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先率领五百骑兵于深夜到达京兆府城,玄武门下。
守城卫士见到这种场面,近来几日流民作乱,韩大人有令十日之内封城。
即便听闻来人是种师道率领的五百骑兵龙卫军,他们也不敢打开城门。
“种将军,下官这就速速派人去禀告韩大人。”
韩涟自南从安上门起,巡至顺义门,守城士兵快马加鞭来报:“韩大人,种师道将军率五百骑兵于玄武门外等候。”
“快!快!快,带我快去迎接!”
他虽为文臣,却也精通马术,策马稍加片刻便至玄武门,登上城墙,看到来人果真是老友种师道,急忙喊道:“彝叔啊!”
随即便命人立马打开城门,他急忙出城迎接,着急之间,竟差点一个踉跄跌倒。
种师道也急忙下马,两人相视无言,唯有紧紧握着对方的双臂,随即抱在了一起。
两位加起来一百二十多岁的老人,皆老泪纵横。
“彝叔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明允,怎会这般啊?”
“说来话长,话说你不是升任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任渭州知州,此行这是要北上?”
“近年来西北延州等地遭受西夏军多次入侵,连连败退,圣意让我先行去延州,勘探地势,了解敌情,重整士气,正好制定御敌之策。”
韩涟还握着种师道的手:“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诸将士怕是累了,快先行歇息,今夜倒无流民作乱,这几日都是白日里正大光明的抢。”
“那也好,赶了多日的路,也正好歇息一夜,明日再剿除流寇。”
这一夜,韩涟于家中略备菜肴,两人已经将近多年未见,两人同岁,也同朝为官,可惜当年种师道议论役法,蔡京一伙诬告他,被罢官废弃十年。
两人一文一武,都是直言谏诤之臣,性格相投,遂成了知己之交。
“明允,圣命难为,我怕是不能在京兆府多待,要赶在大年三十之前赶到延州,所以明日和后日我可全力安排神卫军和龙卫军剿灭流贼匪寇,龙卫军为骑兵,神速,所以多留几日助你即可。”
韩涟眼泪涟涟:“我替京兆府十三县的民众给你……”
“明允,多年未见,怎还是如此书生气啊!莫说你身为知永兴军兼任安抚使司,主管一路兵,察民之政,抚恤灾民。哪怕不是你,我路过这京兆府,岂有坐视不管之理,你怕是忘了我乃京兆府长安人,家乡百姓受难,我若坦然路过,岂不给历代先祖蒙羞。”
“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啊!”
近来几日无雪,天气却变冷了,种师道和韩涟吃过饭后,便走进了韩涟的办公书房。
韩涟将近来几日所送来消息,全部都给种师道拿了过来。
种师道,为官从军多年,善察形势,沉毅有谋,看着桌上的纸张,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此次流民当中作乱之人要除,但根据消息来看,京兆府的周围的山贼也加入了抢夺。平日里落草为寇,抢夺民财,撞上此等乱时,不知收敛,真是往死路上走。明允你知道我担心什么?”
“你担心流民与当地山匪结合,形成一股势力。”
“是的,山匪人数不多,但对于地形地貌极为熟悉,加上流民的投靠,流民光今日我路过官道就怕有两三万,那才是后患无穷!幸好如今,还未形成气候,必须先发制人!”
“我还未想到这么远。”
“若是让流民和山匪结合,那你这京兆府短时间内就无宁日了。”
“是啊!还是彝叔你高见啊!”
“依我之见,明日分为两路,一路剿匪,一路继续防止流民作乱”
第二日步兵神卫军后半夜也到达了京兆府,经过半夜的修整。
早晨,一千五百神卫军在当地官兵的引路下,五百一队,分为三路朝着秦岭山中的山匪藏匿位置而去。
这一日,竟将那京兆府的山匪铲除四分之一有余!
神卫军乃为上禁军,精锐中的精锐,所过之处,山匪虽有逃窜,但也只有数人。
一日之内,便铲除匪窝八处,共计剿匪杀贼七百余人!
而五百龙卫军骑马所过之处,遇到有流民聚集,劝诫无果,方才以作乱处置。
这五百龙卫骑兵,堪比一万厢兵,数万乡兵!
不畏战,不畏死,军令如山!
仅仅一日,数十万流民中便有一两万被安抚下来,分散开来!
于各县广设粥棚处聚集,为解燃眉之急,各县府衙的知县,押司等人也齐上阵。
起初的京兆府兵根本控制不住流民的逃窜,可龙卫骑兵所到之处,见到有人煽动与作乱,直接当场令其毙命!
可龙卫骑兵只有五百人,一日下来疲于奔命,安定了东处,西处又动乱!
不过总体上,所过之处,效果还是破有成效。
种师道的目的是为了震慑,稳住人心,至于流民聚集动乱,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举,稍有震慑,便会安宁一些时间。
种师道住在了韩涟家中,一是遭受不住韩涟的诚恳相邀,二一来只不过暂住几日。
两人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墙外密密麻麻的灾民,搭的棚子在这寒冬腊月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韩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彝叔,按道理我不该多问,可天武、捧日、龙卫、神卫,谓之上四军,皆不出戍。你此行带领五百龙卫兵,一千五百神卫兵,看来西北是有大乱了啊!”
“此两千人,乃精兵强将,我需带到延州,设计偷袭西夏府城,又使其与戍边将士同吃同住共训练。士气乃取胜之根本!”
韩涟无奈说道:“现如今,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我也不瞒你,我这可遣使的兵力,成分极其复杂,失地百姓,地皮无赖,也不乏罪犯。手下军官数次汇报,因失职狂悍之徒屡屡加入队伍,他们觉得当兵为贱职,毫无尊严和地位可言。”
“是啊!太祖皇帝曾言,可以利百代者,唯养兵也!方凶年饥岁,有叛民而无叛兵;不幸乐岁而生变,则有叛兵而无叛民。养兵虽会消除反判,但实则后患无穷啊,早已经端倪毙现,为了养兵浪费了巨大的财力和物力,造成了财政负担,等于变相的加重了老百姓的赋税负担,老百姓无田可种,为了活命,只得入伍厢军,如此以来,循环往复,苦不堪言啊!”
种师道继续道:“此行虽是受帝命勘探地形,但实则也有整顿军纪之要。兵若无血性,何以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