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客虽然是个嘴硬的家伙,但他的身体显然不是那么的抗揍。一同水火棍收拾了以后,方才还又哭又笑又嚣张的齐客,片刻间便没了声响,昏死了过去。
很快齐客就被拖回了牢房当中,而因为暂时没有县令或者秦王的命令,衙役也没有再拖另外的囚犯进来受审。
此刻的刑房里就剩下了被吓昏的杨闻,还躺在冰冷的地上。
“殿下你看是不是在找其他人过来问问?”看着周围陷入了一片沉寂,胡轲转过头来向秦王问道。
“既然如此,你就先按照昨日清点出来的罪犯名单,把其中所有姓杨的且户籍在西安府的,全部先勾选出来。然后再把这些人按照他们所处的各个行业进行一个分类汇总。
这些东西后天在秦王府开审判大会的时候要用到。”出场思索了一番,然后对轲下达了一份简单的命令。
“这件事属下已经记得了,殿下放下,我下去一定办好。”胡轲双手作揖,恭敬的对着朱樉回到。
“现在嘛,你也辛苦半天了,让大伙儿也暂时休息休息,该出去放风的放风,该喝水的喝水,该吃饭的吃饭。
接下来本就是大概了解一下情况,不是大规模的提点犯人,传出去以后,万一让那些家伙听到风声,再把那蠢蠢欲动的脑袋缩了回去,那今后咱们这工作可就比如今要麻烦上百倍了。”
朱樉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就是今天不再体谅其他人了,就先等着杨闻这家伙醒来,最后再从他嘴里看能不能审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
说完朱樉立刻起身准备往牢房外边走去,作为一个不常来牢房里做客的人,牢房里的混浊不堪的空气,实在有点过于折腾的鼻子。
从县狱长长的甬道走出来的那一刻,朱樉立刻深深地呼了一大口气,瞬间整个脑子都清醒了过来。
脑子一清醒,刚才许多杂乱无序的信息便开始在脑子里不停的汇总整理,并最终形成了一条条接近于真相的思考。
从刚才齐客的表现来看,本地这帮世家大族在普通民众心理的地位,比朱樉之前预料的还要深上一些。
齐客这小子,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染行协会副会长。就这么一个在他看来,狗屁都不是的一个流氓混混,既然也敢在一县之长面前信口胡说。
若不是他头脑发昏发了一张,那就只能说明他对他背后所依仗的势力充满了信心。
这份信心甚至强大到可以支撑他,在被大刑拷问的时候,依然敢编造谎言糊弄县令。
而且这个齐客还不是在西安府土生土长的人物,他的直接宗主齐东强也不过就是一个两年前才从外地过来的外来户。
可就是这样一个本应该对西安府不太熟悉的家伙,现如今在这短短两年的功夫里,却已然完全倒向了本地的世家大族。
想到这里,朱樉的内心逐渐狠厉的起来。原本他打算一步一步来,徐徐图之。一刀一刀的砍掉大族们在西安府伸出来的爪子。
在一种相对温和的变革中,以一种对百姓伤害最小的方式来改变西安府目前的情况。
但现在看来,他的这种想法未免过于幼稚了一些。他是愿意徐徐图之,但西安福利大量的从前元积攒到现在的大族们,可能并不愿意就这样看着他,一口一口的蚕食自己的势力。
齐客今日的表现只是他们反抗势力所露出来的冰山一角,现在自己仗着秦王的身份,一时东风压倒了西风。
可若是回头让他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掀起一场反击的风暴。
这风暴虽然人不能将自己从这片土地赶走,但如果这风暴一旦开始在百姓间肆虐,将来自己着想再依靠群众的力量来打倒这些世族的时候,难免陷入单打独斗孤立无援的窘境。
百姓的信任是无比强大的,但百姓的信任也是无比宝贵的。一旦百姓们发现自己对秦王的信任,最后还是烟消火灭的时候,再想让他们相信自己,可就太难了。
此刻看着外面,依旧凌晨的天空,看着天空下积攒下来的茫茫白雪,朱樉在心里默默的立誓,这一世一定要让西安府百姓,脱离被当地土豪劣绅所盘剥的苦海。
“殿下,此地还是有些寒凉,莫不如去下官的书房,暂且休息一阵。”看着朱樉望着天空发呆,胡轲走上前来,颇为热切地问道。
“不必了吧,我就在这里随意走走。”胡轲的声音将朱樉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世界里,他回过头来微笑着婉拒了胡轲的好意。
“额,殿下还是跟着属下走一趟吧。我看到杨闻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在这儿空耗了殿下的时间,实为不妥。”出乎朱樉的意料,胡轲在此时竟然坚持让自己离开此处。
他意识到,这应该是胡轲有事儿找他。于是他也不再多言,回头跟罗水生稍微叮嘱了几句,然后他就伸手示意胡轲在前面领路。
胡轲的书房就在他的卧房旁边,本来整个县衙后堂是通着的三间屋子。而之前修县衙时给县令大人配备的书房,在县衙大堂旁边不远的地方。
不过就在胡轲上任前不久,县衙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县衙其他地方倒没受多大的灾害,可偏偏就是这个前任县令的书房,被烧成了一片灰烬。
里面的一一应文书以及前任县令所珍藏的各种书籍绘画,全部付之一炬。
因此等到胡轲从宁夏卫千里迢迢赶过来做官的时候,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烧的黑漆漆的县衙书房。
当时周围的人都劝各位新任县令赶紧向省里申请下来一笔钱,用来重建书房。
可没想到胡轲却对这个本来没什么毛病的提议作出了否决。他命人在后堂里砌上了一堵薄墙,原本烧毁的书房位置则改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地。
从此以后每当需要召集县衙所有人开一些不太重要的会议时,他都选择了在这片空地来举行。
而众人见状,从此以后也就再没提过重建书房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