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血幡——乃是取三百六十五生人,囚于阴煞之地,不予食水。
饥饿之下,人便吃人,
被食者心有怨憎,便会化为厉鬼,厉鬼反过来吞噬生人。
而被厉鬼吞噬之人再化为厉鬼,如此鬼鬼相杀,怨戾之气无穷无尽!
最后那所剩之鬼物,即是最强,
再混以百毒将其炼化,终成这等毒血尸王!”
听完田不易的介绍,苏茹心下发寒,脸上更是发寒。
“这等丧尽天良之物,苍松他……他当真疯了!”
田不易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可恨他冥顽不灵,问他什么也不说,当真该死!”
三个时辰前,
几人从破庙返回。
那位段三爷着实是个有种的猛人!
眼见要落到青云几人手中当俘虏,干脆把舌头一咬,自己下去报到了。
苍松被苏茹以金针刺穴之法封住了气脉,目前正关在屋里被齐昊和林惊羽严加看管。
自打被抓回来,苍松就变成了闷葫芦,关于他背叛的原因,他拒绝吐露分毫。
两只七尾蜈蚣被张太镰拿厨房下油锅炸了,据他说味儿还挺好。
万毒归宗袋被田不易以赤火真龙毁去了,
至于那杆毒血幡和斩相思神匕则被暂时保留了下来,
前者需要作为证据带回青云门,后者则留作张太镰的战利品,打算当个水果刀用。
……
午饭时间,
海云楼大厅依旧爆满。
龙首峰几桌——
“齐师兄,林师弟,怎么不见师傅他老人家下来用饭呢?”
“这你们不必管了,师傅的饭食一会由我二人送上去。”
“莫非师父抱恙了?那我等稍后得去请安才是。”
“不许去!师傅倦了,尔等切莫打扰,一切自有我和林师弟照料。”
“是……”
隔壁通天峰几桌——
萧逸才侧耳倾听,眉间不禁皱起,若有所思。
他眼见齐昊和林惊羽二人明显没什么胃口,却偏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强笑的样子。
转头又朝大竹峰田不易那桌看了看,发现夫妇二人好似一脸心事,连筷子也没见动几下。
他更疑惑了。
“镰师弟呢?”他对周围师弟们问。
“应该是又没挤上座吧。”
“……”
“我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静室中,
苍松的后脑延髓、以及脊骨十二重楼的缝隙中,皆被插入金针,将其气脉截断。
现在的他莫说是运功,就连四肢都无法自如活动,像一只木偶盘膝坐在榻上。
“你想见我,就是为了问我这种无趣的问题?”
张太镰双手抱胸,摇了摇头,显然不打算回答。
“我蛰伏百年,自认隐藏的天衣无缝,偏偏坏在了你的手里!我真后悔……”
苍松咬牙切齿,一脸不甘。
张太镰一愣,
“后悔?后悔背叛?你不是这就开始忏悔了吧?”
“我是后悔当初没杀了你!”
苍松不禁想起在流坡山的那个凌晨,若当初少一分犹豫,早就用七尾蜈蚣咬死他了。
“可恨水月那徒弟突然出现,坏了我好事,不然焉能有你今日?”
“哈!”
张太镰忽然失笑,好似听了一个离谱的笑话。
“恰恰相反,你该谢谢她。”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若非她在场,我会先一步杀死你,
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凭那条破蜈蚣真能咬死我吧?”
张太镰说着扣了扣牙缝儿,意犹未尽的道:
“但该说不说,撒点椒盐味儿还真不赖……”
“……”
苍松沉默了,头颅低垂,良久,
“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背叛青云?”
张太镰一听乐了,双手换了个姿势环抱,道:
“田师叔两口子问了你快八百遍,你都不肯吐露半句,为何却想说给我听了?”
苍松的嘴角扯出几分苦笑,那是百年谋划,功亏一篑的疲惫,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他心头忽然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
“因为你很像。”
“像谁?”
“像他。”
“万剑一?”
张太镰直接道出了他心中所想,苍松面色微变。
“看你这般执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也算全了你一桩心事。”
张太镰上前,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
苍松瞳孔瞬间紧缩!
“你、你说什么?万师兄没死?”
张太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些怜悯,唏嘘道:
“若他知道你干出这等事来,不知会不会扇你大嘴巴子……”
张太镰走后,苍松浑身如遭雷殛,口半张着。
直到许久之后,自眼角流下两行浊泪,笑了。
……
来到大厅,发现人又坐满了。
张太镰左瞅瞅又看看,愣是没找着一个座位。
“回回赶不上饭点,这多难受啊!”
正叹气呢,眼神一瞟,便又往小竹峰那桌去了。
他来到文敏身后,问:
“师姐,怎么缺个人呢?”
文敏转头一看是他,嘴角不禁抿出一丝调笑。
“怎么,这么上心啊?”
“就是随便问问……”
他憨憨一笑,害羞的都挤出了双下巴。
文敏叹了口气,
“我叫过她,可她没胃口,这丫头……”
“没胃口?不吃饭哪行啊?”
他心下纳闷,莫非来大姨妈了?
可转念一想不对,
他虽然不修太极玄清道,但不代表他不懂,
葵水乃【五漏】之一,
而女子修道先补【五漏】,既是无漏之体又怎么会有那种困扰呢?
那就是在减肥?好像也不太对……
她都什么修为了,快上清了,吃两口饭还怕胖?
文敏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忽的调侃道:
“这就关心了?要不你去劝劝她?哎呦这不会就是您们年轻人的浪漫吧,学到了学到了。”
“学到了学到了……”
身边的小竹峰女弟子们也跟着起哄。
“……”
张太镰有些无语,心说这文敏可真小心眼儿。
但毕竟不能折了男儿骨气,当即反驳道:
“小瞧谁呢?
都这么大人了,吃口饭还要人劝?
不吃饭就饿着!惯的毛病……”
说罢潇洒的转身离去。
文敏等人愕然。
……
陆雪琪倚在窗扉,眺望着远处街景。
她目光深远,好似没有聚焦。
清丽的容颜上平静如许,只是眉间多了淡淡愁绪。
“咚咚。”
门扉被人叩响。
她回过神来,淡淡道:
“师姐,不是说了么,我不饿。”
“咚咚咚咚咚。”
她叹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拉开门扉,她忽的一怔。
一只手从侧面伸出,拖着一个白瓷盘子。
上面码放着洗净切好的西瓜、雪梨、红杏、酸梅、荔枝……
一个果盘,
上面插着一根根细小竹签,其中荔枝和雪梨还都去了皮。
她顺着那托盘的手腕向上看去,那人影却被门扉挡住。
张太镰探出头来,眨了眨眼。
“抑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