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纯粹是无心插柳柳成阴。

陈曦碍于女子身份，家族议事，她没有参加过，在这个女子不受尊重的年代，她遭遇了太多的冷眼。

而秦晨却是发自肺腑的尊重，她想起了小翠的事情，为了一个丫鬟，对方也能做到如此照顾别人的感受。

尊重不是一个简简单单说出口的两个字！发自肺腑的真诚，她能看出来。

秦晨接下来就开始说自己的计划，有的事情，他必须去做，不然的话遭殃的就是秦家村村民还有陈家。

西夏死士还没杀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全和不舒服。

他不喜欢在明处，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他也顺便提了陈家的事情。

“陈家的事情不简单，恐怕不是寻仇那么简单，若说真的有人寻仇，那也不必灭门。怕是有人勾结西夏，陈家的仇家怕是背景深厚。”

要是旁人说出这句话，三人自是不信，可秦晨说出这话，三人深信不疑。

这就等于给陈家找了个天然的保护伞，日后谁要是和陈家做对为难，极有可能被打上与西夏勾结的罪名。

尤其是陈曦，没有想到秦晨竟然真的会这么做，而且滴水不漏，若是细想，会发现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合理。

秦晨说完了自己的计划，元空和尚还有种师道仔细斟酌后，只是修改了其中的小部分。饶是如此，他们已经被秦晨彻底的震撼到了！

此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假以时日，成长起来，简直是恐怖如斯。

期间，秦晨正好熬好了姜汤。

一切看起来那么顺理成章又让人感动。

待到元空和尚和种师道两人都去睡了，两人坐在房间，陈曦说道：“秦公子，你真的不像是一个寒门书生。”

“那我像什么？”

“反正就是像很厉害的人了！”

“有多厉害？”

“我还没想好。”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聊了起来。

夜漫长，两人也无睡意，陈曦就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她如何如何要强，自己处处遭受挫折，现如今局势总是能改变一些了。尤其是近来，得益于秦晨，她在家中地位显而易见的提高。

“其实真的挺感谢你的！”

“陈姑娘不用这么客气，对了，这是最后一碗姜汤了，赶快喝了歇息吧！熬夜终归对身体伤害太大了。”

回到房间的陈曦，很晚才睡去。

秦晨却还思索着，过了年，入春也就到了三月，何栗拔得头筹，也就到了殿试。

……

开封府！

何栗夜辗转难眠，从北方来的举人说，京兆府和耀州等洲遭了灾。

他心里也是极其担忧秦晨的安危，尤其是听到耀州遭了大难。

一传十，十传百，这就被传成了耀州粮食被灾民抢空了，民众死伤十之五六。

何栗起身，不由感慨，想起和秦晨虽然见过几面，但对方确实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他回忆起两人，清风明月下，探讨学识，秦晨还猜测明年的会试和殿试题。

他许是牵挂，秦晨的肺腑之言，却声声在耳。

国家以科目网罗天下之英隽，义以观其通经，赋以观其博古，论以观其识，策以观其才。实不相瞒，兄弟我前几日遭遇了一场诬陷……最后自然是疑罪从无！

刑疑付轻，赏疑从众。

殿试则应尤重视子部的道家，尤其是以黄老之学，庄子次之，典籍尤以《道德经》为重！

……

何栗深夜，正好无事，虽研究起秦晨所言，会试之题为疑罪从无，殿试乃为道德经中两人所谈的那些内容。

他实则心中是不信的，但也不愿辜负了好友的心意，遂破题行文，不知不觉天已明了。

开封城没有实施宵禁，所以临到早上，便有各种早点摊开始做生意。

馄饨，豆花，包子等一应俱全，何粟坐在了一个馄饨摊前，馄饨刚吃没半碗，旁边两位读书人打扮的人，聊天的内容吸引了他。

“立述兄，听闻那西北的灾情可有控制之势，那耀州知州给附近州府官员快马传送了一份《赈灾手册》，上边记录了很多应对之策，我叔父在京中为官，看完那本《赈灾手册》也觉得罕见啊，字字珠玑，皆为救民良药啊。”

“子悠兄，西北为关学圣地，自是有着能人，说不定是哪位大儒出手了。”

“听说不是，是一位年轻人。”

“年轻人能有此成就，那想必也是中了功名之人。”

“未中功名，反正这次灾民能被暂时安抚，此人功德无量。”

何栗朝着两人施了一礼：“二位好，可否能多问一句那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啊？”

“阁下莫非也是进京赶考的举子。”

“在下是来自西川路眉州，名叫何栗，二位叫我文缜便好！”

“我听我叔父说，好像此人籍籍无名，名字上边倒是未写，那也只是一份抄录版。只不过耀州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位寒门书生，带领本村村民，竟抵挡住了几万流民，还杀了多名混入灾民中的西夏死士。此事事关重大，耀州知府连夜八百里加急送往开封急递。”

何栗着急的问道：“这两人可是一人？”

钱子悠摇了摇头：“这我倒是不知道，那估计不是一人，怎么可能智勇双全，文韬武略。”

何栗追问道：“对了，是哪个村，阁下还有印象。”

钱子悠想了想：“好像是耀州城外，叫什么秦家村，哎，对，就是秦家村，那青年叫什么晨来着。”

秦家村，什么晨？

何栗确认了那青年是谁！

他心中有了答案，十有八九就是秦晨，随后告辞两人，开怀大笑朝着客栈走去，嘴里吟诵着秦晨送他的词。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秦老弟，你不为官，可比千万官员要强百千倍”

上千里外的耀州，龙泉寺内。

陈曦依旧在拓印碑文，她想送给秦晨一份礼物，最好的便是这礼物。在她心中，亲手拓印才能意义非凡。

正拓印时，只见秦晨从屋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