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姆修道院建立在一座峭壁的边缘之上,当年罗马人就是看中了此点才在这里神庙建造了军事堡垒。
威尔士人、罗马人、法国人还有萨克逊人,一拨又一拨人或来或走。
时过境迁,神庙变成了堡垒,又从堡垒变成了修道院,直至德拉普尔家族的到来,修道院又成了城堡。
而唯一不变的就只有城堡地下那黑暗且不可名状的邪恶。
挽马配马车,这个组合在偏远地区其实并不算奇怪,更早些时候的东方贵族们为了车驾的平缓甚至用牛来拉车。
但苏摩和教授却不能享受这缓慢平稳的旅程。
在刚刚偷听到的话里苏摩知道了德拉普尔家族的私兵马上就要再次出去屠杀了。
于是刚下山崖不久,苏摩和教授便在鼠人们的接应下抛弃了马车,骑着两批瘦弱的老马向着反抗军的驻地飞奔而去。
德拉普尔家族的城堡大约就在伊克姆地区中心偏下的位置,伊克姆河的东岸。
整个伊克姆地区被伊克姆河由北向南一分为二,鼠人反抗军们此时就隐藏在河流的上游西岸。
绕着山崖奔跑一圈过河后,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苏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两人一下马就赶忙走进了营地,他们要立刻把德拉普尔的走狗们即将再次出现的消息告诉它们。
可当他们到达反抗军首领的营帐后却被留守的鼠人告知首领接到了紧急消息,大约在二十分钟前就跑去教授的营帐了。
布朗教授闻言顿时面色大变,他意识到自己后面送出来的消息终究是晚了一步,克拉克他们已经打开了那封信!
顾不得大腿内侧刚刚被座下瘦马的肋骨压得生疼,教授立刻掉头向着自己营帐的方向跑去。
但老迈的身体并不允许他这么做,刚跑了两步他便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苏摩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谢谢,我们得赶紧过去。”
剧烈的颠簸对于六十多岁的老人来说还是过于折磨了,苏摩只能搀着心系自己学生的教授走。
起初反抗军对苏摩一行人并不信人,所以他们的营帐也被安置在了营地的偏远角落,周围围了一圈反抗军士兵的营帐用来监视他们。
“那怎么可能是六芒星,分明是撒旦教了倒五芒星?”
“你是被脑子里的信仰弄傻了吗?那明明就是个六芒星!”
苏摩和教授一到自己的营帐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剧烈争吵声,营帐的门口站着两个与其他鼠人不同,全身黑色毛发的高大鼠人亲卫。
看来鼠人的首领就在里面。
苏摩与它们打了个招呼,认识他的亲卫们却立刻让他们进去,连通报都不做了。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教授立刻挣脱苏摩的搀扶,接着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布朗教授,您回来了!”
听到外面动静的反抗军首领奎克一转身就看见了急匆匆的教授,他张开双臂与老人还有苏摩相拥了一下,接着理解向他们说明了里面的清情况:
“您的学生们在打开昨夜送回的那封信后就像疯了一样,当我和亲卫们敢到时那个叫弗朗茨正被另一个人压在身下,死死掐住脖子,眼看就要死了。”
“感谢您的及时出手。”
营帐内狼藉一片,教授的助手克拉克以及其余四名学生正被绳子牢牢绑住。
“克拉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大打出手,甚至弗朗茨差点被西缅杀了?”
“教授,您总算回来了!”
克拉克的神情十分疲惫,仿佛被榨干精力的他虚弱地说道:“那封信,那封信上有古怪,我们五个人每个人看见的东西都不一样。”
“不,是一样的,那上面是代表着撒旦的倒五芒星!”
差点掐死的弗朗茨的西缅突然怒吼起来,他歇斯底里地看着被远远隔开的弗朗茨,恨不得能食其肉寝其皮!
“哈哈哈哈,西缅,你这个犹太杂碎,那上面分明就是你们犹太人神圣的六芒星,想想你们在巴勒斯坦干的好事,你这是接受不了现实么?”
“住口,你这个日耳曼畜生,我要杀了你!”
弗朗茨哈哈大笑着,而被他挑衅的西缅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疯狂扭动着身体想要从绳子的束缚中挣脱出来。
西缅屁股下被一起绑着的椅子嘎吱作响,眼看着就要散架了。
“都给我住口!”
布朗教授一声大吼,他知道弗朗茨和西缅一直就有矛盾,两人一个是犹太人一个是德国人,甚至弗朗茨的祖先以前还在党卫军当过军官。
但是那都是好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先前生活中的言语交锋也根本不至于发展成今天这幅你死我活的模样。
所以,这一切的根源还是那封德拉普尔家族的信件!
“苏摩,用你的旧印。”
“这与旧日支配者有关?”
苏摩从怀中掏出了贴身放着的黑色罗盘,一边向西缅走去一边向教授问道。
布朗教授摇了摇头:
“我只能祈祷这与祂们无关,愿旧日支配者永眠。”
苏摩先是走到了克拉克面前,可当他刚举起罗盘想要用背面的旧印贴上克拉克额头时,克拉克却阻止了他:
“不,苏摩,我已经挣脱了那精神的污染,你先去救其他人。”
苏摩闻言看向了教授,布朗教授走上前观察了一下助手的情况,随后对他点了点头:
“克拉克没事。”
“我明白了。”
苏摩点点头,克拉克从密大毕业后已经跟着教授十多年了,经验丰富的他看来是受到影响最小的。
从左边起第二个就是弗朗茨,他本能地有些抗拒苏摩的举动。
但在对上苏摩棕色的眼睛后,弗朗茨不知为何想起了一周前渔场工人和他说过的那件事,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弗朗茨顺从地低下头让苏摩用旧印贴上了额头。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当五人中唯一的女生也在旧印的影响下恢复平静后,苏摩来到了眼神凶狠的西缅面前。
“滚开,你这个黄皮——”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苏摩眼神冰冷,凝视着眼前这个把怒气撒向自己的蠢货。
如果此时伊坦在这里,那他一定会认出这便是那天被推入鳗鱼群中时他看到的,如同神像般无情的眼神。
旧印贴上了西缅的额头,一股微不可觉的黑色颗粒顿时从他身上四散而出。
“哎。。。。。。”
一声叹气从虚空中响起,这声音有些熟悉,听见声音的苏摩立刻环顾四周,可周围所有人的嘴都紧闭着,没有人知道是谁发出了声响。
但至少不是这营帐中的某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