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又绿江南岸，

明月何时照我还？

公输零被迫卷入了时空乱流来到了四百多年前，每天过的日子可以说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尤其是连田雨辰都从一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变成了现在瘦瘦小小的模样，就暗自心疼。

他还记得在前往北境的路上，有一次路过一座城镇，到了夜里万家灯火，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

当一朵朵的烟花在头顶的夜空绽放时，他问铁扇公主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铁扇公主说是除夕夜，然后他慢慢将双手举过头顶，倏地张开十指为自己放了两朵烟花。

“卤蛋，十五岁，生日快乐！”他对自己说。

他的生辰正是除夕之夜，以往在家，猫咪老师和门童老伯在的时候都会给他办一桌可口的饭菜，强制性地将底下的老爹也拖上来，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老爹和门童老伯两个还会喝两口小酒，不时感叹一下时光虽易逝，岁岁年年也相似。

后来猫咪老师走了，门童老伯依旧记得他的生日会给他做好吃，再后来门童老伯也走了意料之外的是，到了除夕夜这一天，老爹竟然也会走出车间，父子俩折腾半天做出几个几乎难以下咽的饭菜。

公输零也不知道老爹是为了过年还是为了给他庆生。

这个时候，老爹就会说：“卤蛋，又大一岁了，生日快乐啊！”

所以，孤独如公输零，从小的岁月里，他觉得至少在生日这一天是特殊的，总是有人记得。

可是啊，他的十五岁不是他问，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

那一刻，一股巨大的悲伤席卷了他的全身，即使这悲伤很快就在同笼的猪八戒与田雨辰的插科打诨中消散了，可是那种不被任何人记得生日的孤独感觉却刻进了他的心里。

这种被压抑的情感在公输零抱着那只像极了他猫咪老师的猫时就一下就爆发了，哭得昏天黑地，他说：“猫咪老师，你走了没多久，门童老伯也走了，全世界好像都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橘黄的猫咪在他怀里使劲挣扎着，可是当公输零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到它身上时，它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地难过，于是它“咕噜咕噜”地安慰着。

等公输零将这些寂寥又不安的情绪宣泄完之后，猫咪的背部已经被其泪水打湿透了。

猫咪讪讪道：“喂，小子，你是有多喜欢你家那只猫？”

“猫咪老师是我的亲人。”公输零现在脑筋慢慢转动了起来，“哦，你现在还没有遇到我，所以你不认得我。没关系，我认得你，我知道你就是猫咪老师！”

“你在说些什么？”小猫咪表示它一句也听不懂。

公输零却又问道：“你怎么跟塔主在一起？还趴在他腿上，你是他的宠物？”

“呸呸呸呸！”猫咪似乎被他这一句话给恶心坏了，往上一跃，跳到机关上头，居高临下道，“什么宠物？孤可是要继承王位的雄狮！只是为了避免一些恶心巴拉的事，才在那残废面前卖乖的，孤恨死他了！”

“恨？”

虽然公输零敏锐地觉得塔主没那么简单，但是也不至于想猫咪这样骂他“残废”，说他“恶心”，还“恨死了”。

“所以说，你们两个就是傻子啊！”猫咪道，“你们以为那些食物里面只是加了点提升精神的药材？”

公输零有种不好的预感，额间冒了一层冷汗，他问：“不然，里面加的是什么？”

“嗫，”猫咪砸吧了一下嘴，舔了舔爪子，说道，“具体是什么孤也说不出名字来，不过那东西会一点一点地侵蚀你的血肉筋骨，直至你的神经你会变成一个唯那残废是从的奴仆。到时候，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无条件地拥护他。”

“难怪……”

公输零想着塔里的魔种们似乎太过老实听话了甚至自己也越来越听塔主的话，原来是被每日所摄入的食物一点一点地改造了。

想想都十分可怕，他又问：“我们现在不吃的话，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猫咪说道，语气有几分嘲笑，“不过，据孤所知，这是残废的一种能力，那些食物都是经他施法了，你要是没吃或者假装吃了，假装听话，他是能察觉到的噢！以前就有人绝食抗议，对于这种实在无法管教的，就会被下放到日之塔的最底部，围着反应炉像是驴拉磨一样工作。”

“反应炉是什么？”公输零没听懂。

“孤也没见过，不过听说……”猫咪顿了顿，黑色的瞳孔竖成直线，“那是日之塔最核心的机器，是一个大炉子，将蓝血抽上来进行过滤高温燃烧去除杂质，反应炉周围有高强度的辐射，一般的下去最多三个月就会死亡，死相极其恐怖。”

“那怎么办？”田雨辰一听就急了，“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男孩。”猫咪睨了他一眼说道，“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像奴隶一样拥戴残废的领导苟且偷生，要么被下放到塔底辐射而亡，自己选吧！”

公输零和田雨辰听闻之后都沉默了。

这不是简简单单生与死的选择，若是选择前者，那样行尸走肉般地活着也全然无意义。

这时，田雨辰突然抬头看着猫咪，问道：“你是塔主派来的说客吧？”

公输零愣了一下，比起这个问题本身，他更诧异呆呆傻傻的田雨辰会说出这种话来，他道：“宝儿，你在说什么啊？猫咪老师怎么会是塔主的什么说客。”

猫咪却沉默了，田雨辰又道：“只要是塔里的食物都被施了法，你又不是钢打的，肯定也得吃饭就算你不吃也会被塔主发现，这是你自己说的，也就是说这座塔里的人都是塔主的爪牙，你们是一体的。”

“小孩儿挺聪明的嘛。”猫咪语气充满了笑意，“没错，你们两个是塔里唯一的人类，塔主的法术主要是针对魔种，对你们起的效果并不大尤其是你，唔，你叫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