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到两位公主一人挽着那弟子的一条胳膊，就像押解一个犯人一样。

但此刻，他们却无比羡慕那个“犯人”。

“这家伙是谁啊？”

众人脸上写满了疑惑。

不过大家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穿着红色衣边的亲传弟子服，随两位公主而来。

阵法院二弟子徐科贤跟在他们后面。

这家伙难道就是……

“是他……”

人群中，一个身材偏瘦，皮肤偏黑的弟子怔怔的看着陆怀安，心中一凝。

那家伙竟然真的进了阵法院。

真是没想到啊。

这人正是负责招募新弟子的曾孝文。

曾孝文打量了陆怀安一眼，从人群挤了出来，先对两位公主躬身行礼，然后屁颠屁颠的走到徐科贤旁边，嘿嘿笑道：“徐师兄，你们阵法院新招的弟子不会就是他吧？”

“对啊。”

徐科贤爽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补充说：“这还得多谢你呐，我这小师弟要是进了你们儒术院，那就是暴敛天物啊。”

“哦呵呵呵……”

曾孝文尴尬的干笑了几声，不过也没太当回事。

或许这家伙在阵法上有些天赋，但想入儒术院，还不够格。

“都发什么愣，赶紧让开，让我们上去。”

赵雅赵芝提高音调，异口同声喝道。

“公主，请。”

众人像是刚回过神来，纷纷向两边退开，再次让出一条人形通道。

陆怀安知道，这些人给的都是两位公主的面子。

走了几步，陆怀安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不直接飞上去呢？”

赵芝抢先解释：“小师弟，你不知道嘛，圣山不容许飞行。”

“那是对圣人的大不敬。”

赵雅赶紧补了一句。

“哦……”

陆怀安点点头，这算是禁飞区。

这种规定应该也是后人制定的，就是为了表明他们对圣人有多尊敬。

也是为了彰显文麓书院的庄严和威望。

读书人别的不行，但在礼仪纲常这方面却是人中翘楚。

他们制定这许许多多的规矩礼节，为的就是让世人受他们的约束，不断的提升世人对圣人的敬畏之心。

没了敬畏，那圣人也不过是凡人一个。

对于圣人和儒道来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这许多的规矩礼节，这凭空产生的敬畏，却压制了人的天性，抑制了创新力。

儒道如此，修仙界也如此。

这可能就是发展了几万年的修真文明和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儒道文明，都没能发展出科学技术的原因吧。

或许，这也是儒道开始没落的原因吧。

陆怀安在心里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被俩女娃“押解”到了山顶上。

“小师弟，在想什么呢？”

俩女娃同时问道。

“没什么。”

陆怀安回过神，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圣人石像。

记忆中，以前这里并没有这尊石像。

应该是后人雕刻的。

随即，他的视线就移到了那块石碑上。

“为何而读书？”

陆怀安心中默念。

这块石碑是当年自己……是圣人立在这里的。

两位公主松开他的手，恭恭敬敬的对着圣人石像行了一个弟子礼。

陆怀安没有行礼，他转身，视线从人群中扫过，一位绝美的女子映入眼帘。

虽然只是扫了一眼，他就断定那倾国倾城的女子配得上自己的绝世容颜。

陆玉卿依旧是目视前方，像是怡然自得，又像是孤芳自赏，彷佛周遭的事物，身边的人都不存在。

她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她的。

男人的眼中多半充斥着贪欲，女人眼中多半都带着嫉妒。

他们之所以有这样的表情，都是因为她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所以，她只能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来彰显她的威仪，无视别人就是保护自己。

不与人发生交织就不会带来麻烦。

这就是修仙者说的因果。

只是让陆玉卿惊讶的是，这个阵法院的新弟子看她的时候，竟是那么的平淡，没有别人眼中的那种贪欲。

只是轻轻的一瞥，然后就不再看她。

就像她无视别人一样无视她。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

“你就是阵法院那个新来的弟子，你怎么不对圣人行礼？竟敢对圣人如此不敬。”

就在陆怀安走向圣碑时，突然一道声音喝住他。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国子监首席大弟子吕同文。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陆怀安何止是没有对圣人行礼，他对所有人都没有行礼，包括当朝宰相和院长陆玉卿。

“敬意存乎于心，不在于表，我心中有圣人，何须拘泥于表象。”

陆怀安轻描淡写的看了对方一眼，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他不是文麓书院的人。

没等对方接话，陆怀安又补了一句：“不像某些人，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却干着篡改圣人思想的龌龊行径。”

他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是在骂半圣董舒。

同样也是在骂国子监的人。

“你……”

吕同文气愤的指着他，想要反驳，一时间又想不出合适的言语来反驳。

丞相秦惑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在这件事情上争论。

国子监和文麓书院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学术体系，双方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这里是文麓书院，他们是主场，在这里跟他们争论学术问题是讨不到好处的。

“说的好啊。”

文麓书院的学子和教习纷纷喝彩，强烈支持。

“小师弟，骂得好。”

俩女娃兴高采烈的给他鼓掌打气。

“干的漂亮。”

徐科贤跟着喝彩。

为人师表的严学刚和他的大弟子也纷纷向陆怀安竖起大拇指。

陆玉卿微微转过脸，打量了陆怀安一眼，这人狂是狂了点，不过话却说的很有道理。

就是不知道他真是那么想的，还是巧言令色。

吕同文脸色有点难看，但他作为国子监首席大弟子，也不是泛泛之辈，当即就明白了丞相的意思。

“你不对圣人行礼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可你为何不对秦相和李公公行礼？”

吕同文看了看两位大佬，接着往上拱拱手，义正言辞道：“李公公是代表陛下来的，你不对李公公行礼，就是对陛下无礼，对陛下不敬，你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