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前元二年
四个月后
大寒
正旦日
寅时
长安大朝会
duang——duang——duang——
长安宫廷内的青铜大钟被敲响三次。
“点——年——灯——”duang——
宦官大声喊着,宫内青铜巨钟也随之敲响一次。
随即,越来越多的宦官接力大喊。
“点——年——灯——”
“点——年——灯——”
“点——年——灯——”
原本漆黑的宫廷瞬间亮起千万盏灯笼,红光照耀整片天地,连天空的星光都被盖过。
“百——官——献——贺——”duang——
这时,刚才那个宦官又撕扯嗓子大声喊着,并伴随着一声青铜钟响。
“百——官——献——贺——”
“百——官——献——贺——”
“百——官——献——贺——”
随即,越来越多宦官撕扯嗓子将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遍宫廷的每个角落。
“丞相申屠嘉献东海之玉!”
“臣,申屠嘉,拜见天子,陛下万年!”
丞相申屠嘉徒步而来,宦官接过其所献美玉,撕扯嗓子大喊,待宦官喊完,申屠嘉又行跪拜大礼,庆祝皇帝新年万岁。
“御史大夫冯敬献百濮淳玉!”
“臣,冯敬,拜见天子,陛下万年!”
又是同样的流程,御史大夫冯敬也献上美玉进入殿内。
此后,又是一模一样的流程,三公里最后的太尉,以及九卿,还有其他大小中央官员,纷纷为皇帝献上新年贺礼。
三公王侯敬献玉璧,高级官员敬献小羊羔,中级官员敬献大雁,小官员敬献鸡,只有高级官员可以见到皇帝朝拜并高呼庆祝皇帝万年。
大殿内,只有高级官员能进来,他们纷纷站立,等待着皇帝的到来。
“陛下到——”
随着宦官的撕扯嗓音,一位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冕冠的尊贵之人缓步而来。
众官见到此人后,纷纷跪拜高声大喊:“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duang—
青铜巨钟再度敲响,皇帝俯视众人,威严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
众官再度拜谢,然后起身,按照各自的官品入座对应的座位。
这时,众宫女为百官端来饭菜,并为他们倒酒,丞相举起一樽酒对百官笑道:“诸位同僚,与我同敬陛下!”
“善!”
百官允诺,也各自举起一樽酒,跟随丞相一起起身向皇帝敬酒。
“众卿无需多礼,各自安坐,与朕同享珍馐。”待百官饮完酒,皇帝才说不必多礼,显然是要多礼才行。
“谢陛下!”
百官再次拜谢,然后重新跪坐在自己的座位席子上,却没人敢真的动筷子吃饭菜。
以上这些,都是大汉几十年来的传统,每到新年正旦日,都会举行这样的朝会,百官敬献贺礼给皇帝庆祝新年快乐,同时与皇帝一同享用美食,一起过新年,丞相则要代替皇帝陪百官敬酒吃喝。
就在此时,百官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对皇帝跪拜道:“臣,晁错,有一贺礼敬献陛下!”
“晁内史,你刚才已经敬献过礼物啦!”一旁的宦官嘘声提醒。
“臣所要敬献的是另一件礼物。”内史晁错的声音恭敬且洪亮。
“哦?不知是何贺礼?”主座上,正要夹菜吃喝的皇帝放下手中象箸,俯视着跪在下面的晁错。
“臣所献贺礼,可为大汉万年之计!”晁错自信道。
“晁内史,你莫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一旁正在跟百官互相敬酒的丞相看到这个情形,连忙呵斥。
“无妨,且让他说说便是。”皇帝淡定无比,他与晁错相识已久,此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常常共商国是,今日的举止都在他们俩的预谋中。
“臣所献之贺礼,名为削藩!”这时,晁错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
“大胆晁错!各国藩王是我大汉高祖所封,你怎敢妄谈削藩?”
“晁错,你疯了吗?在陛下面前这般胡说?”
“晁内史,现在向陛下谢罪还来得及,莫要追悔莫及!”
百官你一言我一句怒斥晁错,可是皇帝却挥手阻止众人,微笑着对晁错说道:“你所要献的这份新年贺礼确实很新颖,但现在是正旦大朝会,是朕与百官同享珍馐的日子,待明日你再入宫献上这份贺礼。”
“谢陛下!”晁错再度拜谢,心中对于实现自己远大抱负的想法愈发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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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个月后
立夏
未央宫
“天子谕旨,内史晁错,升任御史大夫!”宦官向百官宣读圣旨,朝中众人无不震惊。
这个晁错,自从正旦日的那次大朝会献礼结束后,短短几个月时间,就升任御史大夫。
“臣,晁错,再献《削藩策》”
然而,这并不是晁错的终点,升任御史大夫的他继续穷追猛打,意图将脑海中的构想付诸实践。
这一次,百官不敢再呵斥晁错。
因为,这几个月以来,百官已经发现,皇帝是铁了心要削藩,谁也无法阻止。
可他们不明白,这个晁错,是跟藩王们有仇吗?为什么一定要献《削藩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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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个月后
立秋
王家庄
“堂兄,胶东王的使者到了。”王婼娇穿着粉白色纱衣,更加彰显娇美。
“嗯。”王泰浩淡淡回应一声,将手中的婴儿放在一个丫鬟怀中,然后对王婼娇说道:“走吧,去见见大王使者。”
这个孩子是他的小妾兰儿所生,取名王长铭,如今还未满月。
至于胶东王的使者前来是为了什么,他其实已经暗自猜想到了。
这几个月来,长安朝廷风云激荡。
一个叫晁错的官员被皇帝连连提拔,升官速度让人眼花缭乱。
而这个晁错更是一位重量级,每次上朝张口便是削藩,闭口还是削藩。
已经有好几个藩王被削了封地和食户,很快就要削到胶东王头上了,想必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难道义父真的要反叛朝廷?那我王家又该何如?”
王泰浩一边走着,一边在内心很是纠结,如果胶东王真的反叛,他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支持。
“主君是在担心大王会……反叛?”一旁的张隆问道。
王泰浩点点头,看了眼张晓,这是十个月以前他亲自镇压农奴叛乱时,收服的起义军首领,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幕僚。
幕僚张隆沉思片刻后回答道:“孙子云,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嗯?”
听到这样的回答,王泰浩并没有太吃惊,自己的这个幕僚熟读兵法,常常喜欢用兵书里的话来给自己提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