弦站在了一起。
他看着笼罩在薄雾中的雾隐村,那沙哑的嗓子传出有些赞赏的话来:
“柳生一弦,你挑了个好地方啊。”
一弦这才松了口气,既然大蛇丸要开口,至少不是为了杀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虾米来的:
“你是什么人!”
一弦心中暗想,如果做出一副没有认出他的样子。
或许能更加安全一些。
大蛇丸嘴角勾出一个微微的弧度,似乎是被一弦的反应逗乐了。
他的语气无比确信:“你认识我。”
被瞬间道破的一弦倒是没有难堪,只是冷静着继续接话茬:
“大蛇丸大人光临寒舍,实在是令在下蓬荜生辉啊。”
……
大蛇丸环抱着双臂,淡金色的瞳孔似乎能够刺破人心。
嘴角勾起的弧度十分恰好,他有些喜悦地说道:
“一弦君,你如同你那有趣的父亲一般,当真令我有些惊喜。”
“本来以为雾隐的人会不知死活地向我挥剑呢。”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一弦顿时慌了神。
大蛇丸来忍校之前,竟然先见了自己的父亲。
他有些担忧起来。
大蛇丸也看出了这一点,他一开口便始终掌握着对话的主动权:
“不用担心,一弦君,我并没有杀他,那个有趣的男人向我提出了一个交易。”
一弦十分客气,也十分恭敬:“小小的柳生家竟然有大蛇丸大人看得上的东西,若我能做主,定然直接送给您了。”
见一弦如此说话,大蛇丸倒也乐于继续聊,他有意无意提出了一个十分有诱惑力的提议:
“不知道一弦君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村子。”
加入音忍村?
一弦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原著中大蛇丸与宇智波鼬一战后暂时销声匿迹。
药师兜一个人继承了所有研究成果,把自己提升到几乎不拉起整个忍界就无法对抗的程度。
实在是令人十分向往啊。
不过……
自己并不是赌狗,要是为了提升实力把自己卖给大蛇丸。
直接给大蛇丸装罐当容器了怎么办。
一弦强压下心中的赌狗心态,问起了别的问题:
“不知道家父拜托大蛇丸大人做什么事情,如果能代劳的话也是十分荣幸。”
大蛇丸并没有不悦,跟一弦的对话比一个惊慌失措的小鬼交流要有意思得多:
“你父亲委托我将你带离这个地方,你能配合自然是很好的。”
说着,大蛇丸也随之看向山下的景色。
一弦看到的只是一个忍校。
而大蛇丸眼中看到的却不仅仅如此:
“你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
一弦有些顾虑,他不知道柳生家究极有什么东西能支付起雇佣三忍的报酬。
也不知道大蛇丸这样问是为了什么?
继续推销自己的音忍村草台班子?
将水影的行政水平狠狠地进行一个批判?
一弦事后也曾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对大蛇丸说实话,洗脑术?
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有一些话对大蛇丸说比跟其他人说或许更合适:
“我很讨厌这个地方,这里很压抑,生命在这里并不受重视。”
“水影大人实力不济被人控制,元师大人只能疲于自保,蛰伏一方。”
“世家大族在这里压迫着所有人,连同他们自己。”
想起自己的大哥柳生信的执拗,他实在是讨厌。
但并不是针对大哥这个人,而是家族的压力和扭曲的责任。
大蛇丸没有想到柳生一弦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看了一弦一眼。
这时的一弦还没有完全张开,查克拉量资质平平。
即便是觉醒了冰遁,以后最高上限也只是止步于精英上忍。
大蛇丸之前说要招揽他,完全是看中一弦在为人处事上异常早熟的天赋。
没想到一弦对雾隐村的状况了解的也不少,这让大蛇丸对招揽一弦又这件事又多了几分兴致。
大蛇丸舔了舔嘴唇,对一弦的好奇更多了些。
“一弦君,我十分期待你能同意来我的村子。”
一弦没有明确答复大蛇丸再一次的邀请,反倒是想起了白天巨蛇入侵的事情。
他问道:“大蛇丸大人,白天我遇到了一头大蛇,是受大蛇丸大人派遣的吗?”
大蛇丸对一弦的回避毫不在意,他对此经验丰富,如果一弦拒绝,或许引导他对雾隐村产生仇恨再邀请也未尝不可,时间,大蛇丸有的是。
他摇了摇头回答道:
“是地龙洞的事情,我只是来帮他们看看。”
地龙洞?这么说那条蛇还真是来自三大圣地。
难怪会用木叶的替身术,说起来这一个村子竟然占着三大圣地的人脉资源,木叶从各种意义上来说真是令人嫉妒。
一弦倒也看得开,承蒙大蛇丸看得起,至少自己不必担心会死在毕业考试时期了。
只是不知道大蛇丸的带走自己的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
他正欲问,大蛇丸抬手阻止了他开口。
四下寂静无声,就连野猪也睡死了,没发出一点声音。
一弦不敢乱动,怕误了大蛇丸的事。
一阵轻微的呜咽声从十分遥远的东方传来,格外凄楚幽怨。
若不是大蛇丸有心营造安静的氛围,一弦无论如何是无法听到的。
大蛇丸似乎是另有要事要办,准备离开了,他惋惜地向一弦告别:
“一弦君,你保重,下次回来便带你走。”
未等一弦告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
不知站了多久。
一弦心中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他瘫倒着,靠在野猪背上。良久才缓过劲来。他抬手有些不满地锤了野猪一下:
“什么懒猪,你该不会意识到打不过所以在装睡吧?”
野猪并没有回应,只是梦呓般哼哼唧唧了一会,又睡过去了。
一弦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心中一直设想着如何逃离忍校。
如今计划铁板钉钉了,不知为何竟然有一些失落。
他摇了摇头,试图将一些杂念抛在脑后。
……
如果要离开,不是躲在外面成为叛忍,就是去大蛇丸那儿,一边刀口舔血,一边等着老板暴毙了。
仔细想想,冒冒失失逃离,离开村子之后。
自己又能去哪呢?
一弦又默默走出屋子,透过薄薄的雾气,依稀能看见一些星星,一轮圆月从天边升起。
将院子照的格外清冷。
苇草丛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另一边的野猪似乎很喜欢那道围栏,睡迷糊了还在上面蹭蹭挠痒。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一片安静的小天地了啊。
……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啊。
一弦睡不着,还未完全恢复的查克拉被他调动而出,右手的冰遁凝聚成古朴的中式短剑。
借着查克拉的体术增幅,他开始尝试复原起前世那些传说中的剑招。
……
殊不知,一个人影正站在院前,默默看一弦舞剑。
玄青色外套还未被她换下,清冷的月光照在剑身,偶尔倒映出她单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