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杉鹭镇商会出来已是接近子时,荣睦、荣景山以及墨先生三人沿着空荡荡的街道朝着荣家宅院的方向走去。
“睦儿,你此番前来,应该不会是为了商会中的事情吧!”荣景山问道。
“父亲,的确不是为了商会的事情。”荣睦看着荣景山同样也是目露疲惫,忍不住心头一酸。“父亲为荣家操劳,可得多家休息啊!”
“身为家主,这点苦算得了什么。”荣景山淡淡一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父亲你的眼睛啊,此行的目的颇多,不过主要还是找寻山地马车队解决大青茶的运输问题,至于为何知晓杉鹭镇修路问题和季腾海贪占修水井拨款一事,完全是偶然。”荣睦略作思考,并没有把白玉展塞进包袱里的事情告诉荣景山,以免引起他的担心。“我当然是想着依靠荣家的这颗大树,厚着脸皮向父亲您要些车马,只是家中这情况我也知道,另外呢,为了长远发展,我不打算雇佣车马,而是直接购买马匹和马车,不知价格是多少?”
“你这小子倒是有些远见,家中的这些事情不提也罢。”荣景山无奈一笑,对于荣睦能替他考虑倒是心头一暖,不过还是发现了荣睦故意影藏了关键的秘密,但也只能无奈一叹:儿子终究还是长大了,只得继续道。“虽然雇佣车马能节省不少金钱,避开不少风险,要知道,在这森木城的地界内,就算是出上每钧每里二十铜币运输费,都是难以随时雇得来车马,所以为了长久之计,必须要下定购车买马的决心,这山地马倒是不贵,两万铜币就能买上一匹公马,母马则要贵上一些,需要三万铜币,另外马车也要贵上一点,能套一匹山地马的两轮马车需要一万铜币,而能套两匹山地马的两轮马车则需要三万铜币,也就是说,组成一个能套两匹公山地马的两轮马车需要九万铜币,至于更高级的马车杉鹭镇没有出售。”
“九万铜币?”荣睦倒吸一口冷气,尽管如今他身上足足有着四十万零六千三百五十三铜币,可这些钱顶多能买上四辆能套两匹山地马的两轮马车。
“山地马的价钱已经非常便宜了,比起湿地马来说,简直是白菜价。”荣景山哈哈一笑,见荣睦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于是安慰道。“其实买马也就是一锤子买卖,你想啊,你可以买上两匹公马和两匹母马,马一胎只生一匹小马,基本是一年一胎,一般从一岁半开始配种,养好的话,可以到十岁左右还能繁殖,也就是说一匹母马大概能生六到八胎小马。”
“那马车的价格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啊!”荣睦哑然失笑。
“做人要懂得知足,你也知道,车只能依靠人来制作,很显然,万山王朝对工匠的控制,让人不得不从皇族的马车厂子里购买。”荣景山皱皱眉头。“第一,普通人无法制造的出来,第二,一旦被发现私制马车,不但要当场销毁,而且要上缴三倍的罚款,另外,乐会长那里有山地马和马车出售,明天可以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讨价还价。”
“嘶……”荣睦倒吸一口冷气。
“荣文书是不是还想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墨先生淡淡一笑。
“怎么会,我现在可是万山王朝的文书,怎么可以吃里扒外呢?”荣睦愤愤不平道。引得荣景山与墨先生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了,咱荣家还有多少赤杨木?”荣睦立刻岔开话题。
“今年的已经销售一空,剩下的都是往年的,不过质量稍差,无人问津,共有三百钧。”荣景山不解地看着荣睦。
“开个价吧,我全要了!”荣睦自得一笑。“我记得当年产出的价格可是每钧三百铜币。”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想打你老爹的主意。”荣景山笑骂一声。“七万铜币,如何?”
“父亲真是会做生意啊,放了那么多年的朽木,居然还要七万铜币。”荣睦故作不满。“六万铜币,不能再多了!”
“六万五千铜币,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荣景山精明一笑,尽管他深知这些木材已经不值这个价钱,可还是露出极为自信的神态,撇撇嘴道。“杉鹭镇仅此一家,爱买不买。”
……
三人谈笑间,已是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荣家大门前,荣景山推开大门,只见议事房内依然灯火通明,显然荣景水、唐雍等人在此等候消息多时了。
“墨先生,我还有要事处理,现在时间已晚,请您先去客房休息吧!”荣景山深知家人与荣睦不合。“睦儿,你也快快去你的屋子里休息吧,房子我每天都会派人打扫。”
“我现在既是大青山的文书,也同样是荣家的一份子,就算是要事,我也有参与的权利吧!”荣睦摇摇头,父亲的好意让他心中一暖,可他清楚,现在可不是逃避的时候,于是看着墨先生。“虽然今天极度劳累,几乎快要累倒在路上,若不是那几只鹌鹑,恐怕我也不会如此精神了吧!”
墨先生笑着点点头。
“那好吧!能忍则忍!”荣景山无奈点头,带头朝着议事房走去。
议事房内,荣景水、荣昊、唐雍和荆政等人满脸着急,当他们看到荣景山走进议事房时,立刻兴奋地站了起来。
“大哥,这事办得如何了?”荣景水连忙问道。
“荣睦,你怎么来了?”荣昊看着走在荣景山身后的荣睦不屑道。“你不在大青山好好当你的文书,跑回家来做什么,该不是闯祸了吧!”
“就是,荣睦,你怎么也回来了?”荣景水并没有等待荣景山的回答,也没有好脸色的质问道。
“怎么,我连我自己家也不能回了?”荣睦并没有理会二人,自顾的找了个空着的椅子,舒服地靠坐在了上面。
“额外赋税取消了,元老会席位也恢复了。”荣景山不满得皱皱眉头,压制住心中的不满,坐到荣睦的身边。“这全靠荣睦,不然恐怕我荣家危矣!”
“这额外赋税本就是因荣睦飞扬跋扈而起,他不去解决谁去解决?”荣景水听后虽然心中大喜,但依然阴阳怪气道。“而那个元老会的席位,是怎么丢的,大哥你心里应该清楚。”
“呵呵,不管怎么说,失而复得是不幸中的万幸!”荣景山对荣景水等人的态度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失而复得固然值得庆幸,可是这些东西我们毕竟还是失去了这么多年,虽然现在要了回来,但是期间我们的损失谁来弥补呢?”荣昊帮腔道,此次由于额外赋税的出现,令他对荣景水更加肆无忌惮。“难道要靠这个一年俸禄不过二百二十铜币的文书不成?”
“荆政,你作为荣家管事多年,你来帮我算算,我荣家这些年的损失有多少?”荣景水变本加厉道,其实他内心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畏惧荣景山的,可一旦荣睦也在场,他对荣景山的忌惮就降到了最低,因为荣睦一直都是荣景山的软肋,这些年来,荣睦一直读书考试,不但从未给家族赚过一个铜币,而且每年读书的开销不菲,再加上荣家这些年来式微,荣景山又一直不愿扩大家族产业,荆政又是这一决定的大力支持者,所以更是让荣景水大为光火。
荆政见状,也是连忙低头不语,尽管他十分不屑于跟荣景水废话,但由于对荣景山敬重有加,面对耍起无赖的荣景水,只能装聋作哑。
“唐雍,你给我说说看,虽然咱荣家今年的赤杨木销售一空,可是前几年也堆积不少,如今更是低到了白菜价,这些钱难道就打水漂了吗?”荣景水见荆政又拿出了一副死活不肯说话的态度,愤怒地看着唐雍吼道。
唐雍看看荣景水,又看看荣景山,只得像荆政一样,低下了脑袋。
“唐雍,我也想知道,咱荣家现在具体还剩下多少陈年的赤杨木。”荣景山沉声道。
“回家主,共有两百钧赤杨木,其中去年的有三十钧,前年的有五十钧,大前年的有八十钧,四年前的有四十钧。”唐雍立刻回道。
“嗯,现在这些木头还能值多少钱?”荣景山继续问道。
“这赤杨木虽然年份有些长,但一直爱护保养有加,并未出现腐朽虫蚀,因此每钧价格在两百铜币左右。”唐雍想了想道。
“那也就是说,一共是四万铜币吧?”荣睦冲着唐雍点头一笑。
“恐怕顶多也就三万五千铜币。”唐雍一脸不自然道。
“这样吧,这两百钧赤杨木我全要了,顺便帮我把那些不太好的赤杨木处理一下,虽然不至于能像新产出的木头一样卖相十足,但也能保质保量。”荣睦虽然知道黎威目前只需一百钧赤杨木,可是一旦需要加紧盖房,这赤杨木可只能等到明年才有,所以打算全部购买,于是他从口袋中掏出二十个铜锭,递到荣景山的手里。“这是两万铜币的定金,运送到大青山后,黎威会将剩下的两万铜币交付于你。”
“荣睦,你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大哥给你的?”荣景水惊呼一声,连忙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就是,荣睦的钱来路不明,谁知道他是不是利用文书之便,搜刮大青山的民脂民膏!”荣昊咬牙切齿道。
“哦,对了,荣昊堂哥,在原来订购的基础上,我还需要从你那昊工匠材店里,订购六十张床铺、六十个衣柜、六十个小方桌和一百二十把小方椅。”荣睦此番同样是在原来三十个房间的基础上增加了一倍。他客气一笑并没有理会荣景水和荣昊的态度。“这次的订单应该一共是八万铜币吧,另外,之前那床铺三十张、衣柜三十个、柜台一张、小方桌三十个以及小方椅六十把可得加紧做哦!”
“你!”荣昊愤怒地指着荣睦,虽然很想找回面子,恨不能说声:这买卖,我荣昊不做了,但碍于金钱,只好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这是四万铜币的定金。”荣睦掏出四十铜锭,随意地扔在桌子上。“荣昊堂哥,你可要数清楚啊,不然若是少了,可不要赖我。”
荣昊站在原地,愤怒地看着荣睦和桌上的一堆铜锭,顿觉自己的智力收到了侮辱,恨不能暴揍他一顿,但却只得着急道。“唐管事,昊工匠材店的木料不够用了!”
“这个你放心,一直都有预留,只是成色差了点,不影响质量。”唐雍道。
“抱歉,我有些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荣睦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对着荣景山、荆政和唐雍一抱拳,看都不看荣景水和荣昊,带着颇为舒畅,甚至是舒爽的心情,大步流星地朝着议事房外走去。
留下脸色阴沉的荣景水和荣昊,以及有些忍俊不禁的墨先生、荣景山、荆政和唐雍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