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顾府中一直有一句话,那就是顾夫人高兴了,那么顾府中便无大事,顾夫人不高兴,整个景城都有大事。
这并不夸张。
而现在徐夜的丈母娘得到了无比的满足感,此间的气氛就变得无比的和谐,原本是针尖对麦芒的两家夫人那是一口一个妹妹的称呼,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两人亲如姐妹。
澹台夫人看着一路开得艳丽的花儿不禁羡慕道:“隐娘妹妹的这些花开得真艳,真是让我羡慕不已,琐事缠身还能有此闲情逸致,想来家中也甚是和谐无比。”
她说着,目光却突然看向了一旁的顾一山,吓得他缩了缩脖子躲在了胡隐娘的身后。
胡隐娘有意无意的看了丈夫一眼,这才对澹台夫人说道:“玥婵妹妹说笑了,只要有心,你大可也在府中种些花儿,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哪有隐娘妹妹的好命啊?家里那些人功名利禄气息太重,光是一些明争暗斗就让我焦头烂额了。”
闻言,胡隐娘笑而不语并未搭话。
虽然她时常羡慕澹台家人丁兴旺,但这也有让人头痛的地方,若是上下同心自然是好的,若是各有各的心思,恐怕这主也是不好做的。
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说话间,众人来到一处开满菊花的一角,走在前方的两人停驻了下来。
只见菊花开得正艳,色彩斑斓,而在众花的簇拥下,一朵明显大了好几圈的白菊傲然于花丛之中。
澹台夫人看着这朵白菊,心中不由有了几分伤感,只听她道:“菊王自然开得美的,可惜它生不逢时,没有春开灿烂,也无浓郁花香,更无花蝶采掇,只能在这一角独自开着孤芳自赏,虽傲视群芳但着实寂寞了一些,你说对吧?”
她的目光看向胡隐娘,又或是身边的顾一山,眼中满是幽怨之意,直让某人不停地擦着额头冷汗。
而徐夜似也发现了其中的奥妙,他看了看神色幽怨的澹台夫人,再看了看脸色难看的丈母娘,最后看向瑟瑟发抖的老丈人。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真的是看不出来,老丈人年轻时,这么花?要知道胡隐娘与澹台夫人虽年入中年,但保养得极好,咋一看也就像是青年女子,而两人气质出众,容貌上佳,做女儿时必定是绝色大美人,可竟能让两人同时倾心,可见老丈人的手段,不低。
最重要的是澹台夫人已然嫁人多年,连女儿都这般大了,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啧~
气氛有些渗人呢。
徐夜正想拉着娘子往后缩一缩避免被殃及池鱼,可突然间他看见老丈人疯狂对自己使眼色,也不用去解读,猜都猜得出来老丈人想说:救我!
这种情况我能傻不拉叽的冒头?
好吧,在老丈人目光逐渐变成威胁时,徐夜,妥协了。
“娘子,等会你可得救我啊。”
徐夜对着自家娘子说了一句后,在她不解的目光中陷入了沉思。
其实吧也很简单,只要丈母娘开心了,估计这事也不算什么,毕竟澹台夫人的话听起来也并无不妥,只是那眼神……
想到这里。徐夜上前一步,拱手恭敬道:“澹台夫人此言差矣!”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徐夜看来。
徐夜定了定神,一股自信浮现在脸上,他说道:“恐怕澹台夫人不知,在这顾府中的花,我岳母大人想让它何时开它就得何时开,哪怕在春天开也是可以的。”
这一点,是废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为了提醒丈母娘,我等会的诗可是为你而作的。
只听他又道:“徐夜刚刚赏菊有所得,不知可否献丑一二?”
“既然是献丑就不必说了!”
这是澹台夫人说的,不按套路出牌啊!让徐夜感觉好尴尬。
“说得不好,小心你的脖子。”
不过还是丈母娘为他解围。
得到岳母大人的首肯徐夜自然不会理会澹台夫人,所以,
请让开,我要开始装逼了!
徐夜故作来回踱步几个来回,似醍醐灌顶般用力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有了!”
只见他开始摇头晃脑的念道:
“飒飒西风满院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念完诗,然后,抱拳:“请澹台夫人品鉴!”
他对澹台夫人说,目光却瞅向了自己的丈母娘,见她脸上寒霜尽去变得喜笑颜开的样子,他对老丈人投去幸不辱命的目光,然后换来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
徐夜功名身退,回到了娘子身边,牵起她的小手。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澹台夫人失神的喃喃自语,随即,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徐夜,这才对胡隐娘说道:“你这女婿讨人欢心倒是挺有一套的。”
顾家女主人却是一脸嫌弃,大手一挥,嫌弃道:“他呀,也就会写几首破诗罢了,上不得大雅之堂!”
澹台夫人:“……”
有本事你不要笑!
如果不是知道这胡隐娘这段时间常常邀请一些富家夫人们聚会,时不时的拿出那篇《云想衣裳花想容》出来炫耀,她恐怕就当真了。
而自己,就是那个常被打脸的那个,还不是昨日胡隐娘称自己家的花多么多么好看,这才让自己逮着机会前来赏花。
当然,赏花是假的。
那所谓何来?咳!想让这顾家女婿也给自己题诗一首。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刚刚又被秀了一脸,不过也由此看出这顾家女婿的确文采斐然。
澹台夫人已经可以预料到明后日自己一定会收到一份请柬,然后在一堆羡慕声中听到胡隐娘嫌弃这不好那不好的炫耀声,而自己,只能缩在某个角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
看着胡隐娘眉间的得意之色,澹台夫人有些气愤,神色隐晦的看向了站在人群角落的年轻男子。
男子神色一变,心领神会的看向器宇不凡的徐夜,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惧意。
这是来源于文人之间的认可和预料到自己丢脸后回到家将要受到的惩罚。
顾家女婿的诗他自然是看过的,早已神交已久,可若是在这般情景他宁愿永远不要见到这个人。
“此人诗才我定是万万不及,只能期望此人对作对不擅长了,否则……”
他心中着实有些不解,既然有如此才气又何必沦为赘婿?要知道在大炎赘婿是无法参与科举的,对读书人来说,做赘婿无异于自毁前程。
郑荃想不通也不想了,他心中带着俱意走上前,在距离徐夜不远时停下了脚步,拱手道:“徐兄文采实在是令人佩服,小弟昨日偶得一上联,不知徐兄可否赐教一二?”
话落,人群的目光再次凝聚过来。
徐夜回头看着这个人,嘴角微抽,心虚不已: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也不知道说不赐教会不会被丈母娘打死?大概会。
别说郑荃慌了,徐夜心里同样慌得一批,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了,等会此人说出上联自己直接认输,然后出个千古绝对让他也答不上来,如此一来打成平手,皆大欢喜。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和一个对王之王打成平手,想来丈母娘会理解自己的。
徐夜嘴角含笑,如沐春风,气度不凡,语气真诚……总之,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拱手道:“自无不可,你尽管出对就是了……”
不过他话可不敢说得太满,话锋一转又道:“只是小弟若是答不上来,兄台可别笑话于我。”
“不敢!徐兄且听好……”
郑荃连忙摆手,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还请徐兄赐教。”
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