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逃离者的尸体一动不动。
从较武台上传来雾气还很稀薄。
但无论是谁都看不清互相的脸。
戒备与怀疑在薄雾中增长。
……
不少的人互相分离开。
找到自己信任的人互相抱团。
一些人拿怀疑的眼看着牲狐。
……
牲狐身边集结了自己招揽到的“朋友”,
但是他的神情没有半分轻松。
从背后暗杀不相干的人,要不是牲狐自己没做。
他都快相信是自己干的了。
……
一个冒失的“朋友”似乎难以忍受这样的压抑了。
他指着一个盯着牲狐的人大声宣泄着着:
“你看什么?”
那人被点到有些慌张,似乎有些害怕出头。
收起了明目张胆戒备牲狐的动作。
但默默向远处挪了挪。
那微弱的脚步声似乎是是开跑前的一声哨响,
众人都开始远离着牲狐。
……
有些人试探地往较武场外围挪去。
竟发现自己安全离开范围了。
便连滚带爬地离开较武场。
……
匆忙逃离的人群像是冬日里找到氧气口的鱼。
人挤人地向出口冲去,在安全距离荡然无存之际。
有人躺在了地上。
胸口插着一支手里剑。
众人轰然散开,注视着呆愣在原地的少年。
少年喃喃道:“我已经让他躲开了……是他自己非要挤过来。”
……
血液逐渐从尸体的胸口流出,
与先前的血泊汇聚成一片暗红色的沼泽。
就连最迟钝的少年也拔出了武器。
一边戒备着周围的人,一边试图离开。
……
这一次虽然也不是牲狐出手,
但他初次较武时显露的事迹。
所有小团体都离牲狐那群人远远的。
……
牲狐总觉得这样的场景,对自己不利。
虽然他早就知道到自己夺取的名声是一柄双刃剑。
但在这种时候因此引发矛盾,是十分危险的。
……
一个人影在土中无声地穿行,
他的白发在雾气难以分辨。
终于,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牲狐就在他的眼前。
这个导致自己弟弟妹妹重伤的凶手。
强烈的愤怒此刻并没有再次使他暴走。
他深深地潜入地下避免打草惊蛇。
查克拉在他血脉中流转。
苍白的骨骼显露而出。扎出一根根骨刺。
像一枚生机勃勃的种子,正在土中伸展枝芽。
……
愈来愈强烈的不安感催促着牲狐赶紧动作。
他的声音在压力之下变得沙哑,令人异常陌生:
“快走,冲出去!”
一旁的朋友们一时间还没听出牲狐的命令,
等到牲狐又说了一遍才意识到是牲狐在发号施令。
橙发少年带起头,手中结印。
略显笨拙的手速之下,结出的竟然是一套有些复杂的印式。
水遁·水龙弹。
一个略小的水弹向着门口冲击而去。
牲狐带着其他人跟随水弹的冲击轨迹紧急撤离。
……
他的撤离是正确的。
辉夜真感受到了目标的移动。
“别想逃!”
他含怒大喝,声音却只回响在地面之下。
蓄势已久的骨刺如突兀间升起的巨木。
无规则地将泥土刺破,合腰粗的巨骨如林木一般生长开来。
其顶上的叶片在风中飘摇,痛呼不已。
……
牲狐的小队也死伤惨重,
即便是自己逃离了骨林最密集的地方。
也有三五个朋友消耗掉了。
来不及表示自己的惋惜,眼前的白骨提醒着他凶手是哪一位敌人。
辉夜真。
四处没有他的人影,骨刺攻击却如此强势。
他应该就在附近才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牲狐抬脚直接上了墙面,冲着幸存的自己人大喊道:
“上墙!上墙!他在地下。”
……
伴随着牲狐的高呼,幸存者们都上了墙。
就连其他团体也跟着行动。
还未熟练掌握查克拉爬墙的人。
只能留在原处,被恐惧夺去心智。
……
一阵风吹过,微微吹散了一些雾气。
让牲狐得以看出现场的全貌。
巨大的骸骨之林伫立在较武场。
不可计数的残肢如同深秋的树叶一般,有的还在枝上飘摇。
有的已落了地,成为寂静的枯黄。
雾在骨林中游荡,哀凄的风声夹杂着临死前树叶的低吟,自林中回响。
……
而较武台上,晶莹的冰柱不知何时长成,直直地冲破了最高的骨刺。
一弦的身影伫立其上,他脚下躺着一个少年。
一弦动了。
手中的印式缓慢而生涩地进行。
这也是一弦不喜欢结印的下场,在滥用查克拉凝结术之后,他便疏于结印的修习了。
他在结印?
他要干什么?
牲狐在等待,他还看不清这场乱战的机会。
一个垂直于冰柱的水遁生效了。
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都应该是水阵壁。
但不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水阵壁。
横向冲出的水流像胡来的水龙头,约莫半米宽的水流才冲出了十几米便失去动力。
向下落去。
但这正是一弦想要的,他抱起再不斩,脚下的水切之术暗中发动。
面对狭长的水道,他竟想起了前世的过山车。
口中低声对昏迷的再不斩说着:
“请游客朋友系好安全带。”
……
“他疯了?!这么高会摔死的。”一个人叫道。
其实牲狐也这么想,但这个想法一旦被喊出口。
他就意识到不对了,柳生一弦不像是这样脆弱的男人。
晶莹的冰柱上,一道人影一跃而下。
在众人以为他会被水流微微减速直摔下来,或是试图用查克拉踩水,却被急速的水流冲击后拍死在地面。
但他都没有,水切之术让他的双脚像是安上了列车滚轮。
猛烈的风在耳边呼啸,越过水面之后便是下坠了。
几乎趋近于直角瀑布上,一弦略带倾斜地滑落。
随着水流的蔓延,他也在越来越快的加速中接近地面。
“冲击准备。”
一弦的水切之术骤然加大力度,喷涌的查克拉将整个人微微抬起,形成了一些弧度。
这弧度越来越大,直至他平稳落地。
伴随着落地后的滑行减速,一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淡淡的雾气中。
……
牲狐有些始料未及,虽然他早有预料一弦会有奇巧的逃离计划。
但如此难以复刻的手段倒是第一次见。
他默默记住了水切之术的这种用法。
但如今,属于他自己的问题还亟待解决。
较武场的门已然被巨骨封死。
有人尝试着从骨林上方越出,
但这些骨刺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像待哺的雏鸟一般疯狂地争夺属于自己的食物。
牲狐趁着众人暂时不动,悄然命令橙发少年冲击脚下的墙壁。
随着水龙弹的冲击,墙壁向外铺落。
他连忙结印,也升起一柱水阵壁,稳稳地拖住了即将倒塌的墙壁,没有泄露出过大的震动。
他们一行人踩着水,顺利通过了院墙,外面正是广阔天地。
牲狐身后的人几乎都流露出笑意。
……
那个冒失鬼却又走了神,撞在了前方的自己人背上。
你怎么不走了?
未等他问出口,他便发现是牲狐不动了。
……
牲狐低头沉思着,一个禁忌的条例出现在脑海中。
回过头,牲狐嘴角勾出兴奋的弧度,眼中阴狠却似要凝出水来。
……
“没想到,是他帮我召开了盛宴。那就让我们来收尾吧。”
一些人不解地问着:“老大,什么意思?”
牲狐摸出苦无,看向洞口旁面对逃出生天跃跃欲试的猎物。
他示意另一人催动雾隐之术。
惨白的雾气再度深沉,隐约透出一丝血色。
在它完全遮蔽牲狐的苦无之前,他下达了行动开始的暗号:
“血雾弥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