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位于坝阳城以西一百里处的茂密森木里,于爽的军队与来自铁峰城守军顺利会师,这才让未能按照黄道吉时动身的文军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些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他看来,关乎到整个战局走向。
指挥军帐内,于爽扫了眼围坐在一张摆放着地图的桌子旁的众人,再次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忍不住又有些担心,这些天来,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这在他从军生涯中还从未有过。
他总有一种预感,此番行动凶多吉少。尽管从三等门都卫到一等司马,文军师随他一路走来,从未有过失策之举。可更多的还是因为赤鹿城的宗室王朝军队实力羸弱,只能依靠坚固城墙和充足的存粮周旋。
自身实力远远强于对手,但仍旧无可奈何,最终还是依靠白山城守军支援而来的一架轰天铳,这才攻破了城墙,涉嫌过关。而现在连投石车都没有,想要攻下坝阳城,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他之所以选择从战局稳定的白山城来到战事吃紧的铁峰城,为的就是获取更多的军功,早日晋升三等郡督,所以他只好放下心中的杂念,选择相信一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云苍宗,仔细商量起进攻坝阳城的计划来。
经过这几天的赶路,除过于爽之外,其麾下的将士们也显然有些不再状态,加上粮草不足带来的食不果腹,着实令他们有些身心俱疲。虽然铁峰城守军带来的补给让他们暂时忘记了饥饿,但若是想要恢复体力精力,显然还需要一些时间。
“于司马,此番攻占坝阳城,我等可是没有将宝剑握在手中,而是将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真是让人有些寝食难安啊!”一位面庞黝黑,体型不算魁梧的青年人显得有些无奈,在其左胸处,佩戴着一枚墨黑色的剑盾胸配,从其上仅有的一把剑刃来看,乃是宗室王朝的三等司马。
似乎是感受到了文军师不善的目光,他只得讪讪一笑,拱了拱手道。“屈先杰不才,大战未开始,就说了丧气话。”
“屈司马不必自责,此番之行,我心中自然有数。”于爽虽然对着屈先杰摆了摆手,可面色依旧十分凝重,将目光转向了文军师。“现在我们既没有足够的兵力,将坝阳城围而不攻,困他个一年半载,也没有任何工程的兵器,洞穿城门和城墙,攻占坝阳城,所以能不能取得胜利,的确得看别人的脸色。”
“二位司马大可放心,我刚刚已经收到了坝阳城内云苍宗格长老的霜鸽信,他告诉我,坝阳城内一切正常。”文军师倒是一脸轻松,仿佛坝阳城已为囊中之物,轻描淡写道。“良安镇虽距离坝阳城足足有着一千零八十里之遥,可其距离铁峰不过仅仅只有五百里,若是能将之攻占下来,我宗室王朝的疆土又将扩大一些,因此,云苍宗定然不会懈怠。”
“那就好!”屈先杰虽然微微点头,但眉头却没有半点舒展的意思,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放心多少。“据说云苍宗高于祝氏分支的格氏很是高傲,几乎不会正眼看待司马级别的武将,只听命于郡督级别的武将,不知那个格长老的话究竟靠不靠谱?”
“屈司马多虑了,坝阳城虽然比不过其他城池那般富庶,可也比铁峰城要好上不少,尤其在占据了平原的优势之后,粮食极为充足,这百余年来,从未发生过一次饥荒,所以格长老还是多少有些动心的。”文军师轻松的面庞闪过一丝恨意,低沉着嗓音道。“只是此番取胜的军功,他们会从咱们手里分去一些。”
“一些是多少?”于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七三开,我们三,他们七。”文军师愤然地闭上了眼睛,躲开了二人不满的目光。
“混账!”于爽怒吼一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砰地一声闷响,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后背也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这些个贪得无厌厚颜无耻的卑鄙小人,冲锋陷阵的时候见不到他们的鬼影,争夺军功的时候反而比谁都跑得快。”
“不错,若是此番失败,我们极难全身而退,就算是搭上性命也毫不夸张,但云苍宗那些缩头乌龟,却是会溜之大吉,连根汗毛都伤及不到!”屈司马的眼中同样充满了怒意。
“二位司马,莫要动怒,且先听我说完。”文军师再次睁开双眼,灵机一动,对着二人摆摆手,阴险一笑,故意夸大好处道。“此番不用我等冲锋陷阵,只需静候佳音,到时候,坝阳城城门大开,守军全军覆没,我等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坝阳城,那三分的军功岂不是唾手可得?”
“此话当真?”于爽一脸狐疑,思索了片刻。“既然云苍宗如此厉害,为何又要我等出马分其军功,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云苍宗本就人数不多,而坝阳城内足足有着将近十万百姓,他们一旦造起反来,云苍宗那些个虾兵蟹将可根本镇不住,所以我们真正的目标并非坝阳城守军,而是那些个普通百姓。”文军师阴翳的目光中充满了邪嬴之意。“这下,我们就再也不用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可以全然享受胜利果实了,要知道,坝阳城的姑娘可是水灵的很呐!”
于爽跟屈先杰闻言虽然依旧保持着克制,但从二人嘴角依然还是不自觉弯起的弧度来看,他们心中所想,与文军师别无二致。
“所以,还望二位司马稍安勿躁,略作休整,我们只需静候格长老的佳音,然后便可将坝阳城收入囊中。”文军师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其却是双手忍不住的搓了搓,摆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这时,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走进营帐,面色凝重地扫了眼众人沉声道。“于司马、屈司马、文军师,不知我能不能插一句嘴?”