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程世杰的宁海军其实就是一个耕战利益集团，宁海军的第一战，是打土匪秦五，不对，其实是程世杰黑吃黑，利用登州卫左千户对前任千户高望的不满，将高望以及其横征暴敛钱财。

从那个时候开始，程世杰无论是剿匪，还是发动了登州兵变，或者是平定孔有德之乱，渡海强攻辽南，海州之战，包括南下攻打郑芝龙、强攻大员、吕宋以及巴达维亚，这些战争的收益都远远大于支出，可以说，通过每一次的战争，让宁海军越打越强。

只是这一次阴沟里翻船了，在打下来对马岛之后，将整個对马岛把整个对马城翻个底朝天，把所有破铜烂铁全部算上，缴获物资如下，大米，二百二十三石五斗，各种杂粮、陈粮、共计三万六千余石，这样的粮食放在辽东，连喂牲口都没有资格。

至于价值吗？几乎没有。

各种武器，铁甲、破铜烂铁二三千件，价值不足两万两银子，至于其他的物资，也就清酒可以入喉咙，还有一些铜钱、万历、成化、甚至还有正德，共计二十六万枚，银子缴获只有一万八千余两，外加一批金银首饰。

怎么计算，整个对马岛的缴获不足五万两银子，可问题是，这一战程世杰不算五六万人马的吃喝拉撒，不算五六百艘战舰和运输船的折旧和维护成本，不算五六万人马的武器保养成本，哪怕是在对战马岛第一轮炮击，程世杰也花了十数万两银子。

而缴获的物资却不足炮弹钱的三分之一，如果算上全部出兵的费用，缴获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幸亏死伤大都是朝鲜人，要不然就亏大了。

程世杰的苦笑不得地道：“原来……原来所谓的旗本武士比我们国内的叫花子还穷呀？难怪当初太祖将小日子列为不征之国，连抄家都会亏本的鬼地方，谁打谁傻逼。”

然而，片刻之后，程世杰就疑惑不解，小日子再怎么说也是白银之国，幕府更是长年供养着八万旗本武士，家底应该很不错的呀，怎么会穷到这个地步？

李志祥问道：“大帅，你到底是听谁说小日子很富的？”

“本帅一直以为他们很富！”

程世杰自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后世小日子信息报导给误导了，以为小日子武士很富裕，活得很滋润，而长年供养着八万旗本武士的小日子幕府更是富裕无比……

在后世关于小日子的极高评价有很多，其中主流的评价是小日子战国时代全国共计六十六国，共计两千三百多万石。

李志祥咳嗽一声道：“大帅，据末将所掌握的情况，小日子可没有大帅您想象的那么富。小日子是年产几百万两白银没错，但是这些白银绝大多数都通过红夷流入了大明，真正流入小日子民间的少之又少。所以幕府在给他们的武士发薪水的时候极少发白银或者铜钱，都是拿糙米来抵数的。”

“糙米！？”

“确实是发糙米，一名普通武士每个月可以领到九十斤糙米，这九十斤糙米便是他们一家的所有收入来源了。”

“难怪他们这么穷，摊上这么个小气到家的老板，想不穷都不可能了！”

小小日子的古代历史就是一段悲催史，他们用了两千多年的时间告诉全世界什么叫“没有最悲催，只有更悲催”。

这个鬼地方的特点就是多山少地，土地贫瘠，农业生产受到极大的限制，想吃饱肚子真的很不容易……吃不饱肚子，扯什么科技啊文化啊都是白给。小日子缺少铁矿资源，耕地面积和产量一直上不去，缺少先进的技术，缺少……

小日子总之就是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火山地震台风和瘟疫。一直到明代，小日子仍然没有自己的货币，只能通过与明朝贸易来获得铜钱，整个小日女子两极分化。

江户那边异常繁华，显贵公卿终日吟风弄月，寄情于山水之间，商贩云集，来自大明的铜镜、丝绸、瓷器，来自欧洲的香料之类的货物充斥市面，武士佩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昂首阔步招摇过市，再加上精致的楼阁寺院，优美的山水风光，以及缤纷似雪的樱花，整个江户俨然人间天堂。

但是出了江户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了，各地大名割据一方，山贼多如牛毛，面黄肌瘦的农民忍受着高达七八成的税收辛辛苦苦耕作，终年不休息也填不饱肚子，打仗的时候还得拿上竹刀竹枪过去助阵，简直就是地狱。

小日子幕府拥有八万武艺高强的武士，这些武士是幕府的根基所在。然而小日子武士不事农商，整天就知道练武或者砍人，幕府所发放的俸禄是他们仅有的收入来源，最要命的是这帮家伙一个个还优俸禄还超高！不难想象，养着这么多光吃饭不做事的武士是何等的吃力。

手头同样佶倨的幕府自然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钱给这些武士发工资的，只能拿大米来抵数。可别小看大米，这玩意儿对于大多数小日子人来说可是奢侈品。

对马岛这鬼地方就更不用说了，程世杰能在这里抄出多少财物才叫见鬼！

打劫打到了叫花子窝，程世杰大为郁闷，垂头丧气的带领部队上船，走人，将对马岛扔给朝鲜人慢慢折腾。反正在欣赏了朝鲜水兵在对马岛码头上的“精彩”表现之后，他已经对朝鲜水兵的战斗力不抱任何希望了，带这样的猪队友去攻掠小日子四大岛那纯粹就是开玩笑，得了，你们就留在对马岛慢慢玩吧。

听说程世杰要走，金自点急忙追上来：“大帅，您要往哪里去？”

“九州博多湾！”

金自点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大帅，请您三思啊！当初蒙元两次伐日都是在博多湾惨败而归！”

“那是因为他们太蠢了，造的战船都是豆腐渣不说，连海况都一无所知便渡海远征，这样的傻逼不死，谁死？”

程世杰目光投向遥远的海面，神情竟有些狰狞：“不过，现在老子来了，他们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神风？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神风还灵不灵，还能不能保佑这些矮冬瓜！”

当初元军两次伐日就是在博多湾登陆九州，跟严阵以待的小日子武士爆发空前惨烈的恶战的。

尽管小日子武士异常凶悍顽强，还是在元军多兵种联合打击之下节节败退，最后连老人小孩都上阵了。如果没有意外，等待小日子的将是一场可怕的大屠杀，可是意外偏偏就发生了，要命的台风来袭将大批战舰刮沉，元军的补给连同战舰一起被巨浪拍进了海底，失去补给的元军军心大乱，日军趁机发动反攻，登陆的部队几乎团灭。

如果一次是这样，那还是偶然，偏偏蒙元两次远征，结果全部都是一样的，这让小日子两千年来头一次有了自认为可以跟东方那个大国抗衡的底气，那场被视为神迹的“护国神风”在直在日子人的梦里呼啸着，一刮就是六百年。

“大帅，外臣不得不提醒您，博多湾一直是小日子防御的重点，海岸上还有很多小日子在壬辰战争之后为了防御大明可能发动的进攻而修建的工事，而九州武士又是整个小日子最为凶悍顽强的一拨武士，大帅在这里登陆跟他们硬碰，真的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

“硬碰硬这种简单有效的战争方式一直是我们大明人比较擅长的，不是吗？”

程世杰淡淡地笑道：“小日子人一直在吹嘘说小日子武士九州第一，九州武士熊本第一，本帅倒是要看看这个胆敢号称小日子第一的九州武士有多凶悍顽强！”

金自点叹气：“其实如果你想跟九州武士较量，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实在没有必要在九州跟他们死拼的……”

“我们大明人有个习惯，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三百年前我们在这里栽了个大筋斗，当然要在这里把面子找回来！”

李志祥不得不提醒程世杰：“大帅，在这里栽个大筋斗的是元朝，跟大明没有任何关系！”

程世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谁说跟大明没有任何关系的？大明取代蒙元成为神州大地的主宰，前朝留下的一切我们都要接受，不管是荣耀还是耻辱，都得兜着？”

最先承认元朝正统合法性的人是朱元璋，虽然朱元璋的父母是饿死在元朝统治时期，他跟元朝实际上有一定的深仇大恨，但是他作为一个合格的统治者，承认元朝的合法性，才能光明正大接收元朝的一切。

当然，就像元朝时期成立的征东元帅府，就成了明朝的努尔干都司，元朝的乌思藏（今西藏中部、西部及其迤西地区）宣慰司，朵甘宣慰司，明朝设立乌思藏、朵甘两个行都卫指挥使司和俄力思军民元帅府。

程世杰同样也是如此，如果不承认大明的合法性，他在吕宋的行为，其实也不合法，可问题是，承认了大明，就有了自己的合法性。

金自点无法劝住程世杰，事实上，别说金自点，就是任何人过来了，也别想劝住程世杰，天王老子也拦不住程世杰。

于是，在程世杰的命令下，大明远征军舰队浩浩荡荡驶向九州博多湾。

“小鬼子们以前一直是你们袭击我们，抢掠我们，现在大爷我也带着五万余大军打到你的老窝来了，你们所做的一切我们都没有忘记，现在，还债吧！”

……

事实上，对马岛离博多湾也没多远，明军和朝鲜军队血洗对马岛的时候，便有渔民大惊失色的跑过来，带回了明军与朝鲜人同流合污入侵小日子对马岛的坏消息。

以岛津家为首的萨摩藩是九州地区的统治者，在德川幕府时期，现任萨摩藩藩主岛津家久，岛津家本来是九州的大名之一，在岛津家第十七代家主，也就是岛津家久的祖父亲岛津贵久时期，就开始了统一九州之战。后来丰臣秀臣进入军九州，岛津家与德川家站在一起，赢得了关原之战，于是岛津家从九州的大名，变成了九州萨摩藩藩主。

现在虽然还是岛津家久担任家主，不过他的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事实上，家族和藩守府的事务都是次子岛津光久处理。

岛津光久一下子蒙了：“明国和朝鲜人吃错药了么，好好的怎么打到九州来了？”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回题，他急忙派出三艘小船去侦察，得到的报告是明军确实是打过来了，目标还非常明确，就是奔他们来，而且还有不少战舰，就他们所见的便有三十多艘了！

这下岛津光久不淡定了：“三十多艘战舰就敢跑到我的地盘来浪？他们的胆子还真不小！”

于是，岛津光久果断派出了自己的海军，一支拥有六百多艘战舰的舰队，准备将明军撕成碎片！

要说道津家族的海军战舰，连宁海军淘汰的四百料炮舰也比不上，四百料炮舰再不济也有一百多吨的排水量，而且还装备四至八门碗口铳或者是虎蹲炮，有一定的战斗力。

可问题是，岛津家族的海军战舰，连小艇都算不上，郑芝龙在小日子非常有面子，特别是在萨摩藩，地位就是上宾，因为郑芝龙有着可以碾压小日子的绝对实力。如果郑芝龙出动他全部实力的三分之一，九州可以易主了。

对于当时的小日子而言，制造一门火炮，实在是太过奢侈，它需要耗费大量的铁器和炮弹，而对于一个资源有限的岛国来说，它更愿意把有限的铁器资源用在制造自己擅长的刀具上。

岛津家的这六百多艘战舰，六磅以上火炮仅仅只有六十八门，也就比宁海军一艘巨鲨级战舰略多一点，至于战斗力，那就是人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在岛津家的海军看到视线中那些如同小山一般的战舰时，他们绝望了：“哪个混蛋报告的明军只有三十多艘战舰的？”

明军确实是三十多艘，这只不过是其中一个舰队，打小日子的时候，程世杰可是调集了驻大员的第一舰队、第三舰队以及第四舰队，除了驻守马六甲的第二舰队没动之外，宁海军四大舰队出动了三个。

程世杰看着小鬼子的战舰，密密麻麻冲过来，有些愤愤的道：“狗日的，居然只派这些臭鱼烂虾过来恶心本帅！”

“大帅，您有没有想过，这就是小日子的主力战舰？”

“什么？”

程世杰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您难道忘了，在鸣梁海战中，朝鲜出动十三艘龟船，就击退了三百三十艘小日子的战舰！”

程世杰看过所谓的龟船，换算下来排水量在二百五十吨至三百二十吨之间，甚至不如宁海军的海狼级战舰。

“大帅，现在咱们怎么打？”

“用火箭炮吧，火箭炮便宜！”

程世杰现在有一种漂亮国当年的无奈，拿价值一百万美元的导弹，打一顶破帐篷，怎么算都是亏的。

宁海军的炮弹贵，十五两银子左右一枚，实心炮弹便宜，不过都淘汰了，想要击沉一艘战舰，平均怎么也要几十枚炮弹，算起来要几百两银子。

“大帅，末将有个主意！”

“什么？”

“直接用船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