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了解陈家了,陈博瀚能和他父亲斗那么多年,还处于不败之地,那绝对是有着真本事,绝不会拿普通的一件壶来。
可古怪究竟在哪里呢?
突然,他发现了端倪,语气依旧冷静的说道:“文恒,你发现没有,那壶身和壶嘴是为一体的?”
许文恒细细看去,点了点头:“的确是,这陈家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这次我陈家带来的瓷器名为青釉刻花提梁倒流壶,此壶的神奇之处在于壶盖与壶身连为一体。”
此话一出,现场的人顿时不冷静了。
“这壶盖与壶身连为一体,怎么往里边注水呀?”
“这陈家又在搞什么奇巧之术,莫非要以构思惊艳。”
“倒流壶,莫非是倒流壶!我曾听家父讲起关于倒流壶的故事,若是能亲眼目睹,了却人生一大遗憾。”
只见陈星宇,手执一白壶,其内有酒,便倒边解释道:“此壶翻倒过来,底部有梅花孔,为注水孔。”
他一边说,一边将白壶中的酒注进了倒流壶的梅花孔中!
“齐兄,你看那青釉刻花提梁倒流壶,其雕刻图案乃是集三王于一壶。”
“那三王?”
“鸟王凤凰、兽王狮子、花王牡丹,你细细看去,皆能从壶上找到。”
众人一听是倒流壶,便愈发来了兴趣,兴致也被提了起来。
“子楚兄,那壶嘴造型是一只侧身卧伏的母狮,威风凛凛,倒仰着头,狮口大开。”
两人说话间,只见陈星宇提起倒流壶倒酒,那母狮张开的嘴巴正好是壶的流水口,简直是巧夺天工。
仅就以青瓷色为底,从而构思巧妙,做出如此之神物,更多是让耀州人多了一份欣慰和自信。
因为从创新上来说,黄釉都不是耀州窑首创,所以在气势上就落了下乘。
而陈家的倒流壶不一样,依旧沿用耀州窑代表的釉色,只是从样式上动了心思。
可这心思动的实在是太巧了,在场的人,无不想拥有一把!
许家和罗家的黄釉,就像是猛拳出击在棉花上,被陈家雄厚的底蕴给吸附了。
所谓的一力降十会,大抵就是如此了。
……
青瓷会三家瓷器争奇斗艳!
而此时,秦晨因喝了些酒,回家小憩一壶,睡了个把小时,洗了把脸。
今日柱子结婚,他十分欣慰和高兴,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这两者不冲突!
这段时间,灾民中的孕妇孩童已经开始从村子中离去,为国为民为天下苍生,他没有种师道那么大的抱负,也没有古哲先贤追求理想,天下大同的愿景。
但他心中也勾勒出一个瓷器蓝图,他想为之奋斗。
将宋瓷发扬光大,将技艺都保留下去,后世的人遗憾的就是前世的人未进行文字记载,进而导致一些东西失传。
于家传秘术、中医秘方等,更是如此!
此刻,却见秦思源带着秦学文走进了秦家小院。
“屋中有人吗?”
秦晨开门见是族长,急忙客气道:“族长,您怎么来了。”
“我带着学文来看看你。”
一进家门,秦学文就径直开口赔罪:“晨哥,对不起,先前是我不对,我污蔑你偷我家的书和钱,那都是我趁你上工的时候偷偷放在你家柜子里的。”
秦晨拍了拍秦学文的肩膀,似是老成的说道:“学文,学文,实则你秉性不坏,我也听族长说过,你只是交错了朋友,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日后若是在不安分守己,我和族长能想办法让你从厢军退兵籍,那也有办法让你再进去。”
寻常不痛不痒的话,根本不起作用。
秦学文接连点头,恭敬的站在秦思源身后。
“晨哥,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那些酒肉朋友我也都不来往了。”
“人要走正道,咱们秦家村往后你还要当族长呢,你这样子让族人怎么信服你。”
秦学文听完这席话后,这才将手中买的礼物放到了秦晨家的桌子上。
秦晨本不是好为人师的,可族长毕竟算得上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在灾民动乱中十分支持自己,对于村民的安危也是十分在乎。
做到了一尾尽职尽责族长之责,所以秦晨便对他敬重万分。
其孙子的事情,也就愿意多帮几分。
毕竟一报还一报!
三人坐在屋内,秦学文感觉自己当初就和一个傻子差不多,这是拙劣的计谋。
而秦思源也似乎做了某种巨大的决定:“秦晨,我也对不起你啊,其实当初。”
这句话还未说完,秦晨就用话堵住了秦思源的嘴。
“族长,以前的所有事情就莫要再提了,咱们祖上为同源同宗,打断骨头还连着亲呢。”
“学文,你跟着你晨哥好好学学,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秦思源明显是恨铁不成钢!
秦思源和秦晨两人坐着聊天,从正月的家常琐事也聊到了秦家村的祖先到底从何处迁徙而来……
夜色渐深!
秦思源和秦学文两人离开了!
秦晨终究还是从柜子拿出了请帖,关上了院门,趁着夜色朝着耀州城走去。
这青瓷会他本无意去,可一想到万一许罗两家安排好了才子为其瓷器做诗词,锦上添花!
而陈家……
他的步伐也逐步加快了!
刚到耀州城门,他并未觉得自己来晚了,耀州城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各种活动依旧欢庆的进行着,他从拥挤的人群中,走了许久才走到了翡月湖。
而翡月湖旁最引人瞩目的便是那星月楼!
听到旁边的人说,这才进行到第三件瓷器展示,他便放下心来,即使陈家先前无任何诗词相助,他也能凭一首诗词,力挽狂澜,技压群人。
他于馄饨摊上正悠闲的吃着馄饨,听着从翡月楼内流传出来的诗词。
“一丛寒藻。惜玉怜香情青尚切,背令莽夫锄掉。”
“黄瓷斗中沙的皪,白石盆里山玲珑。”
“阁雨云疏,弄晴风小,薄寒恻恻如秋。”
他不由心里笑道,这耀州才子不过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